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情结》鹤Crane

6、改变

　　漆黑的夜，皎洁的月儿散发出清冷的光芒，照亮山坡的一隅。
　　阴暗中，一人负手而立，修长的手指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森冷的光泽。身后，跪了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
　　“主上，任务失败。”跪在地上，领头的黑衣人恭敬的说道，额角滑落的冷汗，足以表明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紧张。
　　果然，背光中的那人握紧了拳头，沉默了片刻才又松了开去。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那人轻轻一笑：“呵，失败？”一开口，周围的空气硬是冷了不少，冰冷之中满是责怪之意。“本座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斩灵侍’的能力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回禀主上，救走南宫澈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残阳。”
　　“是吗？一个柳残阳就把你们逼得如此，不觉得太过于丢脸了吗？”青年的语气，充满了无情的讥讽。
　　一阵沉默，一群人大气不敢出一个，等着处罚。
　　双眸冷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人，那人幽幽的开了口。“哼，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过，本座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次出门匆忙，落下了解药，只好请诸位再忍上一个月了。”
　　“谢主上不杀之恩！”
　　“嗯。”淡淡的应了声，那人迈开步伐离开。

　　过了片刻，人群之中传开几声痛苦的呻吟，有的因忍不住痛楚，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身子。鲜血不断的从身体涌出，连带身下的草地都被血液染红，最终，渗入了肥沃的土壤之中。
　　掏出怀中的瓷瓶，男子目光一寒，手中的瓷瓶应声而碎，化作细细的粉末，被风一吹四处散了开去。
　　“一群废物！”

　　眯起眼远望山巅之上，那人目光愈加的冰冷刺骨，紧抿着唇，眼里充斥着浓烈的杀气。
　　南宫澈，必须得死！
　　所以，柳残阳，若你再坏事，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转身，那人不再停留，攀上马背绝尘而去。

　　缓缓睁开双眼，南宫澈呆望着上空，眼里一片虚渺，透过蓝色的纱帐，不知望向何方。双手无意识的往床的内侧摸索，却扑了个空。
　　冰凉空旷的触感将他的思绪慢慢的唤了回来，转头看了看身侧，嘴角勾起一抹笑。
　　自嘲而苦涩。
　　他是真的离开了吧？不再回来了……

　　起身，着装，洗漱，一切都是那么有条有理。却也麻木的有如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的知觉。
　　做了个深呼吸，南宫澈拉开房门，双眼环视了一圈，迈开步伐在迂回的长廊上穿梭。不到片刻，就来到一座檀香缭绕的屋前。
　　伸手轻轻的推开屋门，双眸在接触到灵堂前的欣长身影时，不禁楞憧了一下。转而，快速的眨了几下酸涩的双眼，进入到里面。
　　柳残阳，你还在么……你居然，还没走啊……

　　对着屋门，上千个灵位一字排开，无声的诉说着各自的死亡。
　　静立灵台前方，柳残阳细细的看着上头的文字，有他万分熟悉的，敬畏的，亲密的故人们。曾经，一起说说笑笑，度过一段美好的光阴。如今，便只有他一人面对着这无言的沉默。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门惨案，但，从这些灵位的数量之多来看，不难猜出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凄惨。
　　苗疆之巅，虽不似外界那般繁华，却是处处充满了温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然的微笑。如今这副光景，确实是太过凄凉了。
　　而且，这里，除了这些灵位，便只有澈儿一人。
　　这些年来，一个人住在这里，真是苦了他了——澈儿是那么的讨厌离别，讨厌寂寞……
　　当年的澈儿，只有八岁……
　　如果，自己早点回来，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至少，能在澈儿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柳残阳转头，见对方迅速熟稔的燃香，祭拜的动作，心下狠狠的一抽：这般的熟稔，怕是多年的坚持不懈，而存在的吧？“这些年来都是如此，习惯了。”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呢？”
　　“没什么，睡不着而已。”把香插入香炉之中，南宫澈踱回台前的蒲团，跪下身子，认真的叩首。
　　沉默的看着他做完一系列的动作，柳残阳思索着找些话茬，让有点沉重的气氛活络起来。但，思来索去，却发现他们之间，除了那场空白的夜袭，就没有其他。
　　而那场夜袭，无疑是澈儿心中永远的伤。所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去揭开那道疤痕。

　　“走吧。”站起身子，南宫澈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率先出了房间。锁好门，一前一后的走在迂回的走廊上。
　　“去哪儿？”
　　“下山。”
　　“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下山呢？
　　转头看了看柳残阳，南宫澈拧了拧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许久，才说道：“吃饭。”
　　下山？吃饭？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虽说，来者是客，但，若为了吃一顿饭而上下来回的跑，也未免太……夸张了！
　　“澈儿，就吃一顿饭而已，何必那么麻烦呢？”而且，来回的路程，吃下的，估计也几乎全消化了！
　　“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南宫澈答道，脚步的步伐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山上荒无人烟，除了一些飞禽走兽，就没有别的食物了。若不下山找点吃的，就只有饿死的份。而且，就算有米有菜，他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反正，山下有食物，来回的走也不是很麻烦。顶多，就算是帮助血气运行得更加活络了。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多多少少都习惯了。
　　“一直？”不会是每天都这样来往返吧？
　　“嗯。”

　　山下山下的距离，来回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山路崎岖就不说了，光是道路上湿泥满布，随时都有可能打滑的危险，就让人望而却步！
　　而他，居然为了一顿饭，每天都要来回走？！
　　真的是……有够让人……
　　偷偷的打量着南宫澈，柳残阳乖乖的闭上了嘴。脑筋飞快的转动着，寻找着些能让他尽快拥有正常人的思想的方法。
　　这些年来，澈儿究竟是怎么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