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尔调查档案》认知失常

27、下午 19：00（小修）

　　27.
　　大地在此刻开始融化。

　　所有的岩石、土壤，都变成了滚滚岩浆。

　　高温扭曲了光线，与之一同诞生的还有狂暴的飓风，它从埃托里奥的一端卷席到另一端，穿梭于这片空间的每个间隙。

　　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掸了掸左臂创口处的尘埃，催动右手的红宝石，将那只被他断开的手臂恢复成了原样。

　　他刚刚试探性地将一只手伸出“第七圣物”制造的领域外，想要借助从“怠惰”眷属那儿借来的力量进入时间与空间的夹缝中，只是那么极端的片刻，他就被流窜的飓风撩了一把。

　　烈风将他的手掌四分五裂，剧毒如附骨之疽直接顺着血肉侵蚀到了他在“第七圣物”的本体。

　　让他不得不先切断左臂，延缓其扩散速度，然后再使用时间魔法来复原。

　　“真可怕……”

　　“看来光是依靠从灵性中压榨的这么点力量，并不能直接离开埃托里奥。如果吞噬的是全盛时期的‘虚空行者’，或许可以通过将‘有形之体转化成无形之物’的方法脱离物质界。不过，以我现在的力量，可赢不了全盛时期的埃德温·辛普森。这样一来，就只能等到天上的太阳降临时，压碎这片空间的间隙了……但愿依耶塔娜的这件圣物的特性就如它表现的那样真实……”

　　这位占据了哥罗德·莫顿皮囊的窃贼感慨自语：“我还是第一回直面‘焚烧位’的力量。虽然之前就听很多人说过，教会这一代的‘焚烧位’是历代最强者——历代‘焚烧位’都能拿到太阳的权柄，将恒星的虚影投射到现实，兄长说过他在受封之前，就能够沟通恒星的意志，没想到这位小朋友居然这么强……”

　　他手中的红宝石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似的，发出了异样的红光。这颗由斯图尔特家的游记术士的灵性凝聚成的宝石在吸收了“虚空行者”埃德温·辛普森后，边缘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浓郁到发黑的深红积蓄在其间，似烟雾般吞吐着，宛如活物。

　　“啊，这么说也对，如果他不够强，一直作为执行机构的辉煌座怎么可能在最高审判庭有一席之位，而哥罗德·莫顿又怎么有机会接触到寂静监狱，来探望我这样一位可怜的长辈，从而得知‘怠惰之王和埃托里奥’的故事？”

　　“他因强大而得到了接触隐秘的机会，而机遇与危机向来相伴而行。”

　　红宝石的绽放的光芒几乎要淹没“哥罗德·莫顿”的皮囊。

　　窃贼笑着感叹，“狂妄和自负永远都是我自由的基石，我可不会辜负好孩子的一片孝心。”

　　于是，他撕开了“哥罗德·莫顿”的胸腔，将热腾腾的心脏取出，然后把红宝石放了进去。

　　怠惰眷属的灵性在此刻迸发出极为混乱的磅礴魔力，出身于斯利奇王室旁系的身体在着混乱而扭曲的力量中开始反复崩溃，不断重塑，或是分崩离析，或似花卉枯萎，或如朽木腐烂，在每一次崩溃的末尾，又复原再生。

　　“哥罗德·莫顿”脸上的笑容在不断崩溃中愈发真挚灿烂。

　　“我——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贪婪的罪人’向您请求，伟大而永恒的统治化身，承接千年国运的权力象征，斯利奇王朝的传承之印……”

　　那颗由灵性汇聚而成的宝石不断挣扎着，想要彻底破坏这具本就脆弱的容器，然而根本无法脱离“哥罗德·莫顿”皮囊铸就的牢狱。

　　“悲苦猎人”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在以利·斯利奇的“索取之令”下完全锁死在了完全损坏的前一刻。

　　在这无止境的拉锯战中，“哥罗德·莫顿”皮囊中的血脉析开使析出丝丝灵性，红宝石被迫开始接纳这制造出它、宛如它父亲般的存在。

　　第七圣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最终一无所获。

　　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的声音染上了微妙的得意：

　　“我向您请求……”

　　——

　　与此同时，埃托里奥的另一端，立于半空中的阿默尔拿出了“痴愚”遗落的权柄。

　　夹杂着毒气的飓风直接穿过了“生时容器”，足以让光线变形的高温甚至没有点燃男人的一片衣角——却足够让西迪的伸出来触手变成焦炭。

　　西迪痛苦地叫唤了一声，马上把这些浪荡过头的肢体收进了监狱，在自己的牢房里紧紧缩成了一团。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亲爱的，你对一套廉价衣服的态度都比对我要好！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前还帮助你激活‘容器’，我难道就不能被当成是一件特殊的衣服吗？”

　　他抽噎着说道：“你不需要我了，就因为现在太阳降临，监狱里面的囚徒们都没有办法对抗高温、突破太阳的引力逃跑，即便‘生时容器’不稳定，想要活命的都不敢离开……所以你就不需要我了，亲爱的……这不公平！”

　　阿默尔没有理会西迪的日常表演。

　　他的身体——“生时容器”在之前传送时，就解放到了最高级，完全脱离了物质状态。他全身上下，只有西迪缠在他身上一直维持‘容器’运行的触手还属于物质层面的东西。

　　“色、欲”的肢体有能将出于“存在”概念中的生灵“现实化”、“构想化”的能力，被祂攀扯的无形之物会被强制转化成物质界的生灵，同理，物质界的生灵也会在祂的干扰下转变成无形的‘构想生物’。

　　“生时容器”的囚徒被关押之前，就在阿默尔手上吃尽了苦头，如今的试探与阿默尔而言，也无关痛痒。

　　阿默尔拿着画有闭上的眼睛且布满金丝纹的水晶纹章，看了一眼在滚滚岩浆中游荡的“卡洛斯”。

　　他再次低声再次念诵到：

　　“‘我’向地上的太阳祈求；

　　‘我们’向光明之源祈求；

　　‘我们’向狂放之火，向无垠之光，向白昼的守护者祈求……

　　祈求您从浩瀚宇宙中来到地上；”

　　天上赫罗斯所化成的太阳早已失去了理智，它靠着本能自发的给予了正在念诵“焚烧位”尊名的信徒回应。

　　——“祂将从浩瀚宇宙中来到地上。”

　　随着埃托里奥和太阳的距离缩短，主人与宾客身份倒转。

　　庞大的引力锁死了这片空间——它，“怠惰”的居所，传说级神秘，沉睡之镇埃托里奥，开始主动向高悬于空的太阳靠近。

　　本就熔化成液体的埃托里奥所接近太阳的那一面开始汽化。

　　更加可怕的飓风从天上刮来，将一切撕裂，时间与空间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和扭曲。

　　阿默尔终于从火红的岩浆中看到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透过无穷数的时间和空间，从埃托里奥的‘深处’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比山岳更高更大，足以遮天蔽日的存在——那是“怠惰”埃斯蒙德身体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