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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噩耗 ...

  •   南宫九作为一名丫鬟是不能跟主人同桌吃饭的,于是她眼巴巴看着北堂镜去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只能窝在房间里独食而无味。
      落地烛台上燃了七八支蜡烛,忽而一阵风从她背后拂过,熄了两支。门窗都是紧闭的,南宫九看着摇曳不止的火苗,没由来地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阴风?南宫九赶紧闭了眼睛,心里念着: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门帘挑动,北堂镜从外边走进来,好奇打量古里古怪的南宫九,“你在干吗?”
      “啊!”南宫九猛地睁开眼,松了口气,“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南宫九指了指后边的窗,“刚才一阵阴风吹过来,很吓人的。”
      北堂镜走至窗边,拉开一扇窗,从窗台上拾起一只匣子,“不是阴风,是人而已。”
      “咦?那是什么?”南宫九凑上去摸了摸,“很精美啊!”
      “今日是我的生辰。”北堂镜将匣子放在桌上,愣愣说,“连我都忘记了。”
      南宫九不免惊讶,堂堂庄主夫人的生辰,竟然这山庄上下都无人道贺?南宫九有些气愤道:“怎么这样啊?这么大的庄子,竟然无人记得你的生辰?”
      “这么大的庄子,都视我为不祥之人。罢了,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事。”北堂镜缓缓打开匣子,一股清冽的香气从匣中溢出,醒脑清神。南宫九囧到了,这匣子里面竟然是一瓶花露水。把花露水当生日礼物送得出手么?好吧,虽然她觉得比较廉价,但在古代也算珍稀物品。不过,到底是什么人送的呢?这是个问题。
      北堂镜默默不语,将匣子收起来,回头劝南宫九多吃点饭,自己坐在一旁发呆。
      南宫九看着她忧郁的表情,如鲠在喉,问道:“姐姐,为何他们视你为不祥之人?”
      北堂镜迟疑半晌,缓缓答:“我嫁进来的那天,小妹被劫走了,公公原本就重病缠身,伤心急痛之下吐血身亡,庄里的大喜变成了大丧。我们的喜服当即便换成了丧服,我与夫君至今还未行拜堂之礼,奶奶亦不肯喝我的孙媳茶。”
      “啊?”南宫九傻傻地嘀咕了一句,“难怪你一人独居。”
      “奶奶想要个曾孙,但夫君待我始终不能解开心结,后来便纳了凌芯为妾。”
      风光背后的现实太残酷了,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南宫九叹道:“你真傻,男人是要哄的嘛。这下可好,把老公拱手送给小三了。”
      “都是命中注定的,无谓强求。”北堂镜举眸,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情,“我去催厨房给你煎药。”
      南宫九望着北堂镜落寞的身影,一手握着筷子在碗里捣鼓,脑子里晃过一个亮晶晶的大问号,那花露水是谁送的?有奸情!

      浮云山庄很大,穿过这个院那条廊,又不是正南正北的坐向,若不辨路的人极容易晕头转向。南宫九闲来无事在庄里逛来逛去,烂记性加天生的路痴,于是她顺利迷路了。也不知是在一个什么地方,旁边有树林有假山有长廊,就是不见人。南宫九认定一个方向朝前走,结果总是在远处打转……她索性不走了,坐在树荫下等人来救她。
      忽然瞥见一个女人从假山后钻出来,看上去假山后面似乎还有条隐蔽的路。待那女人走近了,南宫九才看清是凌芯。她脚下极仓促,目光警惕地在周围扫视。
      一定是做了亏心事。南宫九腾地站起来,以一种蔑视的目光睨着慢慢走近的凌芯。
      凌芯瞅见南宫九,面色一变,又挂上甜甜的笑容娇声唤道:“阿九姑娘。”
      南宫九刻意眯眼,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吗?”
      “阿九姑娘,我哪里有鬼鬼祟祟啊?我就是散步。”凌芯眨眨眼,好似在放电。
      南宫九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不去,劈头盖脸问她:“你手里拿着什么?”
      凌芯攥紧的右手藏在了身后,“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紧张什么?”南宫九伸手去抢,凌芯急忙躲避,一面嗲声嗲气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呀?凌芯可是做了什么事让姑娘误会?”
      抢夺之间,南宫九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不小心将凌芯推倒了。她倒就倒了,还很销魂地发出“啊~~~”的一声,将南宫九这一辈子的鸡皮疙瘩都唤醒了,不停在原地抖。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西门飘雪的声音:“小小丫鬟,怎么敢如此放肆!”
      南宫九一偏头,看见火急火燎的红衣裳飘飘而至赶紧搀扶起凌芯。
      看见那对在凌芯身上扫来扫去的桃花眼,南宫九就来气,把头一昂,“我是小丫鬟,她也不过是小妾!”
      凌芯泪盈盈地望着南宫九,嘤嘤道:“姑娘,凌芯哪里得罪你了,但说无妨,凌芯若有错,一定赔礼道歉。”
      南宫九炸毛了,指着她大骂:“最烦你这种了,我就我,还一口一个凌芯,你是不是要学那些恶心的女主,整个就是受虐狂,还装出一副无辜又善良的样子巴不得人家都来可怜你、同情你?”
      “住口!”西门飘雪厉声道,“这是浮云山庄,容不得你放肆!”
      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南宫九狠狠瞪着西门飘雪。谁知凌芯受不了此等精神上的打击,竟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温馨的卧室里,飘着一股胭脂香气。南宫九悄悄打量凌芯住的地方,花花绿绿的,黑马玄夜就这种品味,太让她失望了。
      床边一干人等都着急地等待大夫的诊断,不多时,那大夫便出来了,乐呵呵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庄主,凌姑娘有喜了。”
      南宫九微微张着嘴,下意识去看北堂镜,只见北堂镜怔了一怔,又颔首微笑。
      老夫人是东方玄夜的祖母,有些岁数了,一听要抱重孙的消息,乐得合不拢嘴,“阿镜,明天陪我一起去庙里还神,那庙里的菩萨果真是灵验啊。”
      北堂镜恭敬答:“是,我会去安排。”
      南宫九磨牙霍霍,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可有谁关心北堂镜的感受?亏她能受得住这样的噩耗。

      好歹是大户人家,去庙里上香还神要讲点排场。比如唐伯虎第一次遇见秋香的时候,华府那排场绝对够大。
      南宫九趴在桌边,层层包裹的白纱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斜斜打量着屋子里忙碌的人们。眼角余光瞥见一只摇着扇子的水红身影,撅嘴,扭头不看他。西门飘雪径自进了屋,向北堂镜走去,低声说:“凌芯那里还需要照顾,大哥交代由我陪同夫人和老夫人下山去还神。”
      “其实并不远,不用劳烦西门三少。”
      “既然大哥有交代,我当然要尽心帮忙。”
      北堂镜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三少了。”
      方才还一本正经的西门飘雪,转个身,竟然龇牙咧嘴笑了,笑得傻兮兮。懒懒趴在桌上的南宫九受了刺激一样弹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他有阴谋,绝对的!

      沐浴之后,南宫九在镜台前照来照去,觉得这疹子没有好转,反而更红了,整个脸被打肿了一样,于是悲悲戚戚嚷嚷开了。北堂镜被她闹的不行,蹙眉道:“这才几天啊?你别急,这种疹子大概要两个月才好。”
      “两……两个月……”南宫九完全蔫了,直接把镜子放倒,两个月以后再看好了。
      北堂镜靠着床边抱膝而坐,脸色麻木。南宫九凑过去挨着她坐,嘟着嘴说:“你也是大户千金,何必在这里受气?不如跟着燕南飞私奔好了。”
      北堂镜瞥了她一眼,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奇怪了,凭什么男人可以休妻,女人不能休夫呢?”
      “你才奇怪,女子三从四德,不是应该的么?”
      南宫九反问:“男人怎么没有三从四德?”
      北堂镜不理会她了,“睡罢,明日还神回来,我请人来替你把把脉,看你体内是否有余毒。”
      “这个应该没有吧……”南宫九还没听出北堂镜的话外音,于是北堂镜十分好心地补充一句:“不然怎么满口胡话。”

      偌大的观音庙坐落在鳌山半山腰。各式各样的观音像,南宫九看得眼花缭乱。
      老夫人与北堂镜一同进了庙堂,又是跪拜又是磕头,南宫九趁机溜了,到处乱逛。她记得西门飘雪骑着马在前面带路,可是一进了庙就不见那人影了。不过转念一想,突然记起他来做什么,小气吧啦的男人。
      阳光晴好,天气微热,南宫九被白纱蒙得透不过气来,于是绕了许久,找到一处僻静之地,把头纱摘掉了,大口呼吸含着淡淡檀香的庙里的仙气。一株冠幅广阔的槐树遮盖着一口不大的水池,池边有座巨石,南宫九蹦蹦跳跳过去靠着巨石坐下,躲在石头后面比较安全,若听见有人来了,她还能及时蒙住脸。

      此刻,西门飘雪正在某个庙堂里请庙祝解签。南宫九的直觉没错的,这家伙心里有鬼。
      庙祝眯着眼想了会,说:“你问姻缘?”
      “问姻缘,外加寻人。”西门飘雪注意到四周没有熟人,才放心说。
      庙祝把签文放下,不急不慢说:“姻缘已定,还有什么可问的?”
      西门飘雪忐忑道:“可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她就不见了。”
      “所以你要寻人么?”
      “不是……”西门飘雪有些小紧张,低声说,“寻的是另一个人。”
      “哦?与你是何关系?”
      “这……”西门飘雪冥思苦想,“朋友,比普通朋友更加特殊一点的朋友。”
      “你妻子不见了你不寻,反而想着一个特殊的朋友?”庙祝很正义,拍案而起愤慨道,“莫非你要脚踏两条船!?”
      “绝无此意!”西门飘雪忙解释,“先生息怒,在下并无此意。寻找那位朋友,只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
      庙祝一语惊人:“什么情况?奸情?”
      西门飘雪的脸唰地白了又唰地红了,郁闷地拾起桌上的签文,幽怨道:“请你解签而已,怎么好像审犯人一样?我去找别人解。”
      庙祝坐下,漫不经心道:“后山有个三生池,你去看看,传说在池中看见的人,就是你命定的姻缘。”
      西门飘雪一面犹疑一面走了出来,三生池?虽然他对姻缘这个概念很模糊,不过看看也无妨吧。于是收起折扇,使出轻功朝后山翩翩飞去。

      这地方很幽静,老槐树下一座清澈的水池,碎花旋落,飘洒在水面上,随波而漾。池边竖着一巨石,其上写着三个朱色的大字“三生池”。西门飘雪一路悄无声息来到石边,一手抚着石头上粗糙的纹路,一面好奇地朝池中探视。难道这平静的池水中真的会冒出一个人影来?
      他兀自想着,视线便触及到水中的倒影,他自己的影子、石头的影子,隔着石头,竟然真有个人影!对方正巧也扭头朝池里看,一刹那,两人目光交汇,惊愕之下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弯腰越过巨石,看是不是真有个人在那边。
      于是,西门飘雪和南宫九就这样傻傻地对视,然后同时地高分贝尖叫。
      南宫九尖叫的是自己忘了蒙脸,而且碰上的人偏偏是西门飚血!
      西门飘雪则更加悲剧,他命定的姻缘居然长了这么副尊容,真是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刺激!重重的刺激之下,他脚下一滑,“噗通”落水了。
      南宫九停止了尖叫,因为她发现西门飚血是只旱鸭子。南宫九的优越感又油然而生,虽然她什么武功都不会、虽然她坐什么都晕,但她会游泳啊!还是少先队员的时候,她就被灌输了见义勇为的光辉思想,稍微犹豫了一下下,还是跳下了水池。不过她一下水就囧到了,这水才还没到她的腰,西门飚血怎么一下去就没影了?
      南宫九在水里捞了几下,就把西门飘雪提上来了,于是她又一项优越感油然而生,她是活生生的大力水手啊哈哈哈!
      西门飘雪大概是真的受了刺激,脸色惨白,嘴唇紧闭。这才一会工夫,竟然就没了呼吸。
      南宫九毫不犹豫给他做急救,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
      急救嘛,当然少不了人工呼吸。于是,当北堂镜带着丫鬟寻人寻到这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儿不宜的一幕,各个瞠目结舌。
      西门飘雪缓缓睁开眼,看见趴在自己身上卖力地轻薄自己的丑女,肝肠都纠结成一团,猛地一通咳嗽,扭头吐了不少水,有些是池水,有些是胃里的酸水。
      南宫九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
      西门飘雪小脸煞白,其实他想推开她,想爬起来,但是他使足了力气,南宫九还是纹丝不动,好像有吃定他的意思……他心中顿时哀怨丛生,为何?为何一次两次都这么荒唐,为何他玉树临风、惊才绝艳的西门三少只能惹到烂桃花?
      北堂镜匆匆赶过去,拾起一旁的白纱将南宫九的脸遮挡一下,一面对西门飘雪解释道:“燕子她只是水土不服长了疹子,三少放心,你夫人绝对是国色天香的女子。”
      南宫九和西门飘雪同时倒吸了口冷气,两人都石化了。
      南宫九绝对是撞死的心都有了,朝北堂镜嚎啕:“镜子姐姐——你出卖我!”
      “呃?”北堂镜有些呆,“你们不是在相认么?”
      南宫九视死如归一般怒视她,北堂镜窘迫道:“看你们这般,我还以为三少已经知晓了妹妹的身份但无法接受你如今的容颜,因此妹妹才用强……”
      西门飘雪更加哀怨,奄奄一息道:“原来她就是我那逃婚的妻子南宫燕么?”他此时的心理活动:天啊,来道雷劈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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