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离叔 ...
-
天地良心！
我只是强迫症+洁癖+善良纯洁好心帮忙！！
呜呜呜我比窦娥还冤啊！！
师父啊你的听诊器不要越举越高好不好……
刚才围观全程被震惊到无语的康康和帆帆“苏醒”了，嬉皮笑脸准备开始对我进行第二波聒噪，却见离叔慢悠悠踱着步走了过来，瞬间也像被鹌鹑蛋卡了喉咙一样静音了。
“搞定了？”
离叔顺手接过了听诊器，走去床旁仔细听了一下病人的呼吸音。
“暂时死不了，就是今天肯定回不去了。你今晚值班下午要休息的吧，那我去call呼吸科那帮佩奇乔治来下气管镜吧。”
师父一边调整着呼吸机参数，一边和离叔聊着。
原来这还没完……啊对，鹌鹑蛋还在气道里呢！
“我来吧。”
离叔把听诊器塞回给师父。
师父瞪圆了眼睛。
“哇！离美人你真是人美心善日行一善新世纪华佗张仲景再世啊！”
“谈话去。”
“好嘞给我十分钟！宝贝儿，走你！”
师父欢快地揪起我的耳朵准备回办公室打谈话单。
“你。”
离叔指着我。
“当助手。”
我愣住了。
师父反应比我快多了。
“哎哟你小子有福了！离美人亲自教啊！我都享受不到的呢~~~嘤嘤嘤我现在就是一只柠檬精~~~”
“去不去？”
“九分钟后见！”师父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屁股是我的。
我杵在原地，抖抖霍霍地看着离叔。
艾莎姐已经去库房拿机器了。
康康和帆帆这两个怂货还不如我，离叔出场之后就开溜了。
如何独自面对气场强大的离叔。
我觉得可以做一个课题。
至少区科委级别。
“见过么？”
“见过什么……啊气管镜啊……没有……”
“学过么？”
“书里看到过……不过不在考纲里……”
“呵呵。”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家一定从头看……”
离叔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我一眼。
“急救没有考纲。”
“都是重点。”
我快哭了。
好在，师父真的是谈话高手，大约一首歌的时间就拿着签字单回来了，艾莎姐也才开机完毕。
“开工吧离美人！”师父扬了扬手里的谈话单。
消毒完毕，离叔站在床头，拿起那根细细长长的内窥镜，缓缓从插管口里下去了。
我戴着无菌手套站在病床右侧。
左侧的屏幕上逐渐显示出了气管内壁的模样。
哇哦，粉嘟嘟的。
曲里拐弯。
曲径通幽。
曲项向天歌。
然后我视线开始迷离，脑子里浮现一个问题——
路盲能不能学气管镜呢？
师父从旁掠阵，盯着监护仪和呼吸机的参数，却还有闲心管我一下。
“你为什么盯着离美人？”
……
“你应该盯着屏幕啊，解剖结构看懂了吗？气管分岔看到了吗？”
……
“你在发呆啊？”
“师父……”
我哀求道。
几乎要带着哭腔。
“我真的看不懂……”
“确实难为你了，相当于叫小学生做微积分哈哈哈哈哈……没关系啦，这个又不考，主要是让你参观一下真正的活人肺结构是什么样的，回去对照解剖书再复习复习，又没让你学着做。”
师父拍拍我的脑袋。
“要不你去接着写病史吧。”
“盘子。”
离叔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
我赶紧递上去。
原来我和师父对话的时候，离叔已经取出了那颗鹌鹑蛋，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蛋几乎还是完整的，包裹着一层黏液，滚落在置物盘里。
“离美人不愧为离美人，人美心善技术高，这要是那群佩奇乔治来，我还要纠结要不要加个肺泡灌洗处理蛋黄颗粒……”
我又呆住了。
因为离叔笑了。
戴着口罩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是他的眉眼明显弯了一下。
我仿佛看见了植物园的百花展。
我发誓我是直的。
我只是比较会从生活中发现美好的事物。
俗称：眼光好。
“看这里。”
离叔的嗓音是清亮型的，但是他在病房里一贯会压低声音，这使得他的每句话都显得尾音缭绕。
我定定神，看向显示屏。
“这里就是主支气管分岔的地方。”
啊，好像水上世界的圆筒滑滑梯啊。
“这是主支气管。”
哦吼，这个更粗一点。
“这是气管环。”
好像套圈圈哦……
“这是声门。”
哇哦，真正的大V耶……
“细支气管和肺泡今天就不学了，回去先把这几个地方看完吧，明天过来讲讲。”
嗯，好的。
离叔摘手套走了。
等等？什么？讲什么？
“噗哈哈哈哈哈……”
师父又开始爆笑了。
无视我的一脸欲哭无泪。
“还不快谢谢离叔哈哈哈哈……其他人可没这个福气哈哈哈哈……”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可享不起这个福气哈哈哈哈……”
师父简直都会读心术了。
“重症医学大佬亲自给你演示气管镜还要从头教你解剖，你多幸福啊哈哈哈哈，他要是肯出去上课，那些公司恨不得每节课都四位数捧上来好不好哈哈哈哈……你赚大了好吗哈哈哈哈……”
我不差钱……
“别傻了，回去下医嘱写病历去，我再盯会儿。”
师父继续观察那个老先生去了。
我满心彷徨地抱着病历卡挪回办公室。
离叔已经脱了白大褂，一脸冷漠地去值班室休息了。
我对着电脑开始放空。
走廊里传来护工阿姨之间的窃窃私语。
这里的护工阿姨嗓门都不错——闲聊八卦是不是应该再小小声一点……
“你刚才听到肖医生谈话了伐？”
“听到了听到了。”
“怎么样啊家属有没有发飙啊？”
“没有没有，你放心。”
“哦哟怎么放心啦，他喝汤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呀，我哪能晓得碗里还有鹌鹑蛋的啦。”
“这个么家属失误咯跟你有什么关系啦。”
“哎哟这个不是按规定要我们喂的嘛，那个老头倔的来非要自己端着喝，嫌弃外卖勺子太小喝不出味道，非要对着碗喝。我就担心他呛，想不到一碗喝完都没呛，还有说有笑的。我还在想蛮好蛮好，结果他最后一口闷，一颗蛋滑下去了，哦哟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当时都觉得我要完蛋了你晓得伐，我衣服都湿掉了。”
“啧啧还好还好，老头子命大，你也躲掉了。”
“真的哦，我吓得来小便都差点屏不住了，拼命给他拍背啊，他不行呀，中风的人咳嗽都没力气哦，急得来哦……后来还好肖医生把他救回来了哦，我给他绑手的时候自己手都在发抖哦真的是……”
“还好还好。哦哟我跟你讲哦，肖医生厉害了哦，我就看她跑出去脸一板，几句话一讲哦，一个老阿姨就当场哭出来了哦，大概是他的老太婆伐，差点扇自己耳光哦，肖医生一把拦住了，其他人都在拼命感谢哦，一个小青年不晓得是孙子还是什么，一听要做气管镜哦，问都不问了立刻签字哦。”
“肖医生是蛮厉害的啧啧啧……”
“以前不是还有人传说她会‘变魔术’的伐……”
“哦哟这种迷信的东西么就不要讲来，肖医生那么正气的，怎么可能会搞邪魔歪道啦。”
“哎呀你以前不是也跟我们一起聊的伐，现在肖医生救你一命了你就说这是迷信了伐……”
“干嘛啦有一说一咯，肖医生就是一身正气咯！她值班的时候都很太平的好伐！就是邪不压正好伐啦！”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啊这……“变魔术”又是什么鬼？
护工阿姨们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继续放空。
看书我是不怕的。
即使离叔不说我也会回去好好重温一下局解这部分内容。
但是——
为什么要我讲？
讲什么？
怎么讲？
讲给谁听？
为什么他要教我？
为什么他要叫我做助手？
为什么他要帮我躲掉师父揪耳朵？
为什么他要挡住那个差点砸到我脑袋的听诊器?
……
我发誓我是直的。
我只是思维开阔阅读面比较广联想能力比较丰富。
俗称：自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