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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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他，是在一个很平凡的冬天清晨，天空灰蒙蒙地飘着小雪花。
在经历了沧海桑田，光阴似箭的一整年，2020已接近尾声，疫情也逐渐云开雾散。彼时我在一个二线城市读高二。
我的成绩就像我爸买的股票，起起落落。排名有时能进前十，有时候直接跌出20开外，但是我自己当时很随性，没有太在意。
其实我的大部分科目成绩都不错，也很稳定，除了数学，拖后腿拖的快把我裤子都秃噜下来了，大题最后几道经常是无从下手，奈何课也快结了，还是好多知识点不明所以，于是妈妈打电话让我自己去报了一个补习班。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地铁去上课，我随意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打算开一局游戏。
我那天一时兴起，决定随机拉一个附近的人，应该就在我这趟地铁上。
我点开\"附近\"，邀请了一个ID叫TUTU的人。我习惯性打的很刚，他却很稳，很厉害，也挺照顾我，我们配合很默契。一局结束，我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准备下车。
就在我快走出车门的时候，恍惚间侧眼一瞥，不知为何就正好跟一个站在车门旁的男生撞上了眼神。
他个子很高，带着一副银色眼镜和黑口罩，头发卷卷的有点长，镜片后面双瞳剪水，整个人透着清秀俊逸的气质。
我们短暂地看了对方一眼就分开了，他手上横举着他的手机，好像也在打游戏。
一瞬间，我心头鹿撞，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暗自想，刚刚跟我一起打游戏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但我很快又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就拉到这么帅的男生了呢，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算是又能怎样，我只是个在滚滚的人海里挣扎沉浮的一滴水，我的命运不是被淹没，就是被蒸发。
临近期末，那天之后我只偶尔打一两次，也没见TUTU在线过。
寒假莅临而来，这次我终于在游戏里看到他亮着光的图标。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邀请了我。车队加上我正好满员，其他两个是他同学，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地铁上遇见的。一起打吧。\"是他的声音，很清澈，直接顺着我的耳朵钻到大脑神经了。
虽然我跟他们三个都不认识，但是凭借着一份游戏里刚起枪就自来熟的队友情，我们打地很快乐。
后来和他加了游戏好友，整个寒假每到夜深人静，月明星稀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进入游戏世界。
每次游戏里出意外他都第一个来救我，找到车也首先来接我，对枪时会注意不卡我视线和走位。
他话不多，但是只要我说话他一定立刻回应，尽管有时只有\"嗯\"\"好\"\"有人\"，不过我不在意。
我们上游戏的时间很默契，他每次都比我早来一点等我。
通过聊天才知道，他和我是同一年级，也上高二，而且竟然跟我是同一个学校的。
我有些惊讶，怎么不记得在学校里见过他，不然一定会久久不忘，可能是每天太专注于自己这一片儿地，没太留意过其他班的人。
我们家庭情况也有点相似。
我妈妈是当地一家大医院的护士，因为疫情，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我已经连续4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连视频都很少打；我爸爸是一家私企的老板，公司的产业链，供应链，资金链全部因为疫情受到严重影响，已经濒临破产，他每天都在外奔波，力挽狂澜，找机会拯救他的工作。所以我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们对我很好，而且除了吃饭其他时间给足了我自由。
他的妈妈在一家外企做高管，爸爸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听他说他爸妈几年前离婚了，他妈妈工作一直很忙，很少回家；他爸二婚后有了一个孩子，结果二婚那女的拿了500万把他爸甩了还把孩子给留下了。于是现在他爸独自带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南方生活。
所以他也经常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学习，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我们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只是工作以外的时间没那么富裕而已。
有一回，我想起他爸妈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于是我认真的问他是不是外语很好，他轻笑了一下，念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他还拼写给我：\"Du bist reizend\"。我问他什么意思，他不说，要我自己去查。
还有一次我们聊起最近新上映的科幻电影，我说很喜欢科幻和惊悚类的电影。第二天晚上，他问我，他偶然间看到一篇鬼故事，我想不想听，我立刻说：\"想！\" 。于是他开始讲一个闹鬼医院的故事。
那个故事我也没好好听，不过还是第一次听他连续说那么多话，而且声音透过耳机苏苏的，我就认真听他的声音。
讲完了，他问我，害怕吗，没有吓到你吧。其实根本没咋听，我感到好笑，故意说，这也叫恐怖故事？我给你讲个更恐怖的。
虽然他不话痨，但绝不能算无趣。他有时会和我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被敌人击倒时会一边救一边笑话我，打得好时调侃我，但语调一直是轻轻的，很温柔。
很快，开学了，由于一整个寒假我都忙着和中国好队友在游戏里打仗，连假期留的作文都是开学第一天用了4个10分钟的课间赶出来的，所以开学测试的成绩可想而知一塌糊涂，连老师都震惊了。
连续几天各科老师和我妈与我关于人生陆陆续续开了几场研讨会和批斗会，给我说教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整天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
午休时，我上厕所出来，发现他站在不远处。看到我，走过来把我拉到拐角，说：\"听说你开学测考的不太好。\"我们班老师也教他们班，可能是跟他们提起了。
\"我这成绩让我这么出名了？\"
\"我也没考好，尤其是语文。\"他看着我说。\"但数学是满分。\"
我的语文一直在我们班领先，而他的数学也是同样的地位。
\"我知道你数学好，能不能把你的数学分数给我一点，我拿语文跟你换。\"我有气无力地跟他开玩笑。
\"好啊。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我惊了一下，想辨认他是不是认真的，不等我反应过来，他撂下一句\"放学别走，班里等我\"就轻轻推推我肩膀催我回班了。
下午的课我一直在走神。终于到了放学时间，班里吵嚷一片，他背着书包走进来，对我说：\"班里人太多了，去楼下的空教室吧。\"我答应下来，赶紧收拾东西，他站旁边等我。
班里有人邀请他去打篮球，被他拒绝了，指了指我说以后吧，已经约好了。
那天我们在一楼的一间空教室里学习了2个小时，后来几乎每个晚上也都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个给分数法啊……感觉不错，我喜欢。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跟他打游戏了。
但是谁还在乎游戏啊，一直陪我我打游戏的真人就在眼前！
他带来数学卷子陪我做，然后错题一道道教我。我从来没觉得学习这么有意思，也从没这么认真过，那些错题我一点就通。怎么以前上数学课时没这么厉害？
他也经常对我说，这不挺聪明的嘛。有时候同类型的题我连续错，他会有点严肃的看着我说，这类题都错第3次了，再讲一遍，过来，好好听。每次我写题是时遇到不会的，他就单手撑着我椅子背，凑过来认真看我指的地方。
有几次我看他在帮我对答案时用左手揉太阳穴，我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自己对答案，不会的再问他。他斜我一眼，\"要不是你成天把题看走眼，我会不放心？\" 我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后来我买水时总会买两瓶，晚上把只值5块的水给他当酬谢，因为学校不允许点外卖，而校内提供的水最贵也就5块钱。我也问过他要不要我帮他补习语文，他说不用，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在数学上吧，下次考试可不能给我丢脸。于是我更努力学数学，每天晚上都是保安来催我们才走。
从那以后，他频繁的出现在我索然无味又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就像一颗石子\"扑通\"落进一潭静水里，泛起阵阵涟漪。
在白天，我也时不时碰到他，在不同的场景，以不同的方式。
我见过一群高一女生催促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把一杯奶茶放进他的桌洞里。当时他们班在上体育课，所以没人在班里，但是我们班不少人都看见了，他回来之后一个个争抢着看好戏似的通报他，他淡定的拿出那杯奶茶，企图托认识那女生的人还回去，结果大家说太伤人家小姑娘自尊了，你还是自己喝了吧，后来看他不愿意，他朋友爽快地替他喝了。
晚上我俩单独补习时，我不自然的问他那小姑娘挺好看的，怎么不答应，他表示现在还不想。我又问那奶茶有什么错，你不喝多可惜，他\"啧\"了一声说，\"快点做，错的比昨天少我请你喝。\"
于是那天晚上我得到了一杯温热的奶茶。我转钱给他，他没收，说这是奖励。
一次月底放学前，班主任说要换座位，于是全班开始躁动起来，搬桌椅\"滋啦滋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费力的抬起桌子往门口方向挪，他恰好放学来找我，看到我一拐一拐的移桌子，直接在一片混乱中走进我们班，径直朝我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重物，两手轻松的拿起，低头问我：\"放哪？\"我给他指了个地方，他放下桌子，又帮我把椅子扛过来，然后说：\"我去外面等你。\"就走了。
我一回头就看见班主任戏虐的逗着：\"能有多沉，还得让人帮忙，唉。\"
我没敢注意周围同学好奇的眼神，低头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了。
他是年级里的尖子生，老师的心头肉，是一个英语演讲比赛的全国金奖，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全国银奖，还是某个省级辩论赛唯一的一等奖团队队长。
他太耀眼了。而我只是个学习一般长相普通，平平无奇的女生。站在他身边，人家大概会以为我是个富二代之类的。可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没能阻止我每时每刻都在注意他。
因为音乐教室只有一个，所以每个班轮流在那个教室上课。
我们班周三的音乐课，老师给我们放《悲惨世界》，我看了半节课，后半节趴在桌子上用笔写写画画。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他的名字写在课桌上了，不过挺小的也不明显。
我还没来得及擦掉，老师就来催我下课了就赶紧走。
过了一周我又来上课，我特意坐在了上次的位置，看到他的名字不但没被擦掉，还被画上了一个笑脸，就在他的名字后面。我直接愣住了，因为那个笑脸是用有点粗的棕色彩笔画的。那种彩笔我见他用过，也只见他用过。
他记得我的笔迹，我认识他那独一无二的笔水颜色。
就这样过了3个月，我持续创作的一本长篇小说经过三年的打磨完结了，一共40多万字，从我初二就开始写了。
最开始我发现自己文采有些词不达意，于是自己买了成语词典开始背，还写完了几大本好词好句摘抄。写小说时有的篇章能被我反复修改几十次，有时睡一觉起来又了新点子，赶紧记下来，写进书里。因为爱写东西，能力也还行，就担任了学生会文字总编辑。
这本小说后来被我在小说平台上发布。
创作的第一本书落幕，就觉得有点像高考结束，陌生又令我欣喜的成就感使我仿佛飘在云端。
之后我鼓起勇气第一次打电话给他，约他出去一起庆祝。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那天其实全天有课，被他请了半个下午的假。
吃饭时，他对于我自己写出了一本长篇小说并没有惊讶，仿佛这本来就是我能做到的事，而是很真心的替我感到开心。
他的眼睛总是很亮，那天也不例外。
不过我敏感的觉出他有些累，席间还掐断了几个电话。他眼底黑眼圈略显浓重，我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说补补文科的东西。我佯怒道，我的文科虽然没有老师那水平，但是我免费啊，我也能教你。他就笑，说知道你能，不过咱俩待一块只我教你数学就够了。
后来他送我到地铁站，说跟我顺路，去我的下一站上课。于是我俩无言的站在地铁的一角。他的手臂就在我头放上面，时不时会蹭到我的头发，我的头皮就一麻一麻的。
到站时，我还在愣神，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走吧，路上小心点。
我像被电了一样立即回过神，走出了地铁，然后回头跟他挥手。
他还像我第一天见他那样，银眼镜，黑口罩，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那双眼睛在他挥手时，弯成了温柔的月牙。
再后来，依旧是补习。以前我做题时，他在一旁写作业，现在他只是安静的趴在桌子上，身体缓缓起伏。我叫他，他才抬起身来，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开始看题。
有几次，还没几分钟，他竟然在一旁睡熟了，我叫也叫不醒，就索性给他披件衣服，让他继续睡，我自己再找些题做，等快该走时才晃醒他。
他每次都轻捏一下我的脸道歉，然后我的耳朵烧起来了，他又要我下次写完直接把他喊醒。可是我从没叫过他，如果有题他没看完，就带回家，第二天写满满一张纸的解析带给我。
有一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他的班主任把我叫过去，问我他最近怎么状态那么差，上课睡觉，作业也不写，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老师问他他也不说。我听到这个有点震惊，我知道他最近很累，但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班主任叹了口气说，他家长很难联系上，每次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家长就忙的挂断了。他班主任又对我说，你跟他熟，我知道他每天帮你补课，他是个好孩子，你帮我问问他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助。
放学后，我快速的收拾书包去找他，他也正好往外走，看到我，他走过来带着歉意说，这两天都不能给我补习了，如果有不会的给他留言，晚一点也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急忙追上去他问为什么，他沉默了一会拉起我的手腕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说，他高三可能要出国。这个事他暂时没跟任何人说，要我一定暂时保守住。
我没明白，怎么突然就要出国了，他成绩那么好，保送也有很大希望，国内还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要出国，还这么突然。昨天还在我身边聊天的人，今天就说，可能明天就要离开了。
他又说，因为他妈妈的工作原因，他们全家都要出国，归期不定。其实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和周末两天他都在学托福，还要应付学校的事情，才会这么累。
他没有解释很全，我也没再问下去。只记得当时呼吸都困难了，鼻子不自觉就酸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来，我无助地低下头擦眼泪，他也伸手帮我擦，说，别哭，现在又不走，我还得帮你考个数学满分呢，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就是不想看见你这么难过。可是我迟早要知道的。我哭着说，你走了，怎么满分啊。他说，你期末没信心满分啊，我对你可有信心了。
那天他看我不再哭就走了。我独自坐地铁回家，晚饭强行吃了两口就回房间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注定要走的人怎么留都留不住。
后来他没时间帮我补课了，我也没有再找过他。开始他每天晚上问我有没有不会的题，我说没什么问题，你学完习早点休息，别那么累了。之后他也很少来找我，我也没主动找过他，我们之间好像渐渐淡了很多，可是我的想念却日益加深。
临近期末时，他连续请了很多次假，那会儿老师和同学们也就都知道了他的情况，表示会很想他，但是肯定没人像我这样想。
期末考试，我犹如黑马一般获得全班第四，数学也提高了近30分。
我忍不住和他分享了这一喜悦，他立刻回复说，真棒，看吧，我说了我对你很有信心的，你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问他，还能见你一面吗，临走前。
我跟他约在他家附近，离去年我上课的地方也不远。
去见他之前，我看到绑在我书包上的一串红色吊坠，其实还有个跟它配对的，是蓝色的。我想把蓝色的送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去了。
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小面馆，他像以前一样帮我拉开了门，不同于以往的是，他握住了我的肩膀，虚虚地揽着我并肩走了进去。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但心情很快又被这人马上要走的现实拉入低谷。
他说，暑假应该会回来，平时可以电话给他。
虽然很不舍，但还是希望他在那边安安全全的，好好学习，只要他想，我无论何时都是他可以聊天倾诉的对象。
他听了，笑着偏头看我说，你一直都是。
几天前期末考完还是要继续上学，一天晚上我从校门口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干净利落的女人走过来说，她是他的妈妈，希望邀请我去喝点东西顺便聊聊天。
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奶茶店坐下，她帮我点了一杯那天他请我喝的一摸一样的奶茶。
他妈妈毅然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妆容精致，容光焕发，脸上永远挂着不热忱但有礼貌的微笑。
她说一直以来，他做事很有毅力，有热情，可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总是隐藏着，不轻易显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工作又忙，几乎没时间顾上他，仅有的那点时间也去照顾更需要妈妈的小妹妹了，所以她对此一直很抱歉和无奈，也是偶然间才发现有一姑娘竟然让他这么上心了。
她又说，其实他高二上学期就答应出国，也答应下学期开始专注地学托福，结果下学期一开学他就反悔了，说不想去了，自己坚绝不同意，他又说那再晚一些，到那时他可以更努力一点。
她说她要带领她的团队去美国实习一年，她妹妹也要转去美国上小学，他们家就他们三个人相互扶持，一个也不能丢下，所以干脆他也去美国进修。他妈妈对于他考一个世界前50的学校非常有信心。
最后她感谢我说，是我改变了他。他不再是一个只会隐藏自己情绪，每天学习工作跟上了发条似的了。他会担忧，会着急，会兴奋，会思念。
短时间内阿姨大概不会带他回国了，要他好好深造。
他走的前一天打来电话，我强忍着眼泪，逗他说，可不许忘了我们这边的同学朋友。他保证说，绝不会，你更不会。最后他说，我送你的那一本数学题册，可得经常复习呀。我敷衍他说，一定一定，下次考个满分给你看。
接着一整晚睡不着。
我起身去看题册上他的笔迹，却偶然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一页，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小傻瓜错这么多，没我教你高考可怎么办，
第二页，还是右下角：这一页不错，有进步，坚持下去，你就是耀眼的一颗小星星，要自信哦
第三页：Ihre Handschrift ist sehr schon, und Sie sind auch sehr schon.
又是德语，他曾经说过因为他叔叔是德语专业，研究生又去了德国，所以教了他一些德语。
第四页：……
每一页都有一行小字，我一页一页翻，翻着翻着书心里的杂味瓶也跟着碰翻了，惊喜，感动，遗憾，难受挤在胸腔里，快要冲出去了。
最后一页最短：Ich mag dich
册子里还夹着一张从他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上面是他画的画，不用我仔细辨认，那是我在写题时的样子，微皱着眉，侧着头，看上去很苦恼，我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画就模糊了。
早上6:37，天亮了，他也刚刚飞离祖国的土地。我把题册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其实我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喜欢他，但我没说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补课啊，数学还有比我更不擅长的同学，你也帮他们补吗。\"
\"帮你补就够费心了，哪还有精力帮别人。\"
\"那为什么只帮我。\"
\"……没有为什么。因为想，所以就做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我微微笑着：\"摊上你——这是我的宿命。\"
\"世界上最令人激动的事，莫过于你认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近的人，竟然会喜欢上你。\"这句话当初注意到时就给了我很大的感触，每想到有一天会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
不过我是该感到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我想无论怎样我都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虽然只是过客，但很感谢曾光临过我的世界。
其实题册的封底，他还留了一句话。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迷茫的人生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这是他写下的话，经由博尔赫斯的原话改编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给他留下一句话。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与你相见，从不后悔；再度相见……
如果真的能再遇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章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