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作死女配还债》釉霜

4、相看

　　玉鸾一晚上都在做梦，不是被林浥尘拿着带血的刀追赶，便是被他囚锁牢笼，不断地在身体上和她榫卯结合。
　　以致于醒来，在骨头都是酸痛无比中，居然感觉还有一丝丝的愉悦。
　　羞，羞死人···

　　春柳依然端着药汤进来，秋霜依然在院中挥棍练拳。
　　园子里的牡丹，花儿仍然绝丽，叶片仍然翠绿。
　　洗漱完毕，汤药喝完，春柳端来水晶荠菜饺和小米粥。
　　正吃着，沈妈妈过来传话：吃完和娘亲去醇香楼相看郎君。
　　一口饺子哽在喉，春柳拍了好一会的背，才顺下去。

　　想起昨晚娘亲的话，玉鸾的肩膀，瞬间垮塌。
　　“你是大小姐，为了不被比下去，咱们得在小蹄子成亲之前订亲，凭咱家的家世和你的容貌，不能输给她。”
　　程茹做事雷厉风行，一晚上，便找出来三个，今日，需要全都相看完成。
　　为此，一大早便派人去醇香楼订了个包间，打算在那里呆上大半天。

　　春柳给她梳妆，从头发丝开始，一丝不苟。
　　秋霜给她找衣裳配，今日，哪怕是手上拿的帕子，也要精美绝伦。
　　沈妈妈在边上站着，不断指导。
　　玉鸾像个木偶，任由她们捯饬。

　　一个时辰过去，总算结束。
　　浅金粉紫两色撒花襦裙，裙摆绣着一朵艳丽绝伦的海棠花，为了上下相配，春柳特意给她选了朵海棠珍珠花，珠花下面的小流苏，随着头颈的移动，浅浅晃动。
　　脚上穿的是海棠花纹面粉色绣鞋，手上拿着海棠花金丝绣锦帕。
　　本就生的姿容昳丽，加上近日这刻意的打扮，让她更是绝艳无边，气质传神。

　　程茹来了，依然一声艳丽的正红色锦缎长裙，为了配合玉鸾的装扮，她今日还特意带了朵点翠烧蓝羽凤簪。
　　鲜艳的红、绿、蓝搭配，不仅不协调，反而有种大气绝绝的美。
　　“嗯，不错，我家姑娘今日这身，定要订下个女婿才行。”
　　秋水凝眸，脸漾绯红，“娘，你不要说，羞死人···”
　　“羞什么羞？女大当嫁，就凭你这容貌，加上玉家的家产，我就不信比不过小蹄子找的那林家。”
　　玉鸾拉住她手，小声嘀咕，“娘，人家宫里有贵妃，又是皇商，父亲以前还是丞相大人，咱家还真比不上。”
　　“不要妄自菲薄，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这小心翼翼的···”程茹沉脸怒喝，眼神不定，“肯定是那小蹄子使了什么手段，沈妈妈，去，好好给我揍一顿，不打个鼻青脸肿出嫁，我就不姓程。”
　　沈妈妈转身欲走，袖子已经薅起半截，露出一圈结实的肌肉。
　　“沈妈妈，不要去！娘，你再这般，我就不去相看！”
　　玉鸾嘟起嘴，手腕抬高，正欲去取头上的珠花。
　　“沈妈妈，回来。小祖宗说要放过，便先放过吧。只是今日···”杏眼乱转，程茹招手，让沈妈妈过来，对着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沈妈妈连连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玉鸾哀嚎不已，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说一句林家的好话。不然，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暗中给那小贱人使点小手段，玉鸾却并不排斥。
　　她假装没瞧见，伸出脚，让春柳给她穿鞋。
　　那妮子，是该让她有点教训。
　　和林浥尘玩欲擒故纵，也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行。

　　一行人，浩浩汤汤，两辆马车，往京城最好的酒楼，醇香楼而去。
　　玉家的马车有个独特的特点：马车铃，是真正黄金做的。
　　而不是像一般人家用的黄铜，只要一响，铃声清脆绝耳。
　　便连里面的厢笼，用的是泛着香气的真正香柏木做的，钻进车厢，便有香味自然散发。
　　而不是像别人家只是点上熏香，便算风雅。
　　更别提外面能看到的装备，最有钱的人家，也不过尔尔。
　　因为，玉家有两个无法低调的人：程茹和玉鸾。
　　至于玉凤，一次都没坐过府里的马车。
　　因为，程茹，不让。

　　一路上，行人侧目，百姓指点。
　　程茹从来不管那些议论，甚至有些话，她听的心花怒放时，还会丢几个碎银出去。
　　看着他们在那抢夺，她便会在车里哈哈大笑。
　　以前的玉鸾，却更为狂妄：她可以花上三五个金锭子，让说书人故意在大街上支摊，免费说书，只是为了将她编进书里，大为夸赞。为了验证自己的‘心善人美，’心情好时，还会沿街撒钱，以博一笑。
　　可现在，她只想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谁也不认识她。

　　醇香楼在香水河对面，在马车经过香水桥时，玉鸾让周叔慢点走。
　　在桥头，有个卖花姑娘的小摊，她以前，曾经嚣张地将小摊给掀到河里，害得那姑娘被后妈打得在床上躺了半月。
　　这一次，她真心想要弥补。

　　桃粉色小褂，梳着垂桂髻，坐在小摊前，逢人便怯生生叫卖，“白玉兰、粉玫瑰，海棠花加香茉莉，买花啊小姐，买花啊郎君···”
　　嗓音清脆中，带着颤栗。
　　胆子这么小，卖什么花？
　　玉鸾踩着杌子下去，从香袋里掏出三个金锭子，扔在小姑娘的小板凳上，及其不自然睨她，“赔你的，以前是我不对。不要卖花了，赚不了几个铜板。”
　　到现在，玉鸾都没问过这位小姑娘，叫什么。
　　小姑娘的的桃花脸，怔怔瞧她，好像，并不认识一般。
　　等她回神时，玉鸾已经妖妖娆娆地上了马车。
　　银铃般的嗓音在马车外怯怯响起，“白月芽一定不忘小姐施舍之恩。”
　　哦，原来小姑娘叫白月芽，玉鸾觉得，有了那些金锭子，以后要在香水桥见到她，估计是不能了。

　　不远处，林浥尘一袭深紫色暗团锦袍，手里依然拿着折扇，十分诧异地将这一幕看进眼里。
　　今日，打扮这般艳丽，真真是个···让他浑身打颤的大美人儿。
　　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腹中，和他的血肉，混为一体。
　　呼出一口浊气，林浥尘唤过跟来的小厮。
　　今日，这般颜色，怎能没有‘意外’出现呢？
　　他要按捺住，不急，好戏，即将敲锣。

　　醇香楼的老板叫万财，一直和程家有生意往来，也一直有给自己儿子万灵宣和玉家结亲的意思。
　　曾经和程松提过几次，可每次程松都以无法做主为由推拒。
　　其实妹妹的心思他知道：仅仅只有一家酒楼的万家，怎么配得上玉鸾？
　　程松曾建议让玉凤来配，可程茹只是冷冷地回了句，“她的婚事，我是不会替她张罗的，你要找玉月亭才是。”
　　程松瞧不起惧内的玉月亭，这桩亲事的线，便始终都没牵上来。

　　今日，这番讨好的机会，万财不会放弃。
　　醇香楼最好的厢房，便是靠近香水河的三间，其中，最边上的那间，能看到香水河最全面的风景。
　　近有水，远有山，还有络绎不绝的人。
　　万财一声深蓝色府绸直裾，腰系同色腰带，头戴汗巾，笑意盈盈地将程茹一行，迎了进去。
　　玉鸾的长相和打扮，万财已经在暗暗幻想：这要是自己的儿媳妇，那该多好。
　　即便将整个醇香楼给她，他都毫不犹豫。

　　“玉夫人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本楼的荣誉，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万某免费。”
　　“那可不行？都是做生意的，岂能占便宜？咱们也不缺银子，待会儿到了饭点，拣最好最贵的来一桌便是。”
　　程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他想要献殷勤的机会，一点没有。
　　他偷偷再次瞥了眼站在窗牖边往外瞧的俏丽身影，腰是腰，皮股是皮股的，绝对好生养。
　　他把一声嗟叹，暗暗收了回来。

　　沈妈妈顶着肥硕的身材，跑进跑出。
　　等到她对着程茹耳语的时候，玉鸾知道，第一个相看的人家，估计要来。
　　不怕天不怕地的她，此刻居然手心冒汗，指尖发麻，背脊生寒。
　　“这家在江南有绸布庄和当铺，在北疆有马场，在西北有····哟，来了啊···”
　　程茹站起，顺便轻拍一下玉鸾的手。
　　玉鸾低垂头，规规矩矩行了了福礼。

　　来人长得什么样？来了几位？她都不敢抬头瞧。
　　只看到眼面前，袍摆的料子是天青色的丝光缎，手指修长，白皙的不像男人的手。
　　“玉夫人，叫你姑娘抬起头啊，这般低头，颈椎不好的。”
　　程茹尴尬轻笑，“胡夫人，咱家姑娘第一次相看，让你见笑。”拉住玉鸾的手，温柔道，“抬头啊，你也要看胡公子的，不是？”

　　好吧，玉鸾缓缓抬头，摆出个自认为最优美的微笑。
　　男子长得文静白嫩，隐隐可见眼角下的青色。
　　孬弱而腼腆。
　　她心内有些失望，不是她愿意的郎君。

　　刻意寒暄之后，沈妈妈让玉鸾和胡公子去小河边走一走，两边长辈则在楼内，说着彼此恭维客套的家常话。
　　玉鸾没有兴趣，胡公子又见她便脸红，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第一个，以失败告终。
　　两家大人礼貌告辞之后，沈妈妈安排的第二家，在吃饭时间到来。
　　这家家世比较厉害，所以程茹安排的是吃饭谈。

　　万财见缝插针，特意带着儿子来点单，万灵宣长得精灵古怪，圆脸圆脑袋，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是生意一把好手。
　　纵使玉鸾不太留意，她也知道，这万灵宣是被他父亲强行拉来的。
　　“玉夫人需要什么，尽管和我儿说，他定会安排的十分妥当。我还有客要招待，原谅，原谅。”
　　万财脸上拱手作揖堆满笑，两个眼角的褶子，几乎快要拧成花，仓皇而去。
　　万灵宣岂会不知父亲的意思，他直直走到玉鸾的跟前，将餐牌递了上去，略带可疑的微笑，躬身问，“大小姐想吃什么？我看小店能不能献拙，拼命给你做出来。”
　　这话一出，玉鸾暗自惊叹：真是人精。

　　玉鸾不敢开口，她今天的人设是娇羞型，再说有娘亲在场，她只依从便是。
　　“你是老板，听你的，别问她，问她便是辣的，越辣越好的那种。”
　　程茹迅速接过话茬。
　　显然，她并不想让玉鸾和他多说话。
　　万灵宣点头带笑，“那晚辈便替伯母做主了，祝伯母和小姐，吃的愉快。”
　　随后，敛笑，飘然而出。

　　沈妈妈再次回来，手上的帕子，不停在脸上擦拭。
　　看来，大正午的，走了一段路。
　　可见对这家人的重视。
　　玉鸾搅着帕子，再次紧张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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