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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说谎是需要经验的,不然会被打脸 ...


  •   “那是一百一十年前,民国十四年,我是每隔一百年就会醒来一次,一次醒十年的当铺老板,而你,是当时在城市中引领工人大罢工的组织领袖,当时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是一个游魂,可笑的是,你竟然进了我的当铺,明明你是被害死的,却因所谓的报仇,而唤醒了我。”

      “你说,我前世就来过?”

      说到这方无尽稍微顿了一下,不着声色地接着说“那我为什么会唤醒你?”

      男人沉浸在故事中未曾在意这点停顿,只是沿着故事讲了下去,语调略显寂寥:

      “你本来响应上级号召,通过下层压力影响上层政策,一切都如你计算的很顺利,可是没想到,你们中间出了叛徒,导致罢工人员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最后时局高层一道补偿令更是把整个罢工队伍击垮,而你仍不肯放弃理想,决定奋斗到底,最后被最亲近的人所杀,死于无名,

      而那个人,借着与你最亲近,将背叛集体,贩卖其他工人行踪,从中获利的罪名全部压在你身上,你不是抗战英雄,因为一句无人证实的话,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于是你怨念深种,唤醒了我,

      我们签了魂书,可笑的是,你的怨念竟然是没能看到民族的崛起,你根本就不怨他,可是我恨,因为我爱上了你,默默帮你报了仇,虽然不能让你看到民族崛起,但我陪你走遍了辽阔大地,帮助了一群又一群的人类,化解了你的怨气。

      可是穷尽十年,想用我所有的一切留下你,却没能找出办法,而你如果不能在我这入轮回,就会魂飞魄散,即使再不忍,我还是在沉睡的最后一刻,把你送入了轮回。”

      故事到结尾,男人一双夜色沉沉的眼睛漫上了一层云雾,似是有云雨聚集却迟迟不肯落下,方无尽心里别扭却坚持问了下去:

      “…所以说上一世,我是死在最亲的人手上?魂书又是什么意思?”

      不死作伪的沉痛自对面人嗓中挤压而出,“魂书…是一种契约,我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但我愿意再说给你听。”

      听到这,方无尽的脸色开始僵硬,只好别开脸不去看他。

      男人微微垂下双眸,任眼睫遮住倔强不肯落下的云雨,像是被方无尽这一举动伤透了心,不愿再看:“相信你也知道什么是当铺,只不过我这当铺比较特殊,并不以质押贷款发放金钱为生,遵循物异物、事对事、能关能的守则,世间万物我皆可为。”

      一句话到最后,引得方无尽不得不把眼神的中心给到这个男人,不因为别的,只因句中那隐隐的傲气,即便男人在用悲伤的语气叙述也难以掩盖他对自己能力的极度自信,方无尽心里不由地加了几笔。
      当然,这一世,你也要与我签订契约,我很感激,上一世与你十年相守,尽管你因为怨念已消,只看太阳东升西落,无欲无求,直到最后一刻你都不曾回应过我,但是我还是很爱你,
      既然这一世又让我们相遇,我不会轻易放手,还好这一世,你还活着,我会用尽一切保你这一世万事顺遂,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给予唯一的出当人唯一的承诺。”
      深深地看进方无尽的眼里,竟是有些熠熠生辉,试图让人平白生出些感动。
      方无尽无视着对方口口声声眼神却虚无缥缈的爱,心无波动“我知道即使是当铺,契约也是有很多种的,你刚才说要跟我签订契约,没有说签订魂书,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袁天一眼神漂移试图转移话题:“是,两者是有点点不一样,但是都是有效的契约,魂书只能跟灵魂签约,所以我没说哈哈,你是人嘛,签约肯定要签人的了嘛…”
      方无尽了然,微微一笑,说:“我要签魂书。”
      “哎,不是,我不是嗦了嘛,魂书只能和灵……”
      袁天一一着急嘴就秃噜,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方无尽在诈他,还是轻视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编故事编得太顺容易漏嘴,他只是故意加了些东西进去,因为他,骄傲的东西太多,能说的人太少,憋不住啊,只好低头一笑:
      “你从什么地方开始怀疑我的故事的?”
      “第一句。”
      “??”
      这倒是令袁天一有些震惊,因为他这个故事里面的情感虽然是虚构,但确有其事,自己只不过是将前任出当人的故事拿来修改了立意,细节可是半分没改,真的不能再真,不过一回想突然明白了:
      “看来我不该编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啊……”
      “是的,如果我们前世就见过,你看到我进门的第一反应就不会是仅仅问候几句,而后面的故事更印证了这一点,从后面的故事判断你属于九型人格中的助人型人格……”
      袁天一听到这挑了下眉,他知道一些关于心理学的皮毛,他以为作为犯罪学心理专家的方无尽会给他挂一个极度自负偏执的人格障碍,这助人型又是从何而来?倒是令他有些好奇了。
      “仅从故事而言,并非说你本人。”方无尽注意到他的面部微表情,他对自己的专业有着绝对的自豪,不允许有人质疑,以防误会加了这么一句,袁天一也没表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方无尽心里添了些焦躁,这个人总是简简单单就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这种无意义的解释,如果放在别处他是绝对不会理会的,可是偏偏是这,偏偏是他无从知晓的地方和无法忽视的人,只好深吸口气继续。
      “……你宁肯在我前世一心想去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百般对我好,并不是所谓的偏执,因为你最终选择了放手,真正患有人格障碍的人,是无法自己做到掌控执念摆脱它的,但你却又实实在在强行留住了我,这不是偏执,这是缺爱,你需要通过不断的付出来印证有人爱你,这样让你觉得有价值,你为了不相干的人为他感同身受,故事中的你给他复仇是一种不需要回报的付出,而且你在帮他化解怨念的过程中也获得了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
      “骄傲。”
      听到这个词袁天一没什么反应,只是双手无所谓的一拜,毕竟方无尽说的是故事中的自己,反而是方无尽自己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对自己的分析产生了疑问。
      “到最后……你的人格类型发生了偏移,健康状态下降,变成了自负的‘圣徒’,在濒临自我欺骗的操控者前醒了过来,放走了我……”
      “怎么不继续说了?”
      方无尽愣了一下,嘴里接着说心思却飘了“助人型人格类型本就是带有善良意义的执着者,只有一味地执着与付出与其带来的幸福感才能健康的活下去,所以你对我是有一定执念的,可是你在刚才见我第一眼毫无纰漏甚至是平静,至少,不该随意调侃我,毕竟你珍惜我到不惜一切,因此,你在撒谎。”
      袁天一没有发现方无尽的异常只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再重新说一遍,一点都不想和聪明人玩,没意思。”摆了摆手,朝吧台的方向抬脚,然而还没等他迈出去踩到地,方无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踉跄了一下。
      “故事我不去评判真假,唯一确定的是,魂书是真,有研究表明,人在说谎话的时候总会基于某些事实甚至于详细描述真实事件来加深谎话的真实性,第一次出现魂书时,你并没有刻意避讳,但在这一段解释中,你却并没有将其放入重点,说明你不想我了解魂书,便模糊其词不作正面回答;其次,你又否定了魂书,这证明你极度抵制甚至想要我放弃跟你签订魂书这一想法,那反向说明这个魂书如果签订,你会受到损害,而且极大可能对你无益,鉴于之前说魂书是与灵魂签订,从我的角度浅薄地问一句,人也是有灵魂的对吗?”
      方无尽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地看向袁天一忽然僵硬的背影,又加了一句:“根据你的反应我想额外判断一点,或许想要签订什么样契约,出当人是有选择权的,对吗?”
      袁天一只得心里暗叹,许久未见如此聪明的出当人了,虽然也算是故意将魂书编进去的,但嘴比脑子快,直到说完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替魂书,明明有那么多契约可以编,偏偏用这个来试探,太要命了。
      起了试探的心思也是突然,其实这次醒来比往常早了几年,而自己的直觉也在告诉自己,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让他不得不对方无尽有些在意,而方无尽的灵魂确实有些奇怪,所以才拿契约来试探。
      也不是没有奇怪的人想要抢在原定出当人前和自己订立契约的,因为好处太多,可是当方无尽进来时他就知道他是这一轮回的出当人没错了,只是凡人毕竟脆弱,灵魂也有些奇怪,难免被人动手脚,他也想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来挑衅他这个当铺主。
      但是不知道缘由,他发现被方无尽看穿契约本性并没什么,反而更想要多了解一点方无尽,出于不知名的情绪,他甚至很喜欢和方无尽单独待在一起,即使他咄咄逼人。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或许出当人本身就对他胃口吧。
      签魂书,如果是和方无尽的话,也无不可,反正保他十年又没什么,谁让人长得帅呢哈哈。
      幸亏自己刚醒,还没来得及召唤其他人来,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现在有如被下蛊的样子,可能会极力反对吧。
      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里汹涌澎湃,有种不管不顾冲动在体内流窜,看着方无尽掩盖在灯光下的黑沉双眼,袁天一不屑地想到,做事畏手畏脚不是他风格,他不信一个小小的凡人能拿他怎么样。
      “哎哟……棋差一着啊。”
      袁天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冲方无尽笑了下,笑得方无尽有些手足无措,脱离了理论回归现实,他还是有些拿不清袁天一性格的,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哪怕他刚才得出的结论有些惊人,可毕竟是故事,如果袁天一真是助人型人格那现在他所表现的一切便都是假的,有些性格底色是无法改变的,可是方无尽分明在刚才的谈话中发现了一些与判断一致的点能佐证或许袁天一真的……
      “但是说回来,阿尽,既然到这地步了,我们不如坦诚相见,如何?”
      袁天一的眼神逐渐尖锐,而方无尽在经历了高速的脑部分析突然被打断,神经被迫放松了一点,默默低头眼睛略过对方笔直的双腿落在鞋面上,不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合作自然是需要互相坦诚的,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有和你谈合作的条件,我们之间既然谈不成合作哪又何必提起坦诚一事?再者,我相信袁先生即便没有我的坦诚也无所谓。我也不为自己辩白,之前的隐瞒是出于心理因素的自我防御机制,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对你的质问避而不谈,当一个罪犯被询问罪行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避开不利于自己的话题而谈其他,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不算撒谎……”
      “阿尽。”
      袁天一听出了他话里的针锋,好像才发现自己没有给“客人”应有的尊敬似的后知后觉,抱歉地打断了方无尽的话头,而方无尽自己也有些懊恼,他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种无所适从让他忍不住竖起身上的刺,嘴中的责怪也无法抑制地往外输出,一句句理论如照本宣科般捧读出来更是显示出他此时到底有多不自信,这只能暴露出自己的无能,毫无意义。
      “袁先生。"
      尽可能平和地与袁天一对视,是方无尽此时能做到最好的态度,今天晚上到现在,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袁天一默默移动到方无尽的面前,并且仍然在压缩着距离,由于方无尽披着的雨衣里面只穿着一件绿色丝制衬衫,而这件不算厚的衬衫在逃跑途中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衣服下摆和领口的扣子已经在奔跑中扯掉了。
      大片雪白的皮肤在吧台摇曳的灯光下,被衬托的暧昧不清,两人急剧缩短的距离让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不安的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本以为袁天一会更进一步拉近距离的方无尽,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触碰并没有出现,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去看袁天一,却发现他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到了黑暗之中。捉摸不透对方行为模式的方无尽,抿了抿唇,看着莫名走近又拉开距离的袁天一闪过一丝短暂的迷惑。
      方无尽倒是没有深思自己在刚才的接触中做了什么,百转千回的心思里依旧是满满的焦虑,但是这种行为并不能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他不想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际上有些无计可施,这不是他熟知的领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如梦一场,只好趁着对面男人没有动作,把思绪勉强拉回到交易上来。
      不知是不是刚才拉进的距离让他有些燥热,周围环境似乎也有些升温,略微拘谨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扶正了因为轻微后仰歪掉的眼镜,就算不利也阻止不了这场必要的谈判,旋即冲黑暗中的袁天一正色道:
      "尽管你说的话真假参半,但是我来到这典当铺,必然不是出于意外,而且你刚才说是我唤醒的你,按你这当铺的规矩,我算是客人,那么你又能做到什么程度?而我又该需要付出点什么?"
      看着对面不停张合的双唇,浅淡的颜色一如他的主人,殊不知自己刚躲过一劫,在黑暗中冷静自己的袁天一默默想着,刚才那种悸动是什么?自己对区区人类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肯定是刚才喝了几口酒自己又刚醒身体还未适应的问题。
      这时的袁天一不懂,他为什么非要留下方无尽,留下来又怎样,即使同归于尽这种程度,到底为何?他不懂,方无尽更不知道,袁天一的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
      感受到身体和精神状态镇静下来之后,重又提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回光亮中:
      "虽然我刚才确实有一小部分是编的,但是你判断的没错,关于契约方面,我没有撒谎,我这当铺勿论生死皆可为,就看你想处理什么了,杀个人报个仇啥的,帮你处理个案发现场也是很简单的,就看你的选择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说谎是需要经验的,不然会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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