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百媚》宋叙彦

12、第 12 章

　　说起飞辰，沈若嫣倒是想起了，她是听说过飞辰的，只不过没有实际接触过，听闻飞辰在大草原的东部，是个骁勇善战的民族，蓦然想到母亲来自辽阔的大草原，沈若嫣心中倒是有些向往，若是这半月查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许她真的应该去草原走一趟。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若嫣话没说满，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

　　好巧不巧，门外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福身行礼，随后垂眸低首道：“二小姐，沈丞相让您去书房。”

　　“行，我知道了。”沈若嫣应了一句，随后瞧了孟豫齐一眼，意示让他跟上。

　　孟豫齐两口喝完了碗中的粥，随意擦了擦嘴，赶忙跟上，而另一旁的诏狱中，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南暗影狱指挥使甄和畅率两队暗影宫进入诏狱，柳木柳佥事挡在刑拘室门口。

　　甄和畅两片泛白的眉毛一皱，眉心形成一个“川”字，嗓音夹杂着尖细，“柳佥事这是何意？以下犯上？”

　　南北暗影狱职位相当，身为北暗影狱指挥佥事的柳木自然低甄和畅两级。

　　柳木先是轻蔑一瞥，随后浅笑着拱手作揖，“柳某不敢，问甄公公安！不知甄公公来咱们诏狱，所为何事？”

　　“我南暗影狱负责两暗影狱的法纪、军纪，例行公事，前来诏狱察看，怎么？柳佥事想阻拦不成？”甄和畅奸狭的双眼一眯，危险地盯着柳木。

　　甄和畅本是宫里的太监，被皇帝提拔，封了南暗影狱指挥使。

　　可南北暗影狱向来不和，因为北暗影狱“专理诏狱”，且拥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的司法机构。

　　向来不把南暗影狱当回事，以至于南暗影狱管理的纪律在他们这里，从不遵守，向来我素我行，极其放肆。

　　甄和畅几次前来诏狱，都被蓝影拒之门外。他好歹也是陛下亲手安在这个位置的，怎能容忍蓝影这般将他不放在眼里。

　　今日他的眼线汇报，蓝影一早离开了京城，他才兴冲冲来到诏狱，给他们北暗影狱的暗影宫好好立立规矩。

　　柳木微微一笑，抬眸看向甄和畅时，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甄公公想来视察，自然是允许的，不过今日蓝大人不在，只好下官来陪同甄公公了。”

　　见柳木是个懂规矩的，没有阻止他，甄和畅顿时心中放下心来，他知道北暗影狱的暗影宫和他南暗影狱的暗影宫不一样，可如今看来，还不是墙头草，见蓝影不在，还不是要来巴结他。

　　“你倒是懂事儿，那还不快让开！”甄和畅捏着嗓子，语气极其傲嫣。

　　柳木嘴角微扬，往侧退了一步，左手伸出，做了个“请”的姿势。

　　柳木的表现对甄和畅很受用，甄和畅抬手一挥，身后的暗影宫推开了刑拘室的大门。

　　一股弄弄血腥味伴着铁锈味扑鼻而来，抬眼一瞧，里面有着大大小小几百间小室，中间走廊的地上已经漆黑一片，都是拖死人离开时留下的血渍，已然变得漆黑。

　　走廊百十来米，几乎看不到尽头，一道道惨叫声，呜咽声，哀嚎声，从走廊深处传来，甄和畅下意识捂住鼻子，眸中瞳孔皱缩，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暗影宫也连连退步，他们从未见过此情景。

　　相对于北暗影狱，他们南暗影狱可谓是无所事事的天堂，整日就是些写写画画，什么入城登记，出城登记，偶尔管管城中的治安，京城要修街道，疏通管道，南暗影狱的暗影宫去办，朝廷接待的外宾要坐车马，南暗影狱的暗影宫给拨，科举殿试，南暗影狱的暗影宫充当巡考。

　　所以南暗影狱中，大多数是那些功臣的子女，基本上都是些大少爷贵公子，就是去里面玩儿的，哪里见过北暗影狱这般的恐怖。

　　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甄和畅都吓了一大跳，被称“人间地狱”的诏狱，真是名不虚传。

　　柳木看着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淡淡一笑，“甄公公，咱们进去瞧瞧吧，每一个小室都有不同的刑具，这刑拘室，也就两百来个小室吧，很快就逛完的。”

　　这话一出，甄和畅身后的暗影宫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又往后走了两步。

　　一室一刑具，一共两百多个室，那岂不是有两百多个刑具了？

　　怪不得从北暗影狱设立至今，从未有犯人活着走出诏狱。

　　光是闻着这满走廊的血腥味甄和畅就受不了，哪里肯跟柳木进去，他剐了一眼柳木，猛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耍他。

　　“你！”甄和畅气结，指着柳木的手气的发抖。

　　“哎呀甄公公，您老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抖上了？要不下官给你寻个牢医，他行医多年，可不必御医差，您这手抖的毛病，定能给您医好！”柳木笑得和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甄和畅袖袍一甩，当他是什么？堂堂南暗影狱指挥使，需要牢医来诊治，当他是犯人吗？

　　“不劳你费心！”

　　“那这诏狱，您查是不查？”柳木依旧云淡风轻。

　　甄和畅知晓这柳木不是个好对付的，是他轻敌了，索性不在纠缠，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恭送甄公公。”

　　身后传来柳木的声音，在甄和畅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待甄和畅离开后，柳木收敛笑意，转身看了看刑拘室的走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确实很臭，得叫人好好洒扫一番。”

　　丞相府的书房中，沈正一见沈若嫣进门，面上便挂起了慈祥的笑容。

　　沈若嫣独自进门，让孟豫齐在门外等着，毕竟他身份特殊，沈丞相很可能认识他。

　　“唉哟，老臣可受不起啊，你如今已是若嫣公主，可不能对着老臣行礼啊。”沈正急忙拉住沈若嫣，将她拉坐在椅子上。

　　“父亲今日找我前来，是有何事？”沈若嫣开门见山，她不想跟沈正演什么父女情深的剧情。

　　沈正本想多寒暄几句，可没想到沈若嫣竟然这么直接，一时间竟有些被噎住。

　　“是这样的，昨日爹爹得到消息，五月初五，长公主要在芷阳湖举行龙舟宴，这次宴会比诗会还要盛大，爹爹想着，你来京城不久，除了你大姐，也不认识什么朋友，便想让你参加这次龙舟宴。”沈正也不再说什么寒暄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寻她来的目的。

　　听罢，沈若嫣不觉有些无奈，这长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摆宴会了？难道真的是钱多闲的？

　　她现在不单单是沈丞相之女，还多了个若嫣公主的头衔，那这宴会她是必然要去的。

　　“女儿知道了，多谢父亲告知。”沈若嫣轻轻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对了……”沈正目光闪烁，看着沈若嫣嫣艳的小脸，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昨日召你入宫，可有说，为何封你为若嫣公主？”

　　沈若嫣眨巴了两下眼睛，心中暗暗盘算，随即勾起唇角，略带歉意道：“女儿也不知。”

　　方才沈正那一抹精光，她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一种感觉，母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闻言，沈正也不再多问，“不知便罢了，陛下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中呢。你刚来没多久，今日可去账房拨点银子，去置办几身新衣裳。”

　　“是，多谢父亲。”沈若嫣没想到沈正还舍得花钱，那可别怪她不客气。

　　“嗨，傻孩子，跟爹爹说什么谢谢呢。去吧，今儿天气好，去外面逛逛也不错。”

　　听了沈正的建议，沈若嫣和孟豫齐二人火急火燎跑去账房拨了一千两银子就往街上冲，二人均是一袭劲装，在山庄穿惯了，行动也方便些。

　　来到一家名叫“醉春楼”的酒肆，二人上了二楼，朝小二一招手，大手一挥，“小二，把你们招牌菜都摆上来！”

　　店小二一听，这是来了个有钱的主儿啊，立刻欢喜应下，跑去厨房传菜。

　　二人临窗而坐，正好可以看见繁华似锦的街道。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东街作燕齐最繁华的贸易中心，各色各样的商队、民族齐聚于此，为这泱泱盛世更添异彩。

　　“醉春楼”里的客人很多，但是后厨的上菜速度也不慢，约莫等了一刻钟，小二便把菜上齐了，还附带了一瓶“醉春楼”里独有的清酒“醉春香”。

　　孟豫齐看见这酒立刻两眼放光，但还没等他开酒，立刻便捂着肚子哀嚎，原来他此时肚子疼痛不已，沈若嫣吓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让人把他送回府去。

　　等孟豫齐离开后，沈若嫣愁眉苦脸，想着要给他找个大夫才行，不过忙活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只能先吃点东西，正在她准备吃的时候，那小二又过来了。

　　“客官，这酒是小店赠送的，望两位客官吃得开心。”小二拱手作揖，抱着托盘介绍着这“醉春香”，这小二人倒是不错，居然又送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