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锁》故牧

19、第 19 章

　　舒媚正坐在办公室里想她的计划书。

　　昨天和沈同泽的谈话给了她很多提示和启发，好像突然一下通了一样，各式各样的点子和办法接二连三地从脑子里往外冒。

　　她用本子把所有想法全部记录下来，准备整理一下，再对计划书进行最后一次修改。

　　就在舒媚埋头苦干的时候，助理跑过来敲舒媚办公室的门。

　　“小舒总，褚小姐来了，在楼下等您，您要见她吗？”

　　舒媚抓笔的手一顿。

　　褚楚？
　　她不在医院好好呆着，跑来找心国找她干什么？

　　舒媚犹豫片刻，“见吧，你把她带上来，躲着点我爸。”

　　昨天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她也没去别墅，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本以为忍到今天早上就是舒国庆的极限了，上班之后他怎么也会来她办公室脑一顿，没想到一个早上过去，舒国庆乖乖呆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媚也不知道舒国庆脑子里又搭错了哪根筋。要放以前，不管错在不在舒媚，他都要跑过来和舒媚吵一架的。
　　总之他心里不舒服，于是他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要陪着他一起不舒服才行。

　　舒媚巴不得舒国庆没来，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她眼前。
　　心烦。

　　助理把褚楚带上来之后就出去了。

　　褚楚额头上的伤口贴了一块纱布，不过气色倒是比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好了很多，只是手腕上的淤痕依旧明显。

　　她扬着脖子，领导视察似的沿着舒媚的办公室走了一圈，最后以孔雀昂头收尾，“你这里还挺舒服的嘛。”

　　舒媚：？？？
　　“你有病？不在医院好好待着，闲的没事干，跑我这里来找骂？”

　　褚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昨天其实就可以走了，根本不用在医院躺一天。”

　　“哦。”舒媚面无表情地看着褚楚，“然后呢？你来心国干什么？和我爸吵架吗？他办公室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哪，出门隔壁右转好走不送。”

　　褚楚恼羞成怒，“舒媚你不要太过分！是你昨天自己说的我可以来找你的！”

　　似乎向舒媚这个她一直讨厌的人低头已经耗费了褚楚所有的勇气，她吼完之后就立马转过身去，站在窗户边，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看着窗外，其实手都快把窗框抠烂了。

　　舒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来当我秘书？”
　　褚楚唰地一下回头，声音因为心虚而故作声势的大，“什么叫我来当你秘书？是你主动求我的好不好！你……”

　　褚楚在舒媚的目光中熄了火，小声嘟囔，“你明明昨天说了可以教我的，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舒媚无奈，“我是说过啊。但你一进来就挑火，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怼你完全属于条件反射。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吗？”

　　褚楚翻了个白眼，“谁像你似的，什么话都能面不改色往外说，好像没有一点羞耻心一样。怪人一个。”

　　舒媚没说什么，让助理带着褚楚去办入职。总归说她怪的不止褚楚一个，她已经习惯了。

　　昨天她一心想着该怎么处理褚楚的事情，倒是没想过如果褚楚真的来入职了，舒国庆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也不在意舒国庆是什么反应了。这次她一定要让舒国庆下台。
　　让褚楚来心国做她的秘书其实也不光是帮褚楚而已，里面也带着一些舒媚的私心。

　　现在的心国大权还是在舒国庆的手中握着，她在心国的任何动作都很被动。她也需要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才能行。

　　褚楚是第一个，但她还需要更多人手。
　　舒媚思考片刻，没有继续再修改计划书，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声嘟声后，电话接通。

　　“姐……”舒帅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光听声音舒媚都能想象出舒帅抱着双腿蜷在角落里长蘑菇的画面。

　　“终于舍得开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舒媚问。
　　电话那头没有回复。
　　“舒帅？”

　　过了好一会儿，舒帅慢吞吞而又失落的声音传来。

　　“姐，你是不是其实很讨厌我啊？只是因为爸的原因才不得不容忍我的存在。如果我有用一点就好了，就可以像你一样搬出别墅自己住，也不会给你添那么多麻烦。”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舒媚也开始反思自己对舒帅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于是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在说什么蠢话呢，我没有讨厌你。回来吧。”

　　“姐，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要我回来。”舒帅的声音有点抖，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以前我们吵架了，你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都是等我自己主动回去的。”

　　舒媚愈发愧疚起来。
　　她好像是真的对舒帅太过分了。

　　其实仔细想想，舒国庆和舒帅妈妈做的事情和舒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只是被舒媚连带责怪的无辜人罢了。

　　而且舒帅还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一直承受着舒媚的怒火。
　　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媚好像现在才想起这个事实。

　　她会生气，会伤心，那舒帅呢？
　　当她用那么尖利的话语对着他的时候，他也会伤心的吧？
　　可他却总是默默接受，然后独自消化。

　　“对不起，是我错了。”舒媚垂下眼睑，“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你想听吗？想听就现在过来心国。”
　　“嗯，想听。”舒帅似乎是吸了一下鼻子，声音中也带了点鼻音，但听得出语气没有最开始接电话时那样失落了，“我马上就过去。”

　　一个小时候，舒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开舒媚办公室的门，眼眶还有些泛红，没有完全消下去。

　　“姐，我怎么在楼下看到你的助理在带着褚楚到处逛？”
　　舒媚抬起头，“嗯，从今天开始褚楚就是我的秘书，我让助理带她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内容和流程。”

　　舒帅进门的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掏掏耳朵，“你的秘书，褚楚？！”

　　舒媚将修改完开头部分的计划书整理好，走到会客沙发旁坐下，将计划书的一部分放到茶几上，“是，你消失的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一会儿给你说。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舒媚的样子很严肃，让舒帅有些不知所措，同手同脚地坐到舒媚对面的沙发上，“怎么了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这个样子？我有点慌。”
　　舒媚把桌子上的计划书推到舒帅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舒帅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

　　纸上其实没有写过多的东西，只有一些对计划的看法和规划，可否实行，风险与回报有多大。

　　舒帅看完之后把纸放回桌上，没有说话。

　　“你支持我吗？”舒媚问。

　　舒帅垂着头，让舒媚看不清表情。他沉默片刻后没有回答舒媚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对于这件事情，我和你其实是立场相悖的吧？我和爸才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啊，你难道不怕我出了办公室后转头就去告诉爸，然后一起来对付你吗？”

　　“我当然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舒媚笑了一下，“为什么会告诉你呢？因为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并不在乎那些，只想让心国好起来。怎么样？你愿意加入我的计划中吗？”

　　“可是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舒帅失落地说：“我又没什么能力，加入进去又能做什么？为你声援喊加油吗？我根本帮不到你什么忙。”

　　“我可以教你，就像教褚楚那样。”舒媚说：“你知道吗？这几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舒媚垂下头，“曾经差点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在褚楚身上发生了。我被你救下，但褚楚却没有任何人救。”

　　舒帅惊讶地抬起头，“褚楚？她为什么会……不对，像褚楚那样的人，如果对象是一个有钱人，她应该更乐意躺平享受吧。”

　　说完，舒帅露出了嫌恶地表情。

　　舒媚不赞同地摇摇头，“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但我发现这是一个误会。”

　　舒媚大概给舒帅讲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褚楚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这也算是我让褚楚成为我秘书的原因之一吧。”她说道：“你也一样。我以前总是责备你，却没站在你的角度上设身处地想过你的成长环境。”

　　“我好歹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和我妈一起生活，但你却一直跟着爸还有你的妈妈。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你还能成长成现在这个正直青年的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蠢点就蠢点吧，只要你自己肯努力，也不是无可救药。”

　　舒帅原本是有些感动的。

　　可随着舒媚的话一串一串说出口，舒帅脸上的感动逐渐被麻木取代，“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

　　舒媚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可能不知不觉之间又说了什么戳人肺管子的话了。

　　“没有，我是在夸你，真的。”舒媚尴尬，“你其实很聪明的，主要是你妈妈给你做了错误示范，让你也变得很蠢很懦弱。但我相信你只要换一个成长环境，肯定能逐渐变得优秀起来的。”

　　她本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解释清楚。可是舒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麻木，甚至快要滑下三道实质性的黑线。

　　舒媚的嘴慢慢闭上，神情讪讪：“我看我还是闭嘴吧。”
　　说完，她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但我真的是在夸你，我想让你好。”

　　舒帅噗嗤一声笑出声，“好了姐，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和你一起推翻老爸，重建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