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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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褪却了炎热，只剩下融融的暖意，连带着溪水也变得温暖舒适。
芙洛拉伸出脚试了一下水温，然后便整个人都没入了溪流之中。
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两边分布着许多光滑圆润的鹅卵石，芙洛拉趴在鹅卵石上，任由温热的水流穿过身体。
而在不远处，巨大的红龙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名恪尽职守的护卫，唯有尾巴时不时地甩动两下。
“护卫”当然就是赫尔，他坐在原地，听着身后潺潺的水声，不知为何，莫名有点紧张。
“赫——尔——”
他听到芙洛拉拖长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想转头，但想到现在的情况，又硬生生忍住。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经常莫名其妙叫他，等他转过头看她时，却又不说话，只是弯起眼睛对他笑。
咳，不过因为她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他每次都会老老实实回头。
“赫尔，一直没有问你，”芙洛拉的声音透着点慵懒，“上次被关起来的那两个女孩儿怎么样了？”
赫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可能是因为这段回忆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两人一直默契地没有提起过。
赫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打开了铁笼，之后的事就没有再管了。”
“这样啊，希望她们能顺利逃走吧。”
芙洛拉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她就换了另一个话题，“我们的果酱还剩好多，如果有面包可以配就好了。”
赫尔隐隐听出了她的意思，没有说话。
“松软的面包配上果酱一定很好吃，啊，也可以做成咸面包，然后搭配奶酪和烤肉，估计会更好吃……”
芙洛拉慢悠悠地列举了很多，然后叹了口气，语气显然有些遗憾，“要是上次能买到面粉就好了。”
赫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仰着脖子反驳道：“如果又有可能遇上次的事，我宁愿永远不吃。”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啊。”
赫尔怔了一下，就听到她语气轻柔地问道：“赫尔，我刚才说的东西你都没吃过吧？”
“所以我想让你尝一尝，”她的声音满是温柔的笑意，“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完她的话，赫尔仰着的头低下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他仍然坚定地没有妥协。
“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商队确实不算安全，这次我们去卡隆特，邻国最繁荣的城市，听说治安非常好。”
“正好过几天会举办秋收祭，会有很多商人去那里参加集会，无论是普通的面粉还是珍稀的宝石都会有，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听到宝石，赫尔有点心动了，他很想再见一次那个神秘的宝石商人，他说不定会知道更多龙族的信息。
于是赫尔的头又低了一点点，但是他很快又想到，集会上会有很多男人，而芙洛拉这么漂亮一定会被很多人觊觎。
万一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看她柔弱把她绑走怎么办？岂不是更危险了？
不行不行，赫尔重新坚定下来。
芙洛拉许久没有说话，就在赫尔以为她终于放弃时，他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赫尔——”
她的声音甜得像夏日偷吃过的第一口蜂蜜，让人头晕目眩。
“求你啦，我真的很想去。”
赫尔：“？！！！”
……
赫尔正在收拾东西，没有办法，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他依旧愤愤不平。
不是，她怎么能用那种声音说那种话呢？！那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啊？!
赫尔突然觉得参加集会也是一件好事了，他有必要买个合适的耳塞，不然以后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说是要收拾，其实主要就是翻翻有没有剩余的金币，毕竟是要逛集市，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花了一天的时间，一人一龙总共翻出624枚金币、若干银币以及少量铜币，然后在第二天，他们起了个早，带着所有的家当出发了。
天空明净，气候凉爽，大约在三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城门的影子。
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赫尔挑选了一处偏僻的山林降落，化为人形后，一起来到主路，又雇佣了一辆马车前往城门。
越往前走人越多，赫尔将头探出窗户，就看到城门口排着几列长长的队伍，一旁还有十几名卫兵在维持秩序。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付钱之后，赫尔率先跳下了马车。
他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身形高大，体格健壮，浑身充满了不好惹的气息，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
然后下车的是芙洛拉，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两侧的银发编成细辫绑至脑后，剩余的自然垂落肩头，愈发显得气质优雅，笑容温和。
两人加入最左侧的队列，缓缓向前移动，其中不乏有试图前来搭讪的，都被赫尔一个眼神吓退。
等到两人终于排到门口，卫兵扫了一眼，不由得面露惊艳，说话都慢了半拍。
“……入城费一枚银币。”
芙洛拉给了他两枚，礼貌说道：“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
卫兵抬头向后看去，不由得皱了下眉，“把兜帽放下来，进城需要露出脸。”
赫尔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他并不常去人类聚集的地方，就算去也不是走的正常路线。
他倒是不怕引起恐慌，只是这样芙洛拉就进不去了，她期待了好久的。
就在他犹豫之际，芙洛拉已经抬手帮他把帽子摘掉了，一双弯曲的角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赫尔的身体瞬间紧绷，时刻准备着带她飞走，却没想到卫兵只是普通地看了一眼，就点头说道：“行，通过了，进去吧。”
赫尔不明所以地穿过城门，就发现前面一个男人扭头看着他的角，十分自来熟地问道。
“霍，兄弟，你这角是从哪儿搞的，怪逼真的。”
赫尔沉默不语，主要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第二次见这种不仅不害怕，还主动往他跟前凑的人类。
“之前淘到的盘羊角，”芙洛拉笑容温和，主动回答，“觉得很有气势就给他戴上了，看来效果不错。”
“盘羊啊，确实很少见，”男人感慨道，“不知道上午的集会我能不能也去淘一对。”
赫尔望着他挥手离开，这才转头看向芙洛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芙洛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丰收祭的习俗之一是变装。”
“很多人都会穿带有动物造型的衣服，或者戴上可怕的面具，用来驱逐野兽，保佑丰收。”
她向前指了指，赫尔顺着方向看去，不远处果然有好几个正在售卖面具的摊位，除此以外来往的人群中身上也或多或少都有某种动物的痕迹。
有的人穿着兔毛做的围脖，有的人带着狼牙串成的项链，有的人头上顶着一双的毛线勾的狐狸耳朵，看得赫尔大为惊奇。
随后他将视线转到芙洛拉身上，这才发现她的发间插着一根美丽的浅蓝色羽毛。
就在这时，芙洛拉恰好抬头，与他对上视线，她弯起眼睛，向下拽了拽他的衣角。
赫尔配合地低下头，芙洛拉踮起脚，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所以，今天不会有人发现你是龙的。”
赫尔愣了一下，就感到指尖覆上一层微凉的温度，芙洛拉牵起了他的手。
“走吧！”她笑了一下，拽着他向前一步，“什么都不用管，开心地玩儿一天吧！”
那一瞬间，赫尔只觉得四周好像都失去了声音，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那双带着笑意的、红宝石般的眼睛。
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鲜艳的色彩，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
就这样，赫尔被一路牵着来到了最热闹的街区。
街区中间的道路宽几十米，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还有临时搭起的简易货架，货物种类更是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众多天南海北的人早已聚集在此，开始各自挑选感兴趣的商品，说话声，叫嚷声，此起彼伏，原本过于宽阔的街道甚至在此刻显得拥挤起来。
赫尔和芙洛拉站在街道入的口，齐齐陷入了沉默。
这一人一龙，一个是空有理论知识却从未离开过高塔的公主，一个是因为种族问题一直离群索居的红龙。
陡然间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一时间居然不敢踏入其中。
最终还是芙洛拉沉着冷静地迈出了第一步，“赫尔，拿好钱袋，我们要进去了。”
赫尔抓紧钱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进入街区后，并没有立马买东西，而是随意逛了逛，默默观察着他人的做法。
不到一会儿，芙洛拉就已经摸清了几类主要商品的大致价格，简单尝试了几次后，他们逐渐开始上头。
造型各异的花盆？买！
不同种类的面粉？买！
没见过的香料？买！
烤面包的工具？买！
黄油和奶酪？买！
伴随着一声声买买买，赫尔身上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找个大袋子全部装起来。
幸好他气势足够凶悍，根本没多少人敢靠近，所以穿行没有太多困难。
不过买了这么多东西，金币却没有减轻多少，这都是因为芙洛拉在观察他人购物的过程中，学会了一项新技能——砍价。
就像赫尔永远无法拒绝芙洛拉一样，那些商人更是不分男女，一个个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倒贴白送。
唯一的遗憾就是赫尔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毕竟这里的大部分商品都是服务人类的。
直到两人快要走到街尾时，赫尔终于被一个店面吸引了注意。
毫无意外，那是一家宝石店。
和上次那个神秘却不讲究的宝石商人不同，他们家的宝石全部都是被仔细切割打磨，做成了各种美丽的首饰，摆在精致的木盒中，下面还垫了一层厚厚的红丝绒布。
见赫尔看得目不转睛，芙洛拉主动提议道：“进去看看吧。”
两人一同走进店里，这家店出乎意料的大，甚至还有二楼，要知道在这样一片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这么大的店面是很少见的。
两人一进门，一名店员就迎了上来，弯腰行礼。
“尊敬的小姐，下午好，请您随意挑选。”
芙洛拉点了点头，她对宝石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只是随意瞥了几眼，但这样的态度却让店员产生了误会。
“您是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二楼才是专门为像您这样的贵族准备的。”
店员十分殷勤地介绍着，“如果下面的首饰都不合您的眼，是否要跟我上楼看看呢？”
他显然是将芙洛拉当成某个不知名的贵族小姐来逛街了。
芙洛拉当然不会反驳，她只是将视线看向赫尔，于是店员赶忙说道：“当然，您的朋友也一起。”
在店员的带领下，两人一起来到了二楼，二楼远比一楼要更宽阔，这里摆放的首饰很少，却个个都是精品。
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摆在最中央的金色王冠，王冠正中间的十字花雕饰上，镶嵌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
店员见她的视线落在王冠上，相当自豪地滔滔不绝介绍起来。
“这是莱特王子特意委托我们制作的王冠，王冠上镶嵌了1368颗钻石、148 颗珍珠……以及这枚目前最大的、超过2英寸的红宝石。”
芙洛拉饶有兴致地勾起唇，问道：“你是说，这是为莱特王子制作的王冠？”
店员愣了一下，不懂她为什么要特意再问一遍，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怎么敢拿这种事撒谎，我们店的主人萨姆男爵和王子是很好的朋友。”
芙洛拉的笑容更深了一点，她确实没想到，只是随意的一家店，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就在这时，赫尔终于挑好了想要的宝石，那是一条泪滴型的红宝石项链，承担了本次出行最大的开销——216枚金币。
赫尔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甚至特意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交给了店员，以至于一度让店员怀疑他的身份。
等到店员终于将项链包好递给他后，赫尔反手就将它递给了芙洛拉。
芙洛拉难得怔了一下，“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赫尔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又不需要戴项链。”
芙洛拉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取出项链，置于眼前观赏。
项链的造型并不复杂，只有一条细细的银链，但正中央的红宝石却格外璀璨鲜艳，宛如一颗跳动不止的心脏。
“为什么选这条？”
“因为很……”像你的眼睛。
说到一半，赫尔突然卡住，硬生生转了个弯儿，“亮！对，很亮，很好看！”
这个理由过于简单粗暴，以至于旁边的店员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芙洛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她只是默默转过身，将项链重新递给了他。
“既然是你送我的，那就请你帮我戴上吧。”
赫尔没听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但他还是下意识接过了项链。
芙洛拉撩起银发，露出一节雪白的后颈，如同柔弱的羔羊主动将弱点送到了天敌面前。
赫尔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身体再次涌现出一种熟悉的饥饿感。
“……赫尔？”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赫尔这才发现他的脸居然已经快碰到了芙洛拉的头发。
……他在干什么？！！
赫尔被自己的举动惊出一头冷汗，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后退，然后把项链塞到了芙洛拉的手里，就匆匆跑出了门。
“我、我先出去了！”
店员无语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简直恨铁不成钢，真是给他机会他都不用啊！
不过那位美丽的小姐似乎并不在意，只见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戴上项链，然后取出五枚金币，推到他面前。
她的笑容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联系你的主人，告诉他，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就下午在店里等我，要是他问你原因，你就说……”
“——尖晶石。”
“相信他会明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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