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只有我难过》扶光惊沙

3、祠堂回忆

　　祠堂的蜡烛在微风下晃来晃去，微弱的火苗也忽起忽灭。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江屿盯着眼前的排位渐渐出了神……
　　那是七年前的八月中旬。
　　那是江屿的十六岁。
　　江屿的母亲穆与晨是晋城中区缉毒队副队长，父亲江岭轶是当时豪门江氏的大少爷。
　　那一次，穆与晨收到通知一批走私毒品正在往晋城运输。江屿记得，那天很大的雨。爸爸站在雨中目送妈妈很久，眼里是自己看不懂的情愫。
　　后来，爸爸生了一场大病。
　　他以为妈妈会回来看爸爸，但是，没有。
　　妈妈一直都没出现。
　　“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江屿站在病房门口问。江岭轶还盯着远处出神，目光呆滞。江屿把福妈做的饭菜放在一旁桌上：“爸，吃饭了”
　　江岭轶微微转头：“你妈妈是一个心怀大爱的人”
　　江屿的手一顿，他以为父亲不会回答问题了。可十六岁的江屿哪里懂什么大爱，他是知道自己的父亲生病住院了，母亲没来看一眼。
　　江屿没接话，他知道父亲很想念母亲。也包括自己。
　　次日，江岭轶出院。
　　没通知任何人，因为他要去完成自己的事。
　　时间似乎冲刷了江屿对于母亲不在家的事实，直到……
　　“请问是穆与晨的家属吗？”阳光透过窗帘缝细细碎碎的照在江岭轶脸上，江屿路过时感觉父亲好像因为这个电话很紧张。
　　江屿揉揉眼，走进房间坐在床沿上。一向警敏的江岭轶居然没发现，依旧神色紧绷的接听电话。
　　“是的”
　　对面似乎有些难以开口，静默很久才说“缉毒小队全员牺牲，无一生还。”
　　“啪”——是手机摔到地上的声音。
　　此时的江屿刚刚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脑海里旋着一句“无一生还”顿时头皮炸裂，手慌脚乱的去捡地上已经碎屏的手机。
　　语气颤抖：“你开玩笑的是吗？”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周围静的诡异。呼吸都显得震耳欲聋。
　　“你说话！”江屿怒道。
　　“穆副队长……已壮烈……牺牲”对面哽咽道。
　　江屿转头看向江岭轶，似乎在寻求父亲的认可。但转头看到的却是江岭轶的红眼眶和颤抖的嘴唇。
　　江屿知道，那个疼他、会讲故事、会匡扶正义、会相信光的母亲真的确定是牺牲了。
　　一时间空气都暂停。
　　知道电话里的生音再次想起：“请江先生到警局领取遗体”
　　江屿抹了一把脸，发现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已经顾不上了，叫司机备车，拽着愣神的江岭轶上了车。
　　晋中区。
　　下车时，江屿终于听到江岭轶说话了：“阿屿，去带妈妈回家！”江岭轶的声音已经哑了，丝丝的，难听极了。
　　江屿只是重重的点头，余光处是江岭轶干了又湿的侧脸。

　　江屿一进门就有一批警员道：“江小公子，节哀。”
　　江屿没理他们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内院里二十多具盖着国旗的担架。
　　诸多担架中，有一面国旗盖着四四方方的盒子。
　　“我妈呢？”
　　“……”
　　“问你们呢，我妈呢？！”
　　“这里”一个警员一边说一边带领江屿来到一个担架前便退到一边。
　　江屿颤抖的手缓缓掀开国旗——
　　国旗下是一张已经被烧焦半边脸的人。只一眼，江屿就认出来那是离家四个月的母亲穆与晨！
　　一瞬，江屿的泪喷涌而出。
　　泣不成声。
　　一旁的警员突然说：“穆副弥留之际说‘我们阿屿和大孩子了，爸爸是男子汉不许轻易哭鼻子’”。
　　江岭轶进来时恰好听到这一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泪流满面——那是江屿有生之年第一次见江岭轶哭。
　　终究是顶天立地、只手可遮天、久居高座的人，很快江岭轶收拾好了情绪，和依旧眼泪婆娑的江屿一起带走穆与晨。
　　走出小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与江屿擦肩而过。
　　紧接着身后传来磁性而温柔的声音：“我父亲呢？”沉重冷静。
　　“宋少爷……我们赶到时……大火烧…灭完火宋队已经不成人样……无……无法辨别，就只带回来了遗物。”
　　“是这个盒子？”依旧很冷静。
　　江屿一震，盒子？一转头果然是刚刚那个盒子。江屿看到男人结果盒子依旧沉着冷静，像极了薄情无义之人，仿佛那不是他的父亲一般……
　　江屿回过头，跟上江岭轶对后面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谁会对失去亲人还冷静如常的人产生好意和兴趣呢，江屿有些心疼那个盒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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