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内城居民，圣师门徒，此时便如同被弃用的破抹布一般被鸿冥随意的丢在地上。
这一幕的冲击对三个少年来说实在有些大，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见过死人，而是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鸿冥杀人，而且还是以如此凶残的方式。
他们师父鸿冥仙君和他们一样，都是拥有秘术的变异魔修，但师父的秘术是元神之法，可以在体内魔毒堆积过多时分出自己的元神，以确保神志的清醒。所以，就算逼不得已，需要动用魔气提升修为自保，师父也只是脾气变的暴躁一些，下手重一些，却绝不会如今天这般，取三人性命，如碾死三只蚂蚁。
师父该不会是使用了超出自身承受范围外的魔气，以至于神志受到影响了？！
一直觉得自家师父正直善良，堪称老好人的大羽，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师父性情大变的理由。
“你们快跑。”大羽把两位师弟往后拉了拉，“师父可能神志受到影响了。”
闻言，李长临吓了一跳，抬眸去看始终背对着他们的师父，那周身萦绕的澎湃魔气，的确比以往任何一次失控都要恐怖。他有些绝望的道：“跑什么跑，师父真要杀我们，我们跑的掉？”
刚才那两个连他们师父一招都接不住的元婴修士他们都躲不开，更遑论他们师父了。
大羽：“师父只是暂时失控，我挡着他，等他杀了我，大约就能恢复理智了。”
阿夜猛的仰头：“二师兄……”
大羽：“别废话，反正齐方已经死了，我早晚都得死。”
两人闻言，眼睛都是一红。
前方，背对着他们的鸿冥动了动，仿佛就要转过身来。
大羽骇然，急声催促：“快走！”
李长临咬了咬牙，伸手拽住还在迟疑的阿夜，转身就跑。
听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大羽笑了笑，喊出了他的遗言：“记得跟师父说，我不怨他。”
等师父醒来，发现他杀了自己，会内疚的吧。
少年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瞬间便迷糊了视线，可两人谁也不敢往后看一眼。
“你怨我什么？”鸿冥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那猩红还未褪去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迷茫。
持剑准备殊死一搏为师弟们争取时间的大羽怔住了。
用尽吃奶力气全力奔跑，并且已经跑出去老远的两人“啪嗒”一下摔成了一团，并且由于冲势太猛，摔倒后又滚了好几圈。
“师……师父？”大羽最先反应过来。
“嗯？”周围已经没有危险，鸿冥还剑入鞘，屏气凝神，身上的魔气肉眼可见的消退起来。
“您没失去理智？”大羽又惊又喜。
鸿冥微怔，继而看向二徒弟那持剑防守的动作，明白了：“以为我要杀你？”
“没……没有！”前一刻还大义凛然，舍生赴死的大羽，顿时尴尬的恨不能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他居然当着师父的面喊出那种话来，求求了，谁来杀了他。
等等，自己好像本来就快死了，尴尬一会儿也没什么。这么一想，大羽瞬间觉得也不怎么尴尬了。
这时候李长临和阿夜也走了回来，李长临见大羽尴尬，忍不住帮着说了两句：“师父，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也不怪我们多想。”
“嗯嗯。”阿夜也跟着再旁边一个劲的点头。
此时的鸿冥眼中猩红已经退尽，他看了看横卧在地的三具尸体，开口只说了一句：“别告诉颜吴。”
大羽：原来这才是重点吗？
阿夜：所以只要颜吴公子不知道，他们师父就不会自责内疚觉？
李长临：原来师父也是个表里不一的，这才是我师父嘛。
见三个弟子表情各异的都点头同意了，鸿冥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回大羽身上：“你是怎么回事？”
大羽身上的魔毒的确快要到临界值了，但大羽早就停止了修炼，只是身体自行吞吐魔障的话，想要达到魔化的程度，起码还有半年，怎么自己才出去两天就成这幅样子了。
“是灵药宗。”提到灵药宗，李长临就狠的牙痒痒，“昨日师兄去取上次任务的报酬，结果灵药宗的人故意放纵魔兽咬伤了师兄。”
鸿冥蹙眉，魔兽血肉皆有魔毒，大羽本就是强弩之末，咬伤造成的魔毒直贯内府，临界值便被打破了。
阿夜想到二师兄就快死了，急的哀求道：“师父你想想办法救救二师兄吧。”
鸿冥看向大羽，似乎在思索对策。
大羽却笑了笑摇头道：“没事的师父，我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其实也就早了半年而已。”
李长临：“早了一天也不行？！灵药宗，总有一天，我要端了他们。”
李长临早就想对付灵药宗了，奈何自己实力不行，又碍于师父是个好人，这才一直忍着。如今知道师父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他说话便没了以前的顾忌。但也还是小心的观察着自家师父的表情，见自家师父果然没有反应，顿时再没有了一丝疑虑。
师父果然个白切黑，居然比他还能伪装，师父不愧是师父。
鸿冥回身又看了一眼齐方的尸体：“你们原本是打算找这个人帮大羽净化魔毒？”
他刚才杀人的时候，脑海中除了弟子们说的关于颜吴的那几句话外，什么都没想。此时人杀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似乎是个圣师或者圣师门徒。不过，就算他想到了，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大羽＆李长临＆阿夜，三人默默无言的看向自家师父，虽然啥也没说，但那复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羽笑着道：“师父不用自责，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人也不一定有用的。”
李长临和阿夜看向如此说的大羽，决定隐瞒齐方之前在洞穴里说，只要有足够的药物就可以净化魔毒的事情。
李长临＆阿夜：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还是成全师兄的大度吧，也免的师父自责。
鸿冥：“我没自责。”
大羽＆李长临＆阿夜：“……”
鸿冥：“走吧。”
鸿冥越过三个徒弟，朝魔障森林外走去，他刚才感知到，颜吴似乎已经离开了魔障森林。
看来不是迷路了。
大羽转过身，看着师父的背影，没有动。如果可以，他不想死在破山门，死在师弟和师父的眼前。
见状，阿夜又有些想哭，李长临咬了咬牙，忽然超前跑了几步，追到鸿冥身后，喊道：“师父，我们再去绑一个圣师门徒回来吧。”
师父能够秒杀刚才那两个元婴修士，想来再去绑架一个从内城出来的圣师门徒并不难。虽然内城里不常有人出来，但不试试，他总不甘心。
大羽见李长临竟然直接这样说，顿时吓了一跳：“长临你胡说什么？”
就算他们师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正直，但也绝对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他杀齐方，是因为齐方肖想颜吴公子，行事做派也确实可恨，但主动绑架别的圣师门徒，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甚至也会连累整个宗门。大羽宁愿死，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大羽以为师父要震怒的时候，鸿冥只是平静而肯定的回了一句：“圣师门徒没用。”
李长临：“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用？”
鸿冥：“因为试过了。”
三人再次愣住，他们师父找圣师门徒给自己／师兄看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所以刚才齐方说有办法是撒谎骗他们的？
不对，齐方第一反应的确说的是他治不了。
鸿冥没有理由哄骗他们，所以三人毫不犹豫的便选择相信师父的话。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吗？李长临默默的低下了头，阿夜鼻子又开始发酸，大羽勉强笑了笑，又要说一些安慰的临终遗言，就听他家师父又接了一句。
鸿冥：“回去找颜吴，可能还有救。”
三人猛的抬头：“颜吴公子？！”
鸿冥看着吃惊的三个弟子，又补充了一句：“但若是他没有主动出手，你们不得哀求，记住了。”
说最后三个字时，鸿冥的语气陡然沉了下去，听的三人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弟子记住了。”大羽抢在两个师弟说话前，率先保证，同时用眼神制止还想说什么的李长临。
“回去吧。”这一次，三人再不犹豫，一起跟在鸿冥身后，走出了魔障森林。
或许是刚才鸿冥那句略带着威胁的“记住了”吓住了三个弟子，大羽三人没有如以往一样紧跟在鸿冥身后，而是隔了一段距离。
大羽看着一直情绪不佳的三师弟，知道他性子偏激，怕他一会儿见到颜吴公子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只得凑过去小声的提醒道：“师父应该早就认识颜吴公子。”
李长临果然露出意外的表情来：“什么？”
大羽：“我也是猜测，具体的我回去再和你说，等会见到颜吴公子，千万不要乱说话。或许，在师父眼中，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及不上颜吴公子也不一定。”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包括说出这话的大羽，三个少年瞬间情绪都低落了几分。
这一刻，李长临忽然觉得，师父是个正直的滥好人也没什么不好。
－
破山门。
颜吴回来，发现破山门里依旧一个人也无。对此，他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而已，可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大福就不同了。小屁孩一回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这个要用他喂老虎的坏人，顿时那眼睛就发了大水。
哭也就算了，偏这小屁孩哭也不出声，就用一双伤心欲绝的大眼睛盯着你无声的流泪，瞅的人毛骨悚然。
“要不你嚎出来吧，我也好知道你伤心到什么程度了。”起码他能从哭声的高低中做些判断啊。
颜吴用尽了办法，这辈子的好话都说完了，可小孩的眼泪就跟体内装了条溪流似的，怎么都流不干。
这样子根本就法在破山门里等。
颜吴：“别哭了，我带你继续去找他们。”
这话一出，大福眼泪刷的一下就止住了。
颜吴咬牙：这小屁孩！
颜吴留了张纸条在屋子里，防止他们出去后阿夜他们回来彼此错开，然后才骑着幽冥魔虎再次往破山门外走。
幽冥魔虎正做梦和一只母老虎相遇呢，就被喊了起来，这会儿气的不行，尾巴甩的恨天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虎好容易找着的媳妇，才舔了一口就没了，虎生气！
远远的，归来的鸿冥等人就看到了那只尾巴快要甩成转盘的幽冥魔虎。
“是公子和大福。”阿夜惊喜的喊道，“公子，大福。”
颜吴也看见了他们，看到一个不少的三人，表情也是一松。
“啊，啊，啊～”一直安静的大福也激动的叫了起来。
颜吴驱使着魔虎迎了上去，在对上鸿冥的视线时，提溜着大福就丢了过去。
鸿冥被砸了一个懵逼，他怀里的大福同样懵逼，他要师兄，他不要师父，师父可怕怕。
颜吴嫌弃道：“你买个衣服怎么买这么久，徒弟差点丢没了知道不？”
鸿冥下意识的回道：“都找回来了。”
颜吴更气：“找回来了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鸿冥：“抱歉。”
颜吴苏爽了，小孩子不能怼，大人他还不能怼了。
“公子。”阿夜上前一步，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颜吴。
颜吴嗯了一声：“回来了？没受伤吧。”
阿夜忙点头：“回来了，三师兄，还有二师兄都回来了。”
阿夜特意加重了二师兄的读音。
果然，颜吴立刻便注意到了，他目光往前，看到了一个远远站着，几乎和黑夜融成一体的身影。
是大羽？
大羽似乎有些惧怕，但还是勇敢的往前走了几步，朝颜吴微微行礼：“公子。”
魔气外溢却不散？
颜吴挑眉：“走过来些。”
只四个字，却让场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大羽又往前走了几步，彻底走出黑暗，停在魔虎身前。
颜吴：“你是变异魔修？”
大羽想着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便干脆的承认了：“是。”
世人对魔修是甚为厌恶的，因为魔修注定会成为魔人，且是魔化后依然可以吸收魔障之力强大自己的魔人。据说，魔障森林深处，甚至拥有化神期的魔人。世人对于魔修深恶痛绝，除之务尽，因为只有在他们还没有魔化之前杀死他们，他们才不会有机会魔化。
颜吴公子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变异魔修，怕是就算能治，也不会帮自己治了吧。
“你运气不错啊，居然还有救。”
什么？！
就算提前知道颜吴公子可能有办法治好大羽，众人还是在听到的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唯有鸿冥，眼里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