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酒》秋白上冬

2、不如不见

　　第二天早上，律所的人还没来齐，稀稀疏疏的人也都散乱的坐着。
　　李酒捧着两杯黑咖啡走进律所，因为来得早律所里才寥寥几人，办公桌上文件还摊开着，不难看出昨晚的繁忙。她敲了敲里面一间暗色木门。
　　“请进。” 李酒听见一声悦耳的声音，像是清晨起来还没开嗓，低沉带着点嘶哑。
　　她推开门进去，看见周屿正在看文件，她把咖啡放在旁边，说了句 “谢谢周律师昨天的破费。” 说罢正准备离开，周屿开口叫住了她。
　　“等一下，这里有一个案子要交给你” 这会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清明温润。
　　李酒点点头，接过文件，以为又是平常的一些小案子，但她随便翻了翻发现这个案子跟以前不一样，并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
　　是娱乐圈里的纠纷，这种案子一般关注度极高，跟受重视，竟然会交给她？但让她震惊的是这次案件主人公她认识。
　　江年，她没想到和江年还会有交集，突然见到他的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和他认识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李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发笑，但她忍住了。周屿问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 李酒犹豫地说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案子？”
　　“循序渐进，你也该有个跨步了。”
　　“那谢谢老板了” 李酒没再说什么，欣然答应。周屿没再说话，李酒便离开了。只剩周屿待在房间了，看着门口，眼神意味不明。

　　李酒回去后，仔细看了看文件，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又去准备了其他文献资料。但还有很多事情细节需要询问当事人才行。
　　和江年公司那边协商好时间后，她就随便收拾了包包，抹了个口红就打算去江年公司。
　　但正值上班高峰期，完全打不到车，这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她旁边，车窗摇下来，是个明艳精致的美女。
　　“你是周屿公司负责江年案子的律师？”
　　“你好。” 李酒点点头，她认识这个女人，叫林慈，当红明星，哪怕李酒并不关注娱乐圈，也认得这张好看的脸。，她没有再说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走吧，我也要去江年那，我顺便送你。” 林慈见她没有反应，便解释道“我和江年一个公司的，今天刚好来这边办事，看到你从律师里出来打不到车。”
　　李酒没有反驳，好像是相信了这个说辞，便不再为难，她想一个公众人物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便一边上车一边说 “我叫李酒。”
　　“我知道。” 林慈点点头。于是她们俩都陷入了沉默，一直到江年公司。李酒站在高大的办公楼前，看着顶上“星悦”的logo沉思。这个一听就让人觉得是三无小公司的名字到底是谁起的，找个电子厂上班算了。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连忙按下接听。 “是李律师对吗？请问您到星悦了吗？” “我已经到你们公司门口了。” 李酒答道。 “好的，我现在下来接你。”
　　说完那边挂了电话，李酒把手机收起来，这才发现林慈已经不见了。像是游戏中的NPC完成任务后就消失不见。
　　这时，看见从楼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很精神，很正式，但李酒总感觉像是酒店销售的。
　　“你好，请问是李酒，李律师吗？”张季蔺伸出手，微微颔首。
　　“是我，请问怎么称呼？” 李酒点点头，淡淡笑着。
　　“我叫张季蔺，是江年的经纪人，这次就有劳你了。”
　　“我的职责而已”
　　两人不再客套，张季蔺领着李酒就上楼。电梯停在了二十一楼，刚出电梯，李酒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的布局十分复杂，大胆新鲜的配色却不显得繁杂，格局布置地精致大气，和自己那理性的只有灰白黑色的办公室完全不同。
　　不一会，张季蔺就把她带到了一个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李酒就瞬间注意到了坐在桌前的男人，锋利坚毅的脸庞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偏偏他的刘海温顺地搭在额前，生生锐减了他的硬气。
　　李酒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见在人影散乱，人声鼎沸的教室里，她正在写着作业，一偏头，看见一张好看的侧脸正认真地看着笔记本，手上还在不停地写这什么。这时，即将落下的太阳，拼命散发出最后一缕阳光，拨开厚厚的云层，照射在课桌上，不偏不倚，黄昏落在他们身上。
　　江年听见声音抬头看着他们，眼神看不出什么意味，好像本身就不带什么情绪。
　　李酒突然回过神来，耳边喧嚣仿佛如潮水般退去，没有什么黄昏，只有冰冷的白炽灯闪烁的光。
　　江年认出她就是那个火锅店门口的女生，想不到竟是个律师，但这张脸却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张季蔺看江年直勾勾地盯着李酒看，有些尴尬，便开口道 “这位是李酒，李律师。” 说完还在李酒看不见的地方给他使了个眼色，警告他别惹事。
　　这其实并不是张季蔺想太多，张季蔺和江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江年是怎么样的他最清楚不过。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他也不是个老实的主，老是喜欢招惹小姑娘，女朋友多得很。奇怪的是，他进到美女如云的娱乐圈反而没谈过恋爱了。
　　江年怎么不清楚张季蔺的意思，但他没有理会，慢慢走向李酒，嘴角微勾，伸出手看着李酒说到 “你好，李律师，我叫江年。”
　　李酒敛下声色，伸出手握了握，但是在双手触摸到江年时还是有片刻失神，随机又被掩盖去，再也看不出来。
　　“你好，李酒。”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李律师？” 江年半开玩笑地问到。
　　“是吗？”，李酒故作轻松地反问。
　　“我看着李律师有些眼熟，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张季蔺无奈地打断江年还想继续说的话给了他一记眼刀，示意他闭嘴。
　　江年没再说话，耸了耸肩，就走到茶几前的沙发坐下。张季蔺朝李酒笑了笑，扬扬手，让她也去坐下。
　　李酒坐下后便不再耽误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们，说道 “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次来主要是有些事需要和你们确定，然后我才能制作相关应对措施和文件。”
　　她顿了顿又问到 “无意冒犯，但是我需要你们如实告诉我这首歌到底有没有进行......嗯借鉴。” 她说得小心翼翼，江年有些好笑，并没有感到生气，摇摇头说 “没有。”
　　李酒听了，点点头，像是相信他说的话，没有一点质疑。
　　江年突然感到有些好笑，愈发觉得他和这个李酒之间有些什么联系。他细细打量着李酒，一袭黑色长发微弯的披在肩头，五官不算惊艳，但十分清秀，且气质出尘。
　　如果让江年用一个字来形容李酒，江年只想得到一个“淡”字，气质淡淡的，眉眼也淡淡的，看着就让人不敢接近。
　　李酒一直在讲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及风险，张季蔺在旁边认真地听。她一抬眼，忽然和江年的眼神撞上了，那打量似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慌。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江年移开了目光，李酒松了口气，又说 “大概解决方案就是这样，你们尽量去搜集一些证据，比如以前的手稿，或者听过这首歌的同学的证词，这些证据十分重要，到时候我写好律师函会给你们先过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就联系我。”
　　“好的，今天麻烦李律师了。”
　　“客气了，张先生，这是我的职责。” 李酒礼貌的点点头。
　　“我送李律师出去吧。” 张季蔺客气地笑笑，瞟了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的江年，感到心累，不想再理他，就朝李酒做了个手势，让她跟自己走。
　　李酒走了几步，感觉后脑勺的头发丝，不安分地贴在颈脖上，她随手捞起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安安分分的地搭在后背。
　　江年紧盯着李酒背影看，猛地想起来了，当年自己班上好像有一个女生，貌似成绩很好，老师都很喜欢她，就是那种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类人的好学生，常年梳着马尾，这种人不谈恋爱，不旷课，也从不参与八卦讨论，一心只有学习。
　　之所以会记得她好像是有一次考试她坐在自己前面，也是扎着这样的马尾，铃声一打就开始奋笔疾书，没停过。
　　他当时就在想，这姑娘挺能啊，然后努力伸长脖子去偷瞄李酒的试卷，那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她卷子的全貌，于是那次考试是他考的最好的一次。
　　想到这，江年不禁“啧”了一声，他从未想过会和这个学霸有交集。
　　李酒走出大楼，放松了一直紧握的拳头，她知道，江年现在并不认识自己，但总归还是带着点希冀的，这样的话，也算是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不太完美的交代，可是他那副陌生样子让她那自以为是的青春更像是一个笑话。
　　但李酒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江年不认识自己很正常，毕竟当初的自己只敢在台下偷偷看别人的青春，谁会注意到聚光灯之外的东西呢？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想要吐出心中的郁结，她从来不会去浪费太多时间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情绪上，尤其是当某种情绪影响到自己时，她会逼迫自己尽快调整，情绪是种极其不理智的东西，而工作和学习都需要理智。
　　于是她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便打了个电话给周屿 “案子已经对接好了，下午我有点事，想请个假。”
　　那边的人没有讲话，双方的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李酒心想 “不是吧，请个假而已，难道无良老板还要压榨穷苦劳工？” 过了一会，才听到那边才说了声 “好。”
　　李酒挂掉电话，打了辆车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她母校的图书馆。每次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去逛图书馆，每一本书就像是一个人生，即使不去读，看看也可以学到很多，她甚至可以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待在图书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