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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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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媚的生日是5月8日,刚好卡在劳动节的休息之后。
外公外婆还在,舒帅还没有光明正大出现在舒家的时候,舒媚没少为这事发过脾气。每次五一放到第七天假的时候她就开始哭,为什么她的生日不在假期里过,非要回学校了才过呢。田心兰没有办法,只能提前一天给她过生日。
再到后来,公假调休出台,五一再没有了七天假期,舒媚这才把生日改回了5月8号过。等田心兰和外公外婆全都去世之后,舒媚高中时期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直到大学,舒媚遇到了虞知。
虞知这个被家里宠坏的娇娇女,生日恨不得通知全天下的人给她一起过,颇有几分她过生日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的味道。
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虞知已经渡过了和舒媚相看两厌的状态,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直不停追问舒媚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要给姐妹搞生日会,搞个大的。
生日舒媚是告诉了,但是大的虞知却没搞成。自从高中以后舒媚就没了过生日的习惯,甚至还有些抗拒生日,一直警告虞知她要是瞎搞事情就绝交。
于是自此以后,舒媚的生日就变成了和虞知一起吃顿饭。虞知通常会准备一个小蛋糕,再买个“小礼物”。这几年来,这个“小礼物”从首饰到衣服,几乎承包了舒媚的首饰盒还有衣柜里的所有大牌。
5月3号的时候虞知就忍不住和舒媚联系,让她生日那天和她出去吃饭,舒媚才刚答应完就接到了谢嘉南的电话,说是8号那天要跟他一起去一个商业活动现场。对比起生日,显然是心国更重要。
舒媚只好又给虞知发消息说这件事。虞知相当不满。
“谢嘉南这个讨厌鬼怎么回事?别人过生日呢还瞎指使人。生日那天寿星最大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舒媚想了想。
以谢嘉南的性格,他或许真的不懂。
但她没和虞知说这些,只是和她解释。
“谢嘉南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生日。而且我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生日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就很好了。要不我们把午餐改成晚餐吧,那个活动应该到下午就结束了,晚上的时间我都给你。”
“本来那一天都应该是我的!”平白无故少了半天的虞知相当郁闷,但她也就只是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毕竟她知道心国对舒媚到底有多重要,那个活动她不可能不参加。
“那好吧,你们的活动在哪里?我去等你结束,然后直接把你拖走。”
舒媚说了个地址,是文森旗下S市的某个著名五星级酒店。
虞知:“我记得那个酒店好像有个中餐厅挺不错的,要不我直接在那个中餐厅等你吧,晚上我们就在那吃。”
活动在四楼宴会厅,而中餐厅在二楼。舒媚想了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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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南要舒媚参加的是一个招商晚宴,沈同泽也在。
自从赵充被抓之后,罗森塔一落千丈,再加上新晨卖出罗森塔的股份,又被诺博这个死对头买入之后就更是雪上加霜。
在诺博操作了几个月过后,罗森塔这个曾经的奢侈品巨头居然就此陨落,被冠上了诺博的名字,而诺博也因此更加壮大起来。
这次招商会是今年7月即将在S市举办的一个国际知名绘画比赛,参赛的都是绘画界享有盛名的大家,不管是各方关注度,还是冠军含金量都极高,招商会的目的就是为这次比赛寻找赞助商。这个赞助商不仅是独家冠名,而且还能有机会和比赛中拿了名次的那些作品合作,制作商品。
循着这次国际比赛的名头,来参加招商会人有很多,不仅仅是箱包产业,就连首饰珠宝、衣服鞋子、潮牌文玩、美妆护肤、数码电子等等,几乎所有舒媚能喊得上名字的国际知名品牌的华东区负责人全都汇聚在这里。
理所应当的,还有吞并罗森塔之后更加壮大的诺博。
舒媚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这个宴会上不管是谁,随便拎出来一个人跺跺脚都可以让某个领域瞬间卷入一片腥风血雨,而曾经的她从来都是被卷进去的那一个。
舒媚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露怯。
“站在左手桌边的那个男人是斐尔丽珠宝的总裁裴厉阳,新晨曾经和他有过合作。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也是斐尔丽旗下高端奢侈品珠宝品牌Ivy的首席设计师温暖。你和他的妻子应该会很有话聊。”
谢嘉南站在舒媚身边,突然微微侧身对她说道。
和他的妻子有话聊?
舒媚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来参加招商会的吗?”舒媚问。
谢嘉南高深莫测地看了舒媚一眼,“招商会的事情我来,温暖的事情你来。”
“温暖的事情?”舒媚更懵了,“温暖不是珠宝设计方面的吗?”
谢嘉南瞥了她一眼,“钟迟以前不也是珠宝设计方面的吗?”
???
这都什么跟什么?又关钟迟什么事?
而且,他们俩有什么可比性的吗?
钟迟只不过是经营着一家刚刚开了一年的工作室,而温暖却已经是享有盛名的首席设计师了。碰瓷也不带这样碰的啊。
谢嘉南叹了口气,继续给舒媚解释,“温暖和钟迟一样有自己的工作室,Ivy的首席设计师也只是因为她一直在和斐尔丽合作才挂上去的名号,实际上她与斐尔丽没有正式的雇佣关系,是一家独立自主经营的工作室。”
“钟迟大学的时候和温暖是珠宝设计系的同班同学,不过据说温暖大二就退学了,所以这方面可能对你没什么帮助。但通过我查到的一些资料,你看上去应该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可能会非常投缘,能成为好朋友。”
“然后呢???”舒媚还是很懵,还有些惊恐,“别告诉我你就是突然心血来潮了想给我介绍个朋友,那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我是要你去和她谈合作,让她给心辰画设计稿。我和裴厉阳已经谈好了和Ivy联名合作的事宜,但温暖却一直说自己没灵感,到现在还迟迟没有答应合作的事情。本来和Ivy的合作会在敦煌包发售后的四个月,也就是9月发售。但温暖再这样拖下去,心辰的9月新品就要开天窗了。”
“你让我去帮温暖找灵感?”舒媚还是有点不可思议,“我何德何能?我又不懂设计。”
“不用你懂设计。”谢嘉南看上去好像有些尴尬,用手虚掩着唇,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以你的性格估计能和温暖成为很好的朋友,说不定能给她启发。”
舒媚还是满腹疑问,但她没继续往下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那这次的招商会呢?7月份举办的比赛,如果要和获奖者合作的话那新品估计也是在9月份吧?两个一起拿下?凭现在的心辰能行么?”
“这个我有其他考量,总之,温暖交给你了。”
舒媚叹气,“好吧。”
舒媚和谢嘉南分开,去找了温暖。
对于谢嘉南看中的人,舒媚本来以为她至少会和沈同泽差不多,怎么可能和她性格相符呢?
但出乎意料的,温暖人如其名,是真的很暖。比起舒媚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温暖说话温温柔柔的,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带着笑,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比起总是说错话的她,温暖的情商明显高很多,说出的话总是让人舒舒服服,心满意足。
舒媚和温暖一见如故,在招商会结束之前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真的成了朋友。
舒媚握着刚拿到联系方式的手机,还是有些恍然,有些不相信。
谢嘉南给她介绍了个朋友,说她们很合适,结果真的很合适。
这个开场没什么,但这个结果安在谢嘉南身上就显得格外离奇,甚至让舒媚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她会不会是误会谢嘉南了?
谢嘉南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血,还是稍微有一些人情味的?
人情味?
她还是觉得这三个字和谢嘉南放在一起违和感很重很重,让她浑身别扭。
招商会结束,舒媚看到了谢嘉南、沈同泽还有绘画比赛的赛组委负责人一起从宴会厅里走出来,看来比赛赞助商的事情是已经稳了。
虽然舒媚觉得心辰在这么多知名企业中没有一点胜算,但来谈招商的人是谁?是谢嘉南啊。虽然舒媚并不喜欢谢嘉南的性格,但对于商业上的事情,舒媚对谢嘉南那是一百个放心。
招商会刚结束没多久,舒媚就收到了虞知的短信。舒媚收起手机,上去和沈同泽还有谢嘉南打招呼。
沈同泽:“就要走了?不一起吃个饭?我们这里的中餐厅还挺不错的哦,里面的鱼比上次私房菜馆里的还好吃。”
舒媚尴尬,“你们也要去二楼的中餐厅吗?”
“也?”沈同泽瞬间捕捉到了舒媚话中的关键字,“你说要先走,也是要去中餐厅?”
舒媚顿了一下,只能点头,“对,我今天和虞知约好了一起吃饭。”
虞知……
沈同泽手指微微蜷缩。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虞知了。
上次约她出来聚会,她居然回了他一句【不去,姐要修仙】。
他打了一排问号过去,然后虞知又回了一句——我从良了,要砸了我的鱼塘,放鱼儿们自由。你自由了,沈同泽。
她是把鱼塘砸了,可砸之前有没有问过鱼塘里的鱼愿不愿意???
沈同泽还不信邪,给虞知发了好多次短信,打了很多次电话,最后喜提了虞知的黑名单。
想到这里,沈同泽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厚着脸皮一把揽住谢嘉南,“那走吧,既然这么凑巧那就一起去吃吧,我请客。”
说完,不顾谢嘉南的满脸问号和舒媚的一脸尴尬,沈同泽强行拉着两人去了二楼的中餐厅。
因为舒媚提前给虞知发了信息,所以虞知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她了。但左等右等虞知也没见舒媚的身影,刚想再给她打个电话的时候,就见沈同泽左手一个谢嘉南,右手一个舒媚,浩浩荡荡地就过来了。
虞知:……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想要放生条鱼都这么难。
鱼塘主说你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吧,结果鱼反而不干了,死乞白赖地也要缠着她,不知道脑子到底又哪里搭错了哪根神经。
“我和舒媚的姐妹饭局,你跑过来做什么?”虞知白了沈同泽一眼。
“蹭饭。”沈同泽一脸理直气壮。
“快滚!”虞知根本懒得理沈同泽,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礼盒,“舒媚,生日快乐。”
“你今天过生日?”沈同泽惊讶地看向舒媚,就连一旁被沈同泽抓壮丁,满脸无奈的谢嘉南也挑了挑眉。
舒媚最怕就是这样的尴尬时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说了句谢谢之后接过虞知送的生日礼物默默点头。
沈同泽这下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人家过生日,也没带礼物,还把人家和好朋友一起过生日的聚会给搅和了。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想要抓住虞知,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只能厚着脸皮豁出去。
虞知一看自己连舒媚过生日都说出口了,沈同泽还屁股粘板凳赖着不走,伸手推了他一下,“有病是不是?你走不走!”
愧疚是愧疚,但走是不可能走的。
沈同泽直接招来服务生拿菜单,谁知道侧边伸出一只手,把他手上的菜单收走了。
谢嘉南也有些奇怪。
沈同泽不像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啊,怎么人家过生日也要掺和一下。
而且,沈同泽和舒媚不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舒媚过生日,沈同泽却没收到邀请,还一点都不知道?
奇怪归奇怪,谢嘉南还是从沈同泽手中抽走了菜单放回桌上,看了眼舒媚,“你今天生日?”
舒媚有些尴尬点头。
谢嘉南很轻地勾了下唇角,一把拽住沈同泽的胳膊,带着他往别的桌子走。
“你和虞知单独过吧,生日那天寿星最大。以前什么都敢说,怎么今天又不说了呢?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直接拒绝沈同泽,赶他走。”
舒媚小声嘀咕,“你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谁知道谢嘉南听到了。
“是在夸你。”他拽着脚底仿佛扎了根,怎么都不肯挪动的沈同泽,“生日快乐,明天给你补礼物。”
“其实也没什么……”舒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你们留下来一起吃吧,我平常不怎么过生日的,也不太需要礼物。”
“别的节日不说,生日还是要好好过的。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或者意外出生,被不被期待,之后的生活又经历了什么,但出生的那一天,那一刻就是就是值得庆祝的,那是你成为了你的第一秒。”
谢嘉南说的时候还在拽沈同泽,看上去并不怎么认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舒媚却顿住了。
舒媚本以为像谢嘉南这样的人,总该会在对生日的态度上保持一致,觉得生日也只是平常普通的一天,不需要大办特办。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谢嘉南对待生日却出乎意料的认真,认真到舒媚突然就有点想哭。
从高中之后,除了虞知就再没有人管过她什么时候过生日,又需不需要过生日了。田心兰刚去世那会儿,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所有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包括舒国庆,于是后来她也不需要别人的询问和关心了。
高中三年她成长了许多,把自己完完全全武装起来,自认为她已经可以像田心兰说的那样不再去渴望任何人的关注,可以独当一面了。就算是在大学时期认识了虞知,好像也是虞知更需要她,更依赖她多一些,每次她过生日想帮她庆祝是一方面,但同时心里也存着一些找个原因组局疯一把的小心思。
好像真的没有人再关心过她想不想过生日,又为什么不愿意过生日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吧,虞知也问过,但她闭口不提,不想说。
她平常想什么说什么,她说不想说,于是虞知就真的没再问。可谁知道这是舒媚在高中之后的唯一一次小矫情。再后来,她就是真的不想说了。
舒媚以为,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应该无坚不摧,没有谁能打破她的那层壳。却没想到在这一天,谢嘉南看似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就将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全部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