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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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自头顶滑落，顺着发丝抚摸脸颊。晚餐时开的那瓶红酒，那流进透明高脚杯里的颜色，再一次看起来仍然很像张佳乐的发色。念及此处，眼眶温热，原本只是想洗个热水澡缓解下周身的疲劳。
水流自脸颊滑落脖颈，自上而下往下，像喝入的酒水划过喉口，顺滑无阻。
祁苑想起自己每次觉得恰到好处的水温都会被张佳乐嫌弃到跺脚，他一边口中喊着「烫死了烫死了」，一边仍往花洒下挤。淋浴间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她收紧手臂分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空间狭小。一方面将后背留给他一方面想着把头发留得长长的，能遮住她的整个胸口最好，然而这个想法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只得自作聪明反手糊他一脸泡沫。
恶作剧没能成功，祁苑想不明白是怎么一下子就被他反握住的。朦胧的雾气之中，彼此对视，哗哗的水流声仍在持续，气温不断攀升，然而两个人都没能腾出手去调节水温。不久后玻璃门上多出几道清晰的印记。
祁苑关掉花洒，想着如今再也不用纠结多少度才是合适的水温这种问题。那些曾经自胸口溢出的情感，也早已随着氤氲水汽的消散而消失殆尽。
啪嗒一声，易拉罐口被打开，冰镇过的饮料，远比买回来直接开罐来得好喝。冰箱有着奇妙的魔法，可以储藏一个人的食欲，也可以冰封一个人的味觉。刚洗完澡，祁苑选择在擦干头发前，先坐在沙发上喝罐饮料，长发贴上胸前衣物留下水渍。手中的这一整罐，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个人，因为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从她手里抢过，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个过于幼稚的动作而将饮料洒出来。
「张佳乐，你想喝我可以再拿一瓶给你。你看看，这都只剩半瓶了！」
「半瓶正好，整瓶都喝下去过会儿你又要喊肚子痛，等下我上了游戏后可没手给你揉肚子。」
「谁要你给我揉肚子……」
她是喜欢喝果酒的，而张佳乐只喝汽水。
原先只采取塑料瓶包装的汽水，如今也有了易拉罐外壳，还多了低脂零卡等诸多花样。
祁苑尝下一口，有点涩，这山楂气泡水一点甜味也没有，虽然冰镇过后大幅度减少了酸味，但涩涩的口感竟然有点儿类似酒水，于是她买了整整一箱。曾经，她也买了不少果酒放在冰箱里，但她没见张佳乐主动拿起喝过。一开始以为他不喝酒是不能喝酒，后来才知道饮酒过量会导致手抖，这对职业选手来说是大忌。
「可你不都退役了有什么关系。」
「退役了我也还在打游戏呀，我可不想跑网游里被人血虐。」
如果当时祁苑有一丁点儿了解，职业选手即使退役后跑网游里也是见一个虐一个，而且是虐菜的那种程度，她就能立即察觉张佳乐说出的话站不住脚。
其实你一直还留着复出的念头，可你没什么都没说，最后才知道的我就像个白痴一样。
祁苑起身把剩下的半瓶倒掉，将空空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
*
唉，头疼。
第二天上班，祁苑意识到前一天晚上确实喝多了。她明明做的是设计的工作，怎么晋升之后反而经常跟着院长后面往甲方客户那边跑呢。那些下班之后留在办公室里一边放歌一边画着设计图纸的日子在逐渐远去，她心里面正这么想着，旁边新招来的00后小男孩对她说，“姐，我可不可以请两天假，女朋友要来我想陪她逛两天。”
“行啊。”
祁苑毫不犹豫地答应，这样她就可以帮同事代做一部分工作，这样她就有理由推脱掉应酬留在办公室里加班了。只是在她答应之后，男孩子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欣喜的神情。是女朋友主动找过来，还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的要求，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张佳乐去霸图后他们吵过架，但并没有立即分手。冷战了几天之后，去了Q市的张佳乐开始远程给她介绍当地的各种风土人情，小至沙滩上的螃蟹会堆沙球，大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她对螃蟹具体有多小，挖出的洞旁边堆了几个沙球，这些通通都不关心，她只会回复张佳乐，你什么时候回来。对话框那头显示着正在输入，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新的消息。
她查过从K市到Q市的航班，也曾幻想张佳乐会不会突然回来给她惊喜，没有。有的只是她的上班时间逐渐变长，加班次数也逐渐频繁，变成了回家之后只想躺在床上发呆看着天花板。竟成了最为无聊的一种结局。
时至今日，这种无聊的结局还在循环上演。
“想好带她去哪里转转了吗？”
面对祁苑的突然发问，一旁刚请好假进入赶工状态的男孩子明显愣了下。
「想去哪里玩啊？」
当张佳乐这么问完，她开始认真地思考。也是，大学毕业后，她好像都没有好好旅游过一次，如今赋闲在家，是时候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其实我……一直想去看大熊猫呢。」
想到大熊猫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祁苑忍不住弯起眉眼，手指也张开蠢蠢欲动，「不过C市挺远的，我还没做好一个人去的准备，你可不要笑话我啊。」
她虽然看了一眼张佳乐，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开口让友人请几天假陪她一起去，所以当张佳乐提议「不如我陪你去怎么样？」，祁苑当场愣住。他在笑，但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镜头此时像被放慢，和那天风慢慢地吹起病房里的帘布一样。此刻他们正面对面坐着，不过是因为偶然在餐桌旁碰到，一起各自吃完了饭，吃完后他坐在桌旁，而她坐在沙发上闲聊了几句。
要怎么说呢，或许是沙发要比椅子矮上一些，祁苑觉得在等待她做出回答的张佳乐显得有些居高临下。这种居高临下的结果导致她坐上去C市的高铁时，脑袋还是嗡嗡的，大概也正是从这时候起养成了把头枕在他肩上的坏习惯。最开始，只是不小心在坐车时睡过去了，只是身边座位的人恰好是他。
「怎么样看到了吗？」
没有跟她一起挤进人堆里的张佳乐，坐在长椅上问她。
「看到了看到了。」
从太阳产房回来的祁苑，心想今天既不是五一也不是国庆怎么还这么多人。
她坐在长椅上，把刚刚摄好的视频拿给张佳乐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软乎乎的芝麻团子。」身边的人脸遮得严实眼睛盯着视频看，从这个角度能将他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祁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此一举，搁这干嘛呢，官方视频不比她拍得更好更清楚。而且……他们才认识多久啊，学生时代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交集，现在一同出来旅游，纯粹就是因为彼此都心血来潮。
「现在人少一点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于是祁苑收回望向他的视线，提议里含有几分小心翼翼。这时的她理解了，旅游只有和熟悉的人一起才会心情放松。开始后悔，这个决定果然是一冲之兴。
这样的冲动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祁苑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张佳乐交换了联系方式，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过，等意识过来就像是睡觉时在做梦，突然醒来导致大脑放空。这间复式房就像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何必去纠结它到底是张佳乐买的还是租的，反正既然她已经住进来了，二层就即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天地。对，或许是身为设计师的灵感作祟，她原本只将这当作是待业期间体验别样居住环境的机会，只需考虑银行卡里的存款能够支付他几个月的房租。
原本是这样的才对，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如果没有去走那道索桥的话，如果没有那道索桥的话，一切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去看过熊猫之后，他们隔天去的景点里有一条长长的索桥，事先谁先不知道。当祁苑被张佳乐夹在怀里时，想起了有所耳闻的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她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当她想起的时候，正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起因是过桥时，索桥上同样是来旅游的大妈剧烈摇晃绳索，颇为兴奋地说着越晃才越有意思。索桥下河水湍急，不禁令人浮想联翩掉下去会怎样，祁苑一时进退两难。回去，就几步路，可是大妈仍在晃啊晃，那短短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往前走，尽头在遥远的另一侧，她的双腿开始发软，不由自主地慢慢弯下腰。
接触的瞬间，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从身后被抱住的感觉，也不似面对面拥抱，而是只有肩膀被人固定住，仅自己一侧身体贴进对方胸膛。
好过分，明明那样的感觉还在，我却连做梦都梦不到你了。
祁苑重新找出贮藏在冰箱内的超过十度的酒水，喝下去只觉得脸颊发烫，想去附近公园跑上一圈，为的是站上高高的拱桥，感受着拂面吹来的风。夜空之下，她双手抓着栏杆，摇晃几下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桥根本不晃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