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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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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桌边围坐了一圈人,会议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嘉南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拿起桌子上的瓷茶杯,掀开盖子刮了几下,轻轻吹气,撇去茶叶,呷了一口茶,“谢老爷子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但新晨是谢老爷子的心血,我们身为董事会的一员,也是想帮新晨出一份力啊。”
“是啊,没错。”另一位董事也立马跟着附和,“你现在还有罗森塔要管,同时还要料理谢老爷子的后事,哪里还有精力来管理新晨呢?勉强自己可不太好。而且,专权独行可不是一个好管理人应该做的事情。”
坐在长桌最末尾的赵充冷笑了一下,略带讽刺地说道:“其实还有另一种解决办法啊。罗森塔怎么能和新晨比呢?谢总要是精力不够的话,那肯定是退出罗森塔的管理,一心一意照顾新晨才对,你说是不是?”
“这怎么行!”
赵充的话一说出口就遭到了新晨众董事的一致反对。
“现在正是罗森塔第二次向外扩张的重要时期,怎么能少的了嘉南的坐镇呢?反倒是新晨,谢老爷子刚去,现在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需要稳扎稳打的时候,交给我们这些熟悉新晨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嘉南,你说对不对?”
徐放坐在谢嘉南的侧手边,无聊地听着这些老头给自己的目的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总下午还有另一场重要会议,希望这些董事不要纠缠太久。
谢嘉南坐在长桌的上手位,平静地听着下方的争吵。等他们的表演全部结束了才冷冷开口,“各位董事说的都对。罗森塔正处在最关键的时期,我不可能放手。”
新晨的一众董事闻言满意点头,而赵充则是暗暗瞪了谢嘉南一眼。
自从顾绣包第一波之后,他爸对谢嘉南是越来越满意,甚至再次向他提出把他掉到其他公司的建议。这背后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他爸不打算把罗森塔还给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罗森塔是他的公司。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谢嘉南赶出去!
谢嘉南看了一眼频频满意点头的新晨众董事们,继续说道:“至于新晨,我还是有精力继续管的。爷爷去世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定要管好新晨,葬礼一切从简。’我谨遵爷爷的遗嘱,不会将精力耗费在举办爷爷的葬礼上。”
“至于爷爷去世对新晨产生的巨大影响,我也会竭尽全力想办法稳住。我是年轻人,多耗点精力,多熬几个夜也能扛得住,但在座的各位可说不定。各位都已经忙碌大半辈子了,也到了该享清福的时候了,您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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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会议开了四个多小时,可实质性的东西却没多少,大家都在心怀鬼胎说鬼话,想要趁着谢老爷子刚去世的空档搞出一波大节奏,如果能够趁势把根基不稳的谢嘉南拉下马那就更好不过了。
谢嘉南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沈同泽从沙发上站起来。
“总算开完了。怎么,有没有听睡着?”
谢嘉南没理沈同泽的插科打诨,坐到沈同泽对面沙发上直切主题,“顾绣包第二批的面料到货了没?”
“今天刚到。”沈同泽点头,“这次这批面料我可不能再亏本给你了啊,我也是承受了很大压力的。”
“知道。”谢嘉南点头,“到了就抓紧时间打模开车间吧。”
“这么急?”沈同泽吃惊,“有压力?”
谢嘉南嗯了一声,“赵充最近可能要有什么小动作,要盯紧点。董事会那边也需要尽快压住。”
“行,那我下午就去趟公司。”沈同泽站起身,“两批面料,高档的那批直接给罗森塔,普通的那批我就直接下发出去了?”
“好。”谢嘉南点头,“争取在十一月底之前上市,彻底把剩下的那几个奢侈品牌全部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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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某咖啡馆内,一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不断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道理我都懂,但这样的合作模式会不会风险太大了?舒总啊,我们也只是小作坊而已,真的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风险啊。这个合作我还是十分心动的,要不……您多少给点儿?只要您肯松口,我肯定二话不说立马签合同!”
舒媚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后有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块蛋糕慢慢吃下去。
“钱老板不尝一下吗?这里的蛋糕还挺好吃的。”
“啊?哦哦哦。”
明明天气已经完全凉下来了,但钱老板额头上的汗还在一直不停地冒出来,然后用他那块用久了有些发黄的小帕子擦掉。显得他本来就有些秃的额头更加秃了。
他捏起小叉子囫囵吃了几口蛋糕,食不知味。
“钱老板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不是在和你谈合作,而是强行要求你加入我们呢?”舒媚看着正在吃蛋糕的钱老板,突然说道。
“什么?”钱老板一惊,差点把刚塞进嘴里的蛋糕吐出来。
“诶,别着急,钱老板。你慢慢吃,再边听我慢慢分析。”
舒媚吃完了一整块小蛋糕,用纸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
“您看,目前行业的惨淡您也是看在眼里的。S市的这几个大型车间,要么倒闭,要么倒戈,跑去和罗森塔合作做了顾绣包。”
“你说你们这些批发商,又没有卖顾绣包的渠道,车间倒闭之后又没有进货来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仓库空空如也,每个月还要交那么多仓库租用费,同时又不敢停用仓库,就怕一停用这个仓库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说对不对?”
“本来现在的形式就已经这么差了,我们本来应该团结起来的,结果大家为了活下去不仅没有团结,更是大打出手,所以没办法,我们心国在这个行业还算是有点号召力,只能来做这个领头羊,把大家一起团结起来渡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我们也是花了很大代价的啊。”舒媚苦口婆心地劝道:“钱老板您看,我们又出场地,又出人脉,又出资源的,我们心国赚了吗?那几乎是分文未赚啊,”
舒媚把桌上的合同又往前推了推,“您自己也可以看得到。这个分成,大头全部在您这边,我们心国只拿回了成本,就这样您还觉得您承担的风险大?”
钱老板嗫嚅着嘴唇,“这个……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钱老板,我这是在给您讲心里话。”舒媚打断他,“您觉得这样的机会您错过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吗?您觉得现在的箱包市场还会出现第二个像心国这样肯牺牲自己的人吗?”
舒媚把合同从钱老板手里抽回来,“我还是希望钱老板好好想想。毕竟以现在的恶劣环境,想要加入心国的还是有很多的,到时候我们合作成功,重新把市场做活,那时候钱老板可就是想加入都没有办法了。”
舒媚略带遗憾地把合同放回自己的公文包里,“您要是实在觉得风险太大,不想加入也行,我肯定是不强求的。”
她站起身,对钱老板略带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钱老板,您考虑花费太多时间了,我下面还有约,还要和其他人谈,就先走了。”
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毫无存在感的舒帅也跟着一同站起身,掏出小本子和笔,翻开本子,用笔在上面画了两道,像是打了个叉。
“舒帅,还有几家?”舒媚问。
“就剩最后三家了,姐。”舒帅回,“钱老板不参与的话就剩最后两家,今天应该就能谈完。”
“嗯。那现在参加的总共有几家?”舒媚问。
“我数数。”舒帅把本子一页一页往前翻,“一共三十二家。”
他合上本子,面露担忧,“姐,这会不会太多了啊?”
舒媚想了想,有些凝重的点头,“确实太多了。毕竟有些我们根本没有谈,只是听到了风声就跑过来主动要求合作的。等晚上回去我再筛选一下吧,优先保留我们主动谈合作的那些。”
舒媚又翻开本子数了数,“我们主动谈的一共有十九家。”
舒媚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我想的也是二十家。这是我们能控制的上限了。接下来就看剩下的两家,有哪家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可是,姐,要是剩下的两家都想合作怎么办啊?”
舒媚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钱老板,“那就只能先到先得了。毕竟这个合作机会可是十分宝贵的。”
“好。”舒帅说,“那我们抓紧去下一家吧,争取今天搞定收工。”
姐弟两人带上包,扭头就要往咖啡馆外走,背影越来越远。
“舒总等一下!”钱老板突然站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带出剧烈的哐啷声。
舒媚和舒帅对视一眼,眼角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
舒媚收敛起表情,故意板着张脸转身,“怎么了钱老板?”
钱老板的汗像水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掉。他拿着小帕子擦了一趟又一趟,最后豁出去似的咬咬牙,“舒总,我同意合作了!那最后一个名额给我吧!”
舒媚和舒帅背着手,互相比了一个小小的“耶”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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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帅跟着舒媚回到了她的公寓。路上舒媚给褚楚打了个电话,想问一问褚楚这一天的战况如何,可褚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无法,舒媚只好给她发了个信息,要她结束之后来公寓集合。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舒媚跑了一天人都快累瘫了,于是舒帅便煮了点水饺两个人一起吃。
舒帅把煮好的水饺端到饭桌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舒媚,突然有些感慨。
“好久没和姐坐在一起好好吃过饭了。”
舒媚咬着水饺愣了一下。
仔细想想,好像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当时好像还和褚楚吵架了,闹得不太愉快,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六月之后她倒是在别墅里住了一段时间,只是那时候舒帅被舒国庆带去了H市,结果还没能舒帅回来,她就走了。
这样算算,她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和舒帅一起坐下来吃一顿完完整整的饭了。
“快吃!”舒媚往舒帅碗里丢了一个饺子,“你要是能脱离爸自己出来住,还愁不能和我一起吃饭吗?”
舒帅一听立马和打了鸡血一样振奋。
“对!我要加油努力!”舒帅一口一个饺子往嘴里塞,飞快把一整碗全部解决掉。
“姐,你也快吃!我还有问题想问你呢!”
累了一天的舒媚:……
但她还是一口一口把饺子吃完,目送舒帅把碗洗干净,瘫在沙发上。
“有什么问题,问吧。”
“你真的要和二十加工厂合作吗?”舒帅翻出小本子,略带担忧地问道。
“怎么可能。”舒媚翻了个白眼,“能同时管住三五家就不错了,还二十家呢。”
舒媚伸手问舒帅要本子,“现在有几家了?”
舒帅把本子递过去,“如果算上今天的钱老板,那就有两家了。不知道褚楚那边谈得怎么样。”
舒帅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和钱老板的对话,有些担心,“我们这样骗钱老板,他如果后面发现我们根本没有二十家怎么办?”
“也没打算真的骗他。好歹是一个挺大的批发商,你以为他真的傻啊?他也有人脉,这种东西回去随便找人问一问,我们还能瞒得住?”
“那你为什么下午还要那样说?”
“激他而已,要的就是他当场同意。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做决定很难,但一旦决定做完了,想要反悔也很难。”
“为什么?”
舒媚叹气,“你自己想象一下,你有一个很想买,但是钱不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的东西。当有一天突然有了一笔钱,下定决心想买了,结果那笔钱突然少了一半,这时候你还会买吗?”
舒帅想象了一下,恍然大悟,“我还是会买!本来就很想要的东西,一旦下定决心要买之后再想要放弃就很难了,那种落差感太难受了。”
舒媚点头,“没错。钱老板也知道现在的市场环境到底有多恶劣,可以说心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一旦接受了这种希望,即使再有落差感,他最后还是会舍不得放弃。”
“那关于成本方面呢?”舒帅继续问,“计划书我是看懂了。由我们心国提供包包设计、车间制作和售卖,钱老板他们提供面料和仓储,各自承担各自的成本,最后的利润四六分。”
“这样的合作模式虽然是不用我们去购买面料,承担额外的成本,但就像姐说的,四六分我们也就只能将将维持住成本,根本赚不到钱啊。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舒媚叹气,“你觉得一家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赚钱?”
舒媚敲了一下舒帅的头,恨铁不成钢,“是资金流通和品牌效益!”
“啊?”舒帅抱着被敲痛的头,一脸懵。
“如果我们按照传统的常规模式来合作,我们首先资金不够,而且我们还需要承担更多的成本和风险。我们现在这样把利润分出去的同时,其实也是把成本和风险也一起分出去了。”
“虽然赚的钱没有之前多,只能将将维持住成本,但整个公司是运转起来的对不对?如果心国一直不运转,那就会一直在亏钱。那么,你觉得将将维持成本,和一直亏钱比起来,到底哪个更赚?”
“还有,你觉得这次合作之后,我们除了维持成本一无所有吗?这样的合作方式,就代表大家成为了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们努力,他们为了赚钱也会更努力。大家一起努力,推广的是谁的品牌?是我们心国的啊!”
“等心国渡过这段难关,逐渐好起来之后,我们依靠品牌效益,可以把自己的品牌逐渐做起来,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姐,你好厉害。”舒帅听呆了,并不由感慨,“总感觉姐你变了好多,不仅仅是变厉害了而已,更像是……唔……怎么说呢?变圆滑了?今天最后你要我配合你演戏,给钱老板下套要他答应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以前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啊,那个……”舒媚有些怔愣。
那是和谢嘉南学的。
第一次和他见面,在Y’s的时候,谢嘉南就曾经用这种方法对过她。虽然后面那部分是她自己改良的,但追究根源也还是谢嘉南。
一想起谢嘉南,舒媚又想到了在pub那天赵充揽着褚楚时的样子,还有在虞知的生日派对上近乎接吻的游戏。
嗯,就算她的改变和进步多多少少和谢嘉南有点关系,但她还是讨厌谢嘉南!
公寓的门突然敲响。
舒帅起身上前去开门,是一直没有回音的褚楚。
舒媚从沙发上探出一只头,“你怎么不接电话?”
褚楚将自己扔在沙发上,累的像一条死鱼一样。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谈,所以就没接电话。我是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墨迹的人,好在他比较色,总算让我发挥了点优势。”
“谈成功了?”
褚楚比了个OK的手势,“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舒媚一个挺身从沙发上坐起来。
“那我们目前就有三家合作商了,可以正式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褚楚和舒帅面面相觑,突然一股莫名的激动从心头上窜出来。
“好!开始计划,摆脱老爸,救活心国!”
褚楚跟着喊,“打倒罗森塔,弄死赵充那个死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