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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安宁。”怀思紧紧攥着手中玉牌,轻声呼唤另一端的同门好友。

      “要我做何事?”听怀思语气平静,安宁倒也不担心。

      “江秋霖,江秋霖知道上一世云凌的事。”

      “什么!”方才还懒洋洋的安宁瞬间精神起来。“我同师父确认过,封了他的神府,半分灵气也不会有,他是如何得知?”

      “莫非,是云凌的咒?”两人异口同声,“可云凌的咒也被掌门封住了……”

      安宁思考着,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善咒术的同门。”

      原来云凌除了对怀思下咒之外,更是对自己下了极为惨烈的魂咒,因为眼盲,便将只见过的两个场景烙印在魂魄中。第一个场景自记事起便在梦中反复重现,在有咒印的另一人出现后便会唤醒深刻的另一幅画面。

      云凌早早打算好了下一世,舍弃残破的身躯赌转世后能有健全的身体。料想怀思和身后之人定会再来寻自己,倒是赌对了,只是神府被封,除了烙印在魂魄上的记忆外,一切在转世轮回中化作泡影。

      怀思坐在书房檐上,月华凝成的魂丝自指尖垂下,顺着江秋霖四肢游走,仔细检查魂魄深处被业火灼烧过的印记。云凌死时极其痛苦,烙印才会如此之深,记得如此真切。

      回想起先前安宁之言,“不知云凌从何处学得秘术,心思狠辣,对自己也下得了死手。”

      “幸好他原先同我们走的正道,不然定会是个麻烦的对手。若是他魂魄修复完全之后你不能引他心甘情愿回来,师父会联手掌门,让他自此消散在天地间。”

      魂丝轻轻爬过被遮掩过的瘢痕,怀思鼻息沉沉,想借最盛之时的月华将此处重新织补。怀谟的魂灵应当光洁无瑕,一如原先的他,纯粹而赤诚。

      今日江秋霖有些反常地早早趴卧在桌案上,近侍只恐家主是因昨日饮酒宿醉。命随侍端来醒酒热汤,轻轻走到江秋霖声旁唤道:“家主。”

      怀思慢慢收回手中魂丝,江秋霖悠悠转醒,脑中却并不混沌,有些讶异道:“方才我竟又睡着了?”

      “是。家主可还有宿醉之感?”

      江秋霖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有客人在罢。

      挥退近侍,江秋霖又提笔继续先前工作。怀思居高临下,垂眸静静看着枯燥乏味的账目,继续借一缕天光为江秋霖送上清澈的灵气。直到正午江秋霖起身去花厅用饭,怀思才从房梁上跃下,立于书架前仔细翻阅那堆史书与奇闻传说。

      传言多臆想,野史以野著称,仅凭两场梦境江秋霖如何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怀思不能感同身受十数年反复被一梦境所困的心境,尤其江秋霖心思沉沉,萌出爪牙后便打探起前因。

      猜想着可是云凌可还留下什么别的讯息,怀思忽然记起画上监天司的观星台和昨日的“京中来信。”

      江秋霖心中亦有想,也用自己的方法推测客人是有何求。

      取下摩挲过无数次的画轴,展到一半,江秋霖只装作不知般又将画轴卷回,转身午睡去。常有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仙妖鬼魅便会消失的传闻。眼下时机尚未成熟,江秋霖不敢触碰此中禁忌。彼此间的互相试探已心知肚明,便顺其自然,各求方便。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脑中辗转了了千百次,江秋霖喃喃背了一句诗,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自请来怀思在江家小住,江家祖孙俩的身体都日渐强健起来。江家大宅也清净了些时日,园中一切如春日草木欣欣向荣。可墙外的城郊乃至临安城中却有暗潮涌起。

      原先临安城也并不太平,不时有人走夜路撞上些不干净的东西,胆小之人吓得再不敢夜里出门,所幸一直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近来各地来临安述职的江家掌柜接连在城郊撞鬼,在有心之人的引导下,一股脑儿地被冠在京城来钟离氏和起死回生的花魁身上。三人成虎,加之又几个被请出江家大宅的姑娘小姐酸道:“只怕是家主也是遭鬼魅迷了神志。”

      “赶走我们,是为那邪物腾地方罢。”

      添油加醋一番,谣言越发像模像样,甚嚣尘上。

      怀思自是无法向他人解释,虞兰一身不治之症为何能不药而愈,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临安城中。江老爷子和江秋霖亦是不便将个中缘由说与旁人听,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缘由,好似侧面证实了祖孙二人皆被妖邪所获。

      加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治而亡的前任花魁而今竟然好端端的藏在江家学起了管账的本事,对于身患绝症之人,怀思成了闪着金光的救命稻草。一时间,打着要救江家家主于水火的一伙和求医问药者齐齐发难,皆被江秋霖拦在园外。

      很快到了月中十五,怀思打算借着一月之中最盛的月华抚平江秋霖魂魄上的瘢痕,寻了个赏月的由头,邀江秋霖至花园里的凉亭相见。

      终于入了夜,忽而月出惊山鸟,城郊乱葬岗上有异动传来。前些日子怀思引来天雷将临安城中凶煞之气尽除,一缕黑烟趁着阵法大成之前溜到了城郊。

      鬼祟在乱葬岗中盘踞半月,以山中怨气和亡魂为食,滋养了半月有余,也趁着这一月中灵气最为充沛的两夜大肆舒展着肢体,黑影渐渐自山头往下蔓延,还似挑衅般往江家大宅吹来一阵阴风。

      满月为望,自日落时从东方升起,自东向西运转一整夜,天明之时才从日落处落下。眼下时辰尚早,速战速决还有充沛的时间织补江秋霖的魂魄。

      “我出门回房取个东西,劳秋霖在此处稍待我片刻。”在又一缕阴风扑面后,怀思起身先向江秋霖道了个歉,手快往其身上贴了张灵符,欲转身离去,又对上江秋霖关切的眼神,又道句:“放心,我去去便回。”

      乱葬岗上鬼魅已凝成人形,感受到有威压之息迫近,对面山头另有一邪祟潜入汩汩溪流间,越过高高围墙,顺流而下,从园中潭水里钻了出来。

      竟是调虎离山。

      远离灯火人家的山岗只有天上一轮圆月照明,随山势而生的野林间晦暗不知方位。灌木丛里不时传来夜行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响,伴着一阵又一阵幽幽的虫鸣。

      怀思轻轻跃上离地丈许的枝桠,隐匿了身形穿林而行。密林中捕猎的夜枭双眼放光,突然将头近乎完全扭转到背后,瞄向方才轻颤的枝头,振起双翅飞过斗大的皎月前。

      邪祟亦闻鸟惊,戒备地环视周遭。半晌再无异动,又放松地舒展藤蔓一样的手足。

      果然只是个诱饵。

      山林间突然飘落一张黄符,乘着晚风缓缓落到草地间。与此同时,远处江家大宅中央的花园里高高的黑影遮天蔽月,未及将爪牙伸向亭间,一把利刃破空而来。

      寒光过处灼烧起炙热的火,迅速从豁口朝黑雾的四肢头颅吞噬而去,一缕夜风过的时间后花园间又恢复先前的景致。喝茶之人睁开眼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几个近侍只是走了个神。

      怀思深知邪祟睚眦必报,只怕奈何不了自己便会加害江秋霖以泄愤,便在江秋霖身上贴了张为“置换”的灵符,顺着邪祟的“调虎离山”回以声东击西。

      远远有侍从提着灯笼一路为怀思照亮来。

      “秋霖,久等了。”

      “夜来风急,怎不添件衣裳?”江秋霖转过身来,很是好奇怀思是如何变出了个分丨身?虽然面上神情淡然,裙角沾染的露水与点点草叶昭示着方才去过草木茂盛处。江家的园丁可不会容许点缀的花草长到路上来。

      月上柳梢头,转了一趟回来也不过戌时。怀思望了望天际,三足金蟾上玉兔跃起,满月也热闹生动起来。信口开启今夜的第一个话题:“秋霖,临安城中可有赏月的高楼?”

      江秋霖晃眼好像立于漆着朱红桐漆的高楼之上,观满月洒光华于京。

      “倒是没有。”江秋霖含笑接过话题道:“江南建筑喜精巧,不比京中恢宏。不知钟离可在京中见过‘伸手可摘星’之危楼?”

      “这我也不曾见过。京中至多是有几间几层高的酒楼,离‘伸手摘星’还远着。”

      皎月之外,太白金星闪耀着不容忽视的光华,细看苍穹还能瞧见岁星。月朗则星稀,两人仰望着深邃的夜空,顾左右而言他地聊到桌上茶盏凉透,皆只是浅浅试探一下,又仓皇鸣惊收兵。还是怀思主动问起江秋霖今日可是常动肝火,终于坦诚讲起现下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们可是要我自证并非蛊人心智的山魈精怪?”

      江秋霖轻轻摇了摇头,“你是我请来的贵客,岂能让人冒犯。”

      “他们不过气我不听话,收回了给过的好处想大闹一场罢了。”

      怀思不便插手江家事务,颔首以应。又听江秋霖道:“昨日要我醒悟,今日要你自证,明日就是要取而代之。岂有一闹就遂了他人之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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