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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炮灰神君又活了 ...

  •   “他拿你的龙角,为我入了药。”

      那个温和的声音如同世间最恶毒的诅咒,翻涌不息至他耳边,刹那间石破天惊。

      ——

      夜半,谢沉鹿不知为什么突兀心慌起来,他像是被困在一个难以挣脱的茧里,被什么束缚的他无法呼吸,只能不停挣扎以求片刻喘息,大汗淋漓。

      “谁?”

      沉睡中的人骤然睁开双眼,背后冷汗已层层浸湿衣裳,而殿内不知被何人笼罩了一层稀薄的灵力,阻隔了他的视听。

      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冲出了偏殿。

      浩瀚的灵力带起一阵狂风,吹的殿外那一树月桂簌簌坠落,硕大的树冠直接从中折断,枯叶携卷着细碎的灵犀花被压在轰碎的石门之下,溅起大片浮尘。

      偌大一个殿宇空寂的惊人,而楚倦就站在那棵倒塌的月桂树下,背对着谢沉鹿。

      整个翻飞的烟尘里除了楚倦就是白鹤的气息,来自在野,来自鸟族,不、不......

      谢沉鹿一身霜白寝衣,长发未系随风披散,眼睛一片通红,赤着脚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等到了楚倦身前却又突兀停了下来,纤细的手指痉挛片刻,却怎么也不敢靠近。

      “殿下......”

      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清醒真实,像巨大的梦魇逐渐实质般的笼罩住他。

      楚倦背后是折断的参天古树,迎着一轮皎洁的月亮,他却没有回头,反而向着月色扬起头颅,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的侧脸,眉骨清晰因为削瘦透出一股少有的凌厉决然。

      他问:“为什么团子有龙角,我没有?沉鹿,我的龙角呢?”

      这个问题他不止问过一次了,谢沉鹿也不止骗过他一次。

      谢沉鹿在发抖,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颤抖着:“因为、因为、因为是与魔君相斗的时候受的伤,殿下......”

      “是吗?”那声音仿佛是叹息又仿佛是嘲讽,月色笼罩下只能看见楚倦略微掀起嘴角,像是刀剑的弧度一样动人心魄。

      “真的是魔族,”谢沉鹿觉得自己的咽喉仿佛被炭火灼伤,每一个字都万分艰难,“殿下,我怎么会骗你了?我怎么会骗你、殿下你等等我,我、我这就去找魔尊,成婚前送给你的礼物,我、我这去为你取来......”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敢再听楚倦说任何话,他下意识觉得楚倦要开口的东西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不想听,不敢听,只想逃避。

      “殿下、你等等我,我很快、很快就回来——”

      他近乎魔怔一样嘱咐完刹那间就已消失在原地,他走的太快了,快的几乎没有听见楚倦那句疲倦的叹息:“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

      魔族,极焰山,万魔窟。

      天地阴阳相合,这数万年来仙魔一向不分伯仲,就是九重天偶有强盛一时魔界也最多只稍逊一筹,这些年打打杀杀,直到三百年前九重天太子楚倦身死。

      楚倦乃是那时九重天第一战力,掌管天下水源的青衡神君虽然也有万年修为,但身中剧毒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出手。

      那时楚倦身死天帝闭了死关,魔界浩浩荡荡打上九重天,本想趁着天界无人大肆搜刮一番,却不想碰到了一个硬钉子。

      太子遗孀,谢沉鹿。

      一开始这些穷凶极恶的魔族觉得一只吃草的鹿敌的过什么,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天界无人,到最后竟然只能由一只修行不过千年的灵鹿上阵,这可真是个大笑柄,直到真的与那个疯子对上。

      他身穿一身单薄白衣上阵,据说身后停的就是太子楚倦的尸身和刚刚诞生的龙子。

      “听说龙族全身都是宝贝,等会儿咱们去挖了龙眼当夜明珠,龙筋拔了做捆仙索,拔了龙鳞做甲衣。”

      “啧啧,就是不知道小龙崽子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功效。”

      后来魔尊契勐一直记得那一天谢沉鹿抬起头来看他的模样,戾气深重,比魔族还要更为骇人,一双眼猩红如血,偏偏绽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魔尊契勐恐惧的被强悍的灵力轰地直接撞在石柱上,两人合抱的石柱瞬间裂开数条缝隙,在魔族说一不二的尊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顺着石柱径直摔在地上。

      来者一身单薄寝衣,好像突然发疯闯到魔族,整个人疯疯癫癫,长发凌乱的在风中翻飞,唯有手中的三尺剑上滴滴答答的滴落鲜红的血珠。

      契勐飞快扫了周围一样,阴森恐怖的万魔窟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无数魔族在地上哀嚎出声,鲜血从殿门的方向一路延伸,直到谢沉鹿的脚下。

      契勐捂住断裂的肋骨吐出嘴里的鲜血,硬撑着爬了半天才爬起来,头皮发麻:“不、不知内君来我这万魔窟有、有何贵干。”

      妈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冒犯到这尊杀神了,还不快点自己上去领死。

      谢沉鹿这人虽然又疯又捉摸不透,但他这三百年来一心痴迷复生之术,也没太管过魔族,只要魔族不跟他抢复活他夫君的天材地宝他几乎都不带搭理魔族的。

      “本君有一事,求魔族帮忙。”

      满魔窟都是匍匐在地鬼哭狼嚎的魔,唯有中间一人站在一只狼妖的皮毛上,鲜红的血从他的剑尖滴落,落在他的脚踝之上,他竟是还在笑着的,伸出两指擦拭过剑刃。

      那剑擦的程亮,魔尊契勐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那个疯子笑的简直像催命符,但再不好的预感也要硬着头皮上。

      “内君不防直说,能、能帮的,契勐一定尽力而为。”

      “我不要你尽力而为,我要的整个魔族,”脚步声愈发靠近,契勐折断的肋骨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只能感受到浓重的血腥气犹如血海滔滔,冰冷的剑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温度一瞬间叫他毛骨悚然,“竭尽全力。”

      契勐察觉到上首的人似乎笑了一下,阴沉森冷:“若是做不到,那本君就屠尽魔族,然后再选一个魔尊出来。”

      “内君请、请讲!”契勐额头冷汗如瀑,连声音都开始打结。

      头顶的人却慢慢俯下身来,冰冷的剑刃拍了拍契勐的脸侧,迫使他抬起头来直视谢沉鹿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温润的黑,像无尽的黑夜,明明嘴角微掀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犹如亘古深渊,只能让人遍体生寒。

      “三百年前魔族偷袭九重天,太子殿下一时不察,不慎中计被斩断龙角沉睡百年,是也不是?”

      契勐瞳孔蓦地收紧,震惊的望向上首的人。

      这、这——

      他看见的已经完全不是刚才那个疯狂又杀气腾腾的仙者,那人眼眶微红,眼角似有泪光,像是经受了什么可怕的挫折,然而一只手却宛若毒蛇的信子无声无息的掐住了他的脖颈。

      声音幽邃阴鸷:“魔尊,我说的对吗?”

      但凡敢说一个不字,这短短一截脖颈就得被拧成碎末,契勐汗如雨下,一动不敢动:“本尊明白了......”

      谢沉鹿却还是未曾放过他,微微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契勐福至心灵立刻改口:“魔族明白了,一日、不、半日,魔族所有必定守口如瓶!”

      契勐就是再蠢也明白过来了,谢沉鹿要骗九重天上那位太子,为了谎话逼真整个魔族都要鞍前马后的去圆这个谎。

      可这不是异想天开吗?要整个魔族欺上瞒下又能怎样?这三界六道无数张嘴,哪里是能够一一堵住的,但凡一个没守住这个秘密都要前功尽弃。

      可谢沉鹿却好似已经陷入了某种固执的偏执里,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就在契勐觉得逃过一劫的刹那冰冷的剑锋捅进了他的腹部。

      刀剑抽离鲜血喷薄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血雾。

      而后再是第二刀,第三刀,却刚好避开所有要害,仙魔之躯一时难以彻底死去,只是重伤,契勐全身几乎被捅成了一个筛子,鲜血汩汩流淌。

      “还不够......殿下万一问起我该怎么办?”

      他呢喃了一句,仿佛有些愁苦的模样,契勐毛骨悚然全身毛发都炸了起来,以为谢沉鹿要再发疯直接弄死他的时候看见那把霜白的刀剑刺进了仙者自己的身体。

      哪怕是仙人也不是不会疼的,他疼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恼怒的摇头:“不对......”

      怎么能是自己的剑呢?殿下会看出来的,不行。

      于是契勐毛骨悚然的看着谢沉鹿废了大力气把自己捅出来的伤口治愈,而后朝他伸出手来,那张白皙清雅的脸上溅上了他自己血,有种莫名的凄厉和艳色。

      “把你的刀给我,”他微微蹙眉,似觉得不够真实一般,“不,你过来,杀了我。”

      契勐头皮发麻。

      谢沉鹿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还不动手?”

      后来契勐一直想,如果他那时候再狠一点,伤口有那么一丝偏移是不是可以杀了谢沉鹿,他无数次那样想象过,但他知道不可能。

      因为那是谢沉鹿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卧着他的手,带着他的刀把他自己捅伤的,一刀一刀,接近心脏偏偏差了一分,就连在交手当中的设计都一丝不差。

      到最后他一身的伤比契勐还要更重,满身伤口触目惊心,还在轻声呢喃:“这一次,殿下总会心疼了吧。”

      谢沉鹿回到九重天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正是整个婚宴挑好的吉时,他要赶回来拜过天地成婚的。

      他一身寝衣破破烂烂,遍体鳞伤,几乎是爬进碧霄殿的,手里捧着契勐魔尊的刀,本来想把契勐带过来的,可又觉得最好还是留一条命的好,万一殿下想亲手报仇其他处置也好。

      又怕魔尊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殿下起疑,最后只敢捧着刀过来。

      整个碧霄殿外头无数仙家赴宴,里头却空旷的可怕,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声,只有呼啸的狂风吹过了折断的月桂,巨大的古树还在原地,而原本在这里等他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谢沉鹿抖着手一间一间推开房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只有折断的月桂上放着一件叠好的婚服,袖子里头藏起来的鹿在风中轻轻被掀起一角。

      楚倦不见了。

      “殿下......”

      谢沉鹿很想笑一下的,到底没能笑出来,手里契勐的刀已经掉在了地上,他踩过去也无知无觉,伸手想碰一碰那婚服又缩回手来。

      他手上还有血,他擦干净了才敢抚摸上去,是冰凉的,早已失去了那人温暖的温度。

      手指蜷缩着颤了颤,下一刻他骤然两指并拢刺入眉心,一道恐怖的灵力瞬间席卷整个九重天,哪怕是赴宴的仙者都骤然失声。

      “这是,阴阳回溯?”混乱中似乎有人讶然不已。

      用密术回溯时间,是极损耗寿命的一种法子,没有到一定地步没有哪个仙者愿意动用。

      “这个方向,难道是内君出了什么事?”

      .......

      外界的混乱谢沉鹿已经不得而知,他眼里已经只剩下这短短一日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最后定格在他走后的画面上。

      楚倦一人静默良久,直到折断的月桂上飞来一只五彩凤凰,凤凰停栖,于是满树凄冷都霎时间有了色彩,凤凰坐在树枝上遥遥朝下看去,眸色晦暗难明,突然开口。

      “当年你成婚,我问你后悔了没有,你说至死不悔,如今我再问一次,楚倦,你后悔了吗?”

      他问的是当年,说的是过去。

      天界太子一身瑰丽的红色喜袍站在树下,喜庆的袍角随着风掀起一角,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袖口,半晌却是笑了,声音喑哑:“所以我死过一次了。”

      凤凰迎着月亮朝他伸出手来:“那这一次,要跟我走吗?”

      天地之大,你又何必困在他谢沉鹿一人身边。

      他声音有些沙哑:“这话,我三百年前就问过你一次。”

      楚倦一时恍然,三百年前谢沉鹿大婚之日让他丢尽脸面,沦为六界笑柄的时候凤凰也曾在这里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他问他,走不走?

      那时的楚倦是怎么说的呢?那时的他固执己见一意孤行从不回头,可到了今日三百年风风雨雨爱恨交错,他像是终于累了。

      “走。”

      只一个字无需再多言。

      五彩凤凰展翅高飞,在夜空留下一道绚丽的痕迹,留下的唯有那件和谢沉鹿本是一对的艳色婚服,被风吹的徐徐颤动。

      耳边声音由平静渐渐恢复喧闹,外头毕方在心惊胆战的敲着门,焦急的喊:“内君,吉时已到,再不过去恐误了吉时,内君?”

      此时此刻的画面与三百年前慢慢重合,三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楚倦一个人承担了三界六道所有异样的目光。

      殿门轰然被推开,无数仙者愕然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只剩谢沉鹿一人的内殿,顿时噤若寒蝉。

      谢沉鹿大抵是想笑的,可他笑不出来,殿下骗了他。

      他背对着所有人,只是缓缓将婚服贴在心口,那里还有仍在渗血没有愈合的伤口,可他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痛犹胜千百倍,是疼的,又空落落的,像有无数的风呼啸而过。

      他低声呢喃着,似哭似笑,一滴眼泪却终于是流经下颌啪嗒滴落在那件婚服上,晕开了大片水渍。

      “殿下,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一桩桩一件件,挨个报复回来,报复我当年的过错。

      在场数百仙人无不噤声,整个碧霄殿鸦雀无声,三百年前三百年后或许天道都注定他们不该有好结果,所以总是阴差阳错。

      差那一步就是一生。

      ——

      朝阳从云层缓缓升起,天际朝霞绵延千万里,清晨的山间带着迷蒙的雾气,人间一树刚刚结果的百年桑葚下仰卧着两个青年。

      悠悠的酒香随风飘远,不远处的地窖被翻开了盖子,上头压着几两碎银子。

      凤凰抱着酒坛子笑的快意,扔了酒坛两下跳下树去:“等我,我再去顺一坛子过来。”

      他回过头跳下地窖的那一刹那,周遭空间突然扭曲。

      这是人间一处半山腰上,山上一座废弃的小庙正好供奉着龙神,上山的石阶早就已经废弃鲜少有人上山,长满了及膝深的杂草。

      此刻,一个一身婚袍破破烂烂的人踏着腐朽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上来,他一身窟窿,身上的鲜血却早已干涸,披头散发,容貌凄艳如同传说中的厉鬼。

      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明明血气滔天,却还是在看见心上人的瞬间微微笑起来,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森然可怖。

      “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那森然的目光仿若刀片一刀一刀凌迟过那持酒的手,他仰着头笑的近乎天真,低哑又叹息的笑了笑。

      “我的殿下啊,你甚至,记得他爱喝九露台。”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下预收,么么!
    人渣师尊和深情魔尊都是我
    陆知重是一本大道无情天小说的主角,他有一个白月光师尊,师尊是修仙大能,清冷傲然不染世事,结果反手扒他皮抽他骨,夺他灵根让他死。
    他还有一个对他痴心不悔的魔尊知己,为他生,为他狂,最后为他万箭穿心死在他怀里。
    陆知重浴火重生,脚踩红莲业火从炼狱里爬出来,倒想问一问,这世间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的白月光人渣师尊和痴心不悔魔尊是同一个人。
    陆知重:“……”
    ——
    傅怀渊是一个穿书者,因为系统故障不得不一人分饰两角。
    白天他是把主角吊牢里抽的皮开肉绽的人渣师尊,晚上他是为救主角一人一剑杀上仙山的灭世魔尊。
    主角一边恨的天天诅咒他死无全尸,一边跪在他身边求求他活下来。
    原本按照剧情魔尊为主角而死,人渣师尊被主角复仇打的魂飞魄散,主角最终痛悟大道无情飞升而去,他则功德圆满。
    结果有一天他换马甲的时候被主角发现了。
    陆知重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又爱又恨:“师尊,你骗的我好苦啊!”
    傅怀渊:“……”
    怎么,两个人都是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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