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教主vs盘星教主》以鹤言

3、祓除

　　希望与绝望相互争斗的第一天。

　　江之岛盾子趴在虹龙上摆弄手机，夏油杰则坐在她的身边，操纵着咒灵去往任务地点。

　　——没错，为了感受人类的希望，一级咒术师夏油杰决定带着超高校级的绝望一起出任务。

　　任务内容是救援。一看就是充满着最无聊的那种希望！

　　“……我很怕无聊啊。”

　　江之岛盾子就这么小声嘟囔着，跟在夏油杰的身后迈进了远近闻名的灵异地点，位于郊区的废弃厂房之中。

　　“您终于来了！”

　　蓬头垢面、甚至连咒力都不稳定的年轻咒术师喜极而泣，露出了略微扭曲的笑容。

　　“那个咒灵就在厂房另一头，请务必祓除它！”

　　咒灵很快就被找到了。二级，除了外形和格外结实的皮肉外平平无奇。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撵着二级咒术师在工厂里到处躲了两周，才堪堪发出求救信号。

　　考虑到这次带了个没有咒具眼镜连咒灵都看不见的普通人，夏油杰谨慎地没有立刻去祓除诅咒。

　　他伸出小臂，一体一级咒灵就在江之岛盾子身边显现了。

　　“祓除诅咒的这段时间，就拜托高桥先生照顾盾子了。”

　　隐隐摸到特级门槛的咒灵操使露出了温和平静的笑容。

　　“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二级咒术师拼命点头，感谢之情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用一体一级咒灵，加上一个二级咒术师来保护一个普通人不被祓除二级咒灵的战斗波及，已经是战力溢出到浪费的程度了。

　　任谁都会这么说吧？

　　于是夏油杰就这么放心地转过身，去往厂房的另一边了。

　　被安全保护的「弱者区域」一时陷入了奇异的寂静当中。

　　呜……

　　心不在焉地看着正前方的江之岛盾子咬着下唇，身体兴奋地微微颤抖。

　　——后面的那个二级咒术师，准备要杀了她。

　　隐秘的、毒蛇似的目光正从身后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放射出来，几乎让江之岛盾子感到一阵灼热的幻痛。

　　他确凿无疑地弱得可怕——同时也有着确凿无疑的自信，能够一瞬间击杀警戒着的一级咒灵，并且取走她的性命。

　　好奇怪啊。

　　江之岛盾子在不约而同的沉默中开始轻轻地呓语。

　　……他明明没有这个能力。谁是他的倚仗？

　　这种东西只要一瞬间就能想明白了。

　　——而形状奇诡的利刃穿透一级咒灵的身体，也只需要一瞬间。

　　啊啊……

　　空气被强行卷起的风声在她的耳边刮过，而江之岛盾子甚至没有回头。

　　这里真正藏匿着的咒灵正在她的身后。一级，隐藏气息和一击必杀方面特化。

　　那个二级咒术师早就在漫长的追逃中被腐化了，成了为咒灵捕食服务的「伥鬼」。

　　而所谓的二级咒灵，也只不过是被捕来的「诱饵」而已。

　　好厉害！完全兴奋起来了！咒术什么的……真是好厉害！

　　江之岛盾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杂鱼一样死在这里的话能体会到死亡的快乐和绝望……那么更多、更多的未知咒术不是看不见了吗？

　　——她不要死在这里。

　　死亡的风声逐渐靠近，远在大脑反应之前——肌肉就已经开始像是被弹动的弹簧那样运作了。

　　江之岛盾子没有身为超高校级军人的双胞胎姐姐那样好的体力。

　　——但她毕竟有个身为超高校级军人的姐姐。

　　本来瞄准心脏的铳枪只是堪堪擦过肩胛，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被一击割断的樱发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呼……

　　江之岛盾子半跪在地上喘气，肾上腺素带来的影响快要过去了。

　　而一击未中的一级咒灵仍然漂浮在空中。

　　是普通人的话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嗯？

　　超高校级的绝望、同时也是超高校级分析师的女人向腰后摸去，小巧的安瓿瓶正沉睡在她的掌中。

　　——这是模拟了特级咒物的气息，用以吸引咒灵的特殊溶液。

　　由江之岛盾子亲自制造，三次实验，万无一失。

　　……今天就拿它来实践一下吧。

　　超高校级的绝望眸光一动，就把它轻飘飘地扔了出去。

　　——完美地落到了二级咒术师的耳朵上。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呼呜！好耶！

　　江之岛盾子像是球迷庆祝得分那样一挥手，得意洋洋看着半空中的咒灵转向。布满尖牙利齿的异种口腔张开，轻而易举地噬咬住了二级咒术师的头颅。

　　“啊——！救命！救我！”

　　没有立刻死掉的术士疼痛又扭曲地向着江之岛盾子的方向呼喊，毫无用处地在空气中踢蹬着。

　　“那种药剂你不是还有吗！快用在你自己身上！没用的猴子快牺牲自己救我啊！”

　　……还没有绝望啊。

　　所有表情都像雪花一样融化掉了的江之岛盾子唇角拉得平直，冷淡地从背后拿出了一级咒具。

　　饱含咒力的陈旧手雷。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虽然还能使用，但是无论是启动时间还是范围都非常抱歉。

　　……也只有这种场合才适合用了。

　　“救你的话——”

　　江之岛盾子拉开引线，恶意地停顿在了前半句话。她看着他那张充满希望到令人恶心的脸颊，笑得她几乎要流出眼泪了。

　　“真是蠢得可怜……！怎么可能救你啊！自我意识也太过剩了吧！”

　　在咒力燃烧的火光中，已经被咒灵的犬齿划破动脉的咒术师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眼睛中最后一点依靠着践踏江之岛盾子才能活下去的希望，也被彻底碾碎了。

　　无聊。

　　坐在冰冷石砖上的江之岛盾子撑着下颌，知觉系统中充斥着咒力燃烧的焦糊味。

　　让这种人绝望太无聊了。

　　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值得她花时间的，果然只有那个人。

　　江之岛盾子出色到连社会的走向都能推算的大脑中浮现出了一双黑木色的狭长眼睛。

　　温和的傲慢的男人，自恃会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百年难遇的咒灵操使，夏油杰。

　　眼前出现了一根可乐味的珍宝珠。

　　“辛苦了，回去包扎吧。”

　　扎着头的少年低下身体，神情隐在额角的刘海之后。他的指腹轻轻地搭在江之岛盾子破碎的皮肤旁边，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就这样——？”

　　江之岛盾子很不满地咬住了珍宝珠。

　　“人家可是差点死了诶！你懂吗？差点死了诶！”

　　作为普通人、或者说非术师——在一级咒灵的威胁中好好保住了自己的命，确实应该奖励一下。

　　丸子头的咒术师低下头，轻轻碰了碰江之岛盾子小巧可爱的唇珠。

　　“最近的几个任务应该能遇到有特殊能力的咒灵，收服回来给你看吧。”

　　江之岛盾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感觉到咒灵被祓除的瞬间，夏油杰就已经向这边赶了。在看见火光的刹那他意识到，江之岛盾子大概已经自救成功了。

　　——江之岛盾子从来不是那么柔软和脆弱的女人。

　　她是出生在世界树根茎旁的毒龙，迟早要令世界从绝望与希望的分界线上撕裂开*的魔女。身上的秘密数也数不清。

　　……就是她现在宣布已经支配了咒术界的全部高层，把整个地下世界纳入掌心，夏油杰也不会感觉太过意外。

　　“嗯，杰没有受伤。很棒哦。”

　　江之岛盾子抬了抬眼睛，用微微上挑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判断。

　　“——走吧。”

　　即使她完全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欲望，夏油杰也大致猜出了事件的全貌。

　　……这不是不但没有希望，反而还很绝望吗？

　　他侧脸看向一如既往趴在咒灵上的江之岛盾子。她摊着受伤的那条胳膊，正在灵活如旧地单手摆弄手机。

　　看不出绝望，也看不出希望的迹象。

　　——就像是每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

　　和夏油杰分开之后，江之岛盾子接到了一个特殊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真正爱着的家伙，她的达令、珍贵的幼驯染，分开五分钟都会想念的人——超高校级的神经学者，松田夜助。

　　“……你受伤了？”

　　松田夜助的声音焦躁而困惑，像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唔。这也是难免的吧？”

　　江之岛盾子的指节在手机背面有节奏地叩了叩。

　　“如果松田君不帮我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呀……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的腔调柔滑，用词也很小心。简直像条正在吐信的毒蛇了。

　　“在希望之峰学园中找到拥有超高校级的动画师或者导演之类才能的人。绝·望·影·片这种东西没有不行吧？”

　　绝望影片。顾名思义，是令看过的人联想到自己的现实，从而陷入绝望境地的视频。

　　原料是咒灵残害人类的监控录像。这么绝望的影像如果没从咒术社会里得到的话，就需要制造几起真实的自相残杀才行了吧。

　　——这么看来，这些咒灵们真是帮大忙了。

　　江之岛在得到回复之后就挂掉了电话。她还算忙啦——毕竟是密谋着天下的女人。

　　但把注意力从咒术界上移走、自身却混迹其中的话，可是很容易就会露出引人垂涎的香甜果实，或是狐狸尾巴的啊。

　　“悟。”

　　正在高专训练的咒灵操使忽然收起攻击的咒力，唤出了以行动迅速见长的特级咒灵。

　　“放在盾子周围的侦查咒灵，都被祓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