《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10、第 10 章

　　门被人从里打开，沈郁泽欲要出声，就猝不及防迎接扑倒过来的方泽生。方泽生身上很凉很湿，沈郁泽抱住他的时候，方泽生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沈郁泽托起他的腰身，让他趴在自已胸口，语气焦虑：“方泽生！”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自已怀里，沈郁泽没有多余的心思缠绵。方泽生状态有点不太对，他整颗心瞬间悬在半空。

　　怀里的人渐渐恢复精神，只见方泽生抬起右手撑在他的胸膛，缓慢摇头，说话时声音沙哑极了：“我没事。”

　　沈郁泽低头看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略思索片刻，就俯身把方泽生打横抱起，他用脚跟踢了下门框，门框左右摇晃两下就“砰”地关上。

　　方泽生不妨沈郁泽的动作，一时惊呼出声：“你干嘛！”

　　沈郁泽抱着他，往里走了几步，站在两张床中央左右看了看，答非所问道：“哪张床是你的？”

　　方泽生盯着他下颌线凝视两秒，偏头用手指向右边：“这张。”

　　沈郁泽点点头，动作很是轻柔地把方泽生放在床上。方泽生低垂着头，沈郁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

　　外面已经没下雨了，清凉的晨风顺着窗户缝隙往里钻，千丝万缕的凉意弥漫在空气里。

　　沈郁泽半蹲在方泽生床边，他用手背贴了贴方泽生额头：“不是很烫，应该是没发烧。”

　　全程都是他在说话，方泽生推开他的手，眼睛看向别处：“我说了我没事。”

　　沈郁泽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气氛有点古怪，他们一个坐在床上冷漠无情，一个蹲在床边轻皱眉头，看似有天大的事在为难他。

　　方泽生被他盯得有点不自然，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湿的，冷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很不舒服。可偏偏沈郁泽固执地认为他就是身体不舒服。

　　在两人沉默的气氛中，沈郁泽略先打破僵持：“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他说得没头没尾，方泽生侧身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他按亮屏幕，确实是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方泽生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我没听见。”

　　沈郁泽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坐在床尾：“你不需要道歉。”

　　“本来就是我有求于你。”

　　方泽生眨了眨眼，他刚才看了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他有点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你等我两分钟……”

　　“我说了你不用道歉。”沈郁泽打断他，眉心微蹙：“也不用那么急。”

　　“我可以等你。”他说。

　　我会一直等你。

　　方泽生乌黑的发梢被汗浸湿了，脸色苍白，平日里总是像点了一抹胭脂的嘴唇多了道伤痕。

　　沈郁泽气压低沉，他就是坐在那里不动，方泽生还是感觉到了压迫。他张了张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做恶梦了。”

　　他说得很轻，尾音很淡，浅浅的，细细的，给人一种稍纵即逝的脆弱感。

　　沈郁泽听见了，他搭在床沿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付诸行动给方泽生一个拥抱。

　　“我想去洗个澡。”方泽生说。

　　“嗯？”沈郁泽撩起眼帘：“哦，好。”

　　等方泽生抱着衣服进入卫生间洗澡，他才放松身体打量寝室。

　　寝室里很干净，看得出来方泽生和他的室友都是爱干净的人。书桌上放着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姑且是方泽生的。

　　最惹人注目的是置于书桌左侧，有一盆含羞草，含羞草被人照顾得很好，颜色鲜亮，生机勃勃。

　　沈郁泽手欠地用食指戳了戳，含羞草娇滴滴卷起叶子。他一时玩心大起，双手从下往上捧成一把朝天，含羞草霎时变成草杆，怯怯发抖地抱团在一起。

　　等他玩够含羞草时，含羞草已经陷入了自闭。沈郁泽弹了弹它，嘲笑道：“小样儿，胆小鬼。”

　　浴室雾气缭绕，水流轻吻过脚裸顺着水槽流淌。方泽生靠在墙上，头微微上扬他的双眼紧闭，任由温水侵染全身。

　　明明水是热的，方泽生却感觉自己全身颤栗发冷，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裸着身子贴墙蹲下。

　　……
　　半个小时后，方泽生穿好衣服推开门。沈郁泽就坐在方泽生常坐的位置上玩手机，见他出来了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方泽生垂眸，他刚换好的衣服已经被水珠润湿了。

　　沈郁泽放下手机，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好：“有吹风机吗？”

　　方泽生仰头望他，点了点头：“有。”

　　沈郁泽环视四周，问他：“放哪了？”

　　方泽生脸颊还是粉红色的，眉眼被水侵染得秾丽勾人，他歪头想了想，说：“衣柜里。”

　　沈郁泽闻言一愣，他低头看方泽生，见他神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去拿？”他试探着问。

　　衣柜对于他来说，过于隐私了。

　　方泽生捡起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手机，站起身说：“不用吹。时间挺晚了，我们走吧。”

　　“不行。”沈郁泽又把他给推了回去：“会感冒。”

　　说完，他也不管隐私不隐私了。如果看到小内内，那他就适当装瞎吧。

　　可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想般那样发生，吹风机就搁在衣柜口，一打开就能看见的那种。沈郁泽为此舒了口气，与此同时也多了点失望。

　　啧，沈郁泽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他在内心疯狂叱责自已，面上仍是贯用的招牌笑意。

　　“我给你吹干再出门。”沈郁泽欲盖弥彰地说：“不然你就这么出门，还没等到目的地，你就倒了。”

　　方泽生不置可否，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沈郁泽插上插头，把风速推到适中，尽职尽责地给方泽生当起理发师。

　　他的指缝间是属于方泽生的发丝，方泽生的头发跟他本人冷漠不同，细细软软的，像是被护养了很久一样，触感良好。

　　男生的头发很短，短到他还没能品出点什么来，头发就已经风干了。沈郁泽只能遗憾地撤回手。

　　“好了？”方泽生抬起头，“那走吧。”

　　沈郁泽摩挲手指，收好吹风机准备出门。

　　方泽生俯身穿鞋，沈郁泽就站一旁看。

　　等他们从宿舍楼出来，真情实意感觉到秋天的问候，冷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好在方泽生临走时给自已套了件外套。彼时就显得沈郁泽与众不同了，他只穿了件深蓝色的短袖体恤。

　　昨晚刚经历过一场暴雨，雨后空气弥漫潮湿的水气，地面被雨水蒸发出泥土的清香气息。

　　方泽生跟着沈郁泽一起出门，沈郁泽没有立马打车前往自已家。而是就近带着方泽生进了一家早餐店。

　　方泽生面露疑惑地望着他，沈郁泽笑了起来，给他解释：“吃早饭啊，现在离中饭还有几个小时，你不饿吗？”

　　方泽生想说自已不饿，沈郁泽又补充了一句：“我好饿哦，我们吃完饭再出发吧。”

　　他都这样说了，方泽生只能点头。

　　两人一人点了份云吞和一份小笼包坐在后排的桌子上吃早餐。方泽生用勺子吃着云吞，心里却思绪万千。

　　他见沈郁泽总是会用余光看他，便搁下勺子回视他。沈郁泽眨巴睫毛，快速咽下一口包子，满眼纯真：“不喜欢吗？”

　　方泽生摇头，语气困惑：“你不带画具的吗？”

　　“画具？”沈郁泽摇头：“不用带。”

　　“我住的那里有画室，里面什么都有。”

　　话音刚落，沈郁泽放在桌边的手机响起铃声，他偏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令他下意识皱起眉头。

　　方泽生坐在他对面，看不清手机上的来电名字。

　　沈郁泽捞起手机，起身的同时指了指他面前的小笼包：“多吃点，我去接个电话。”

　　方泽生安静地注视他，沈郁泽神情浮躁，就连走出门时，步子都迈得很大。

　　他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云吞凝视半响，他用勺子搅拌剩下的馄饨，没再动口。

　　沈郁泽就站在早餐店不远的马路边上，方泽生从店里出来，适时地停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尽管沈郁泽声音压得很轻，方泽生还是隐约听清了沈郁泽充满戾气的反驳。

　　“我说了你管不着！”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一个儿子就够了，现在跑过来操什么心？”

　　“怎么？你宝贝儿子进局子了？想我替他背锅？”

　　“你可真让我恶心，替别人养儿子，养得这么理直气壮。”

　　“别和我讲大道理，我就这样，受不了就别来打扰我。”

　　沈郁泽低声吼完最后一句，当机立断地挂电话。

　　他没有马上回店里，而是驻足在原地压抑住内心的不甘，等身上的戾气降下来后，这才转过身来。

　　方泽生不知道在后面听了多久，沈郁泽往前走了两步，仰起头笑着说：“吃饱了吗？”

　　方泽生舔了舔嘴唇，轻声问他：“你呢？”

　　“我？”沈郁泽神情无恙，理所当然地说：“不用管我的。”

　　话罢，他又复述一遍：“不用管我的，我不饿。”

　　如果玫瑰没能及时保护好，就算是暖风细雨也能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