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四章 劳伯飞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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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对，合卺之礼尚未成呢。
“二哥！小弟这会儿可是逃了席出来的，不曾耽搁了二哥吧？”
“阿步？还逃席？你能有什么事？”
卫步笑着凑到他身边，“大事啊……”
“大事？自你二哥做了列侯，倒一向是少见你在身边疯言疯语的了！你也要避着不成？说吧……”
“二哥可不能没良心啊，小弟就是‘避’也是为了哥哥啊。二哥今日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可虑之身后？”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纵然一人虑之，又有何用？”
“非也！二哥！二哥如今，早已不是一人了……昔孟尝君为齐相，尚有冯谖为之操劳‘三窟’，兄长也当早做准备才是啊！孟尝食客三千，兄长却不结交、不养士，这……”
“阿步，事到如今，你也要劝我养士？”
“这有何不可？如今市井皆言兄长府上之门槛甚至高过未央北阙呢！”
“阿步，”他的手无力的敲着身前的一棵槐树，“当年武安侯魏其侯不是也都养士么？其结果如何？我是亲眼看着魏其侯……养士，到头来与养虎何异？”
“兄长如今不养士，没有冯谖之辈为兄长操劳‘三窟’之事，小弟代劳如何？‘三窟’不好说，‘两窟’么，倒是不难的！”说罢自己哂笑着，“兄弟自魏其侯事后就与兄长说过‘独不见韩信周亚夫之事’……兄长如今，未雨绸缪，总是要胜过亡羊补牢啊。”
他的目光落在弟弟脸上，这个弟弟！连冯谖客孟尝都拿出来“教训”他了，“你有何打算？”
“不可说，不可说！这种事，早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卫步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回复了那不正经的老模样，双手伸到他身后使劲儿推着他，“兄长此时早入洞房要紧！不然，新妇等急了少不得埋怨兄弟，这可就不好了！”
“将军，”使女的声音递过来，“该行对席之礼了。”
他任由使女将他引导公主右首的位子上坐下。
使女再做什么他已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使女说了句，“对席礼成，请新人行合卺礼。”之后留下两杯酒便飘然而出。
红烛摇曳，映着她端庄的面庞。纵然上天厚待，她也早已不是初见之时那个刚刚嫁入平阳侯府的艳妆少妇了。他知她心意，那年上巳她塞给自己那把剑的时候就知道，从知遇之恩到以身相许，可是……昔日主奴身份的万丈沟壑，能像朔风吹过便不着痕迹么？寡居的长公主和……一个昔年骑奴，单是想想这天下人的绝川之口，他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能跳出来！
“将军……”阳信公主轻轻的开口，“将军在想什么？”
“恍若隔世……”
阳信的眼睛缓缓的湿了，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公主！”他急得头上冒汗，凭生最见不得女人哭，这个时候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将军对胡虏妇孺上能怜悯体恤，如何对妾如此？……
“公主何出此言？”
她的肩慢慢抽动着，也没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像是这一次就要把眼泪淌干了一般。卫青起身挪到她身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不自觉的拍着她的背。
“将军……”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卫青揽住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一直哭得似乎把这辈子的泪都哭了出来，静静的枕在卫青肩头。
“将军，这么多年，妾是如何待将军的？将军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将军，昔年，将军在我府为奴，将军早尽主仆之义；其后，妾为君，将军为臣，将军亦早行臣子之忠。将军连年征战，妾与君便如劳伯飞燕，今日妾幸而归将军府上，将军为为夫，妾为妇，妾今日立誓，既入君府，生为君妇，死愿为君之鬼，生生世世，长随将军……”她直起身，捧过案上的合卺酒，“妾乃一再嫁之妇尔，还望将军……怜悯……”
卫青接过她手中的酒，又将另一杯酒递还到她手上，复而揽住她，一饮而尽。
“将军……”她的长发柔柔的蹭着他的脖颈。
次日一早，正堂见礼。卫青父母皆已不在，所以婚后礼已是简略多了。
“奴婢拜见公主……”
阳信公主离席，搀起如意坐在自己身侧，“你我如今已是殊途同归了，况你侍奉将军多年，育有三子，你我同为君妇，日后切莫再提‘奴婢’二字，姐妹相称就是。”
“参见母亲。”伉儿和不疑由乳母牵着给公主行了礼，和登儿尚幼，只由乳母抱着见了礼。
阳信抱着伉儿道，“我儿皆在幼冲，赖乃父功业，今上隆恩，得以列地封侯，生而富贵，当念及乃父艰辛。盼我儿早承父志，为国之栋梁。”
“孩儿遵命。”
“见过舅母。”
“嗬！这是‘天子门生’呢！”阳信上下端详着立在眼前的青年，早知这“天子门生”幼时由卫青给起了个小名儿“猊儿”，今日细看倒也真是名如其实呢！“少年儿郎，果然英武得很！壮志豪情，想是不在话下的！唯盼能早日替尔舅父分忧，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霍去病拱拱手，“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这话听着倒不错，嘿嘿！“多谢舅母……”
……………………
新婚七日之后，夫妇归宁。
用过早饭，趁卫青更衣的当儿，公主一边把一支金步摇簪在发上，一边开口，“仲卿，那日婚礼之前，我见到阿媛公主了。又长高了呢！是个大姑娘了，如今也到了及笄之年了呢……”
卫青理着自己的衣襟随口应道：“嗯，是啊。到了成家了年纪了，这可是要和三姐说说了……公主如何想起了这个？”
阳信却并未答她的话，叫过了一个自己的使女，拿出一只玉环，“你先行进宫，把此物交给皇后，若是也见了阿媛公主，记得礼数比往常殷勤些。不过，可也别说太多话，惹人言语……再命连翘去一趟平阳，告诉小侯爷，让他下次来长安时务必带只雁……”
“诺。”
雁？纳彩议婚常以雁为礼，喻之夫妇从一而终守信不渝，“公主？公主可是要？……”
“正是！锦上添花，喜上之喜啊，不好么？”
“论说，倒是一门好亲事。只是，今上甚爱这个长女，圣意未露，眼下提亲的事，可不也是棘手之事吗？”
“可也是！如今也不知多少不愿就国的列侯，眼巴巴的等着这位今上长女的垂青呢！不过，今早喜鹊叫了三遍，那是自然有喜事的！”俄而，看到卫青一件朝服，“哎呀，今日归宁，仲卿何必穿的这般正式？”忙又过去急着给再为他更衣。
卫青无奈的被她和三四个使女围着，又有数个使女拿着各色衣饰任主母挑选，至于主公……就像一个布偶一般由着她们摆弄，“杜鹃，去另拿一条腰带来，深衣要蓝色的那件……”
卫青长叹一声，“妻啊，不过是吃一顿饭罢了，何至于如此？”
公主白了他一眼，“将军衣饰不周，旁人知道的道将军洒脱，不拘小节；若是不知，岂不是要道贱妾不贤，连将军衣物也备不齐？”
卫青凑到她耳边笑道：“极是极是！贤妻所虑甚是！”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四章 劳伯飞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