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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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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叙一想起来，又心疼又生气，又必须忍着。担心这话一出口，起反作用。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操心。别提有多憋屈了。这才一次次往这送许多东西。希望看到东西时，宋沅彦多少记得吃上一些。
现在还敢说吃不完浪费，要是真吃了，那还能说道说道，都没吃，你还说什么。
“小宝，以后叔叔不在的时候，你监督你爸爸，让爸爸记得吃水果，还要多喝水。那样爸爸才能身体健康，少生病，知道吗？”
小宝吃着东西，嘴巴不得空闲，听到赵叙的话后，乖乖点头。
宋沅彦扯扯嘴角。
其实赵叙不知道，有些人连病都不敢生，或者说是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
饭后，赵叙主动要去洗碗。
宋沅彦有些狐疑。
从前自己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从来不曾让他干这种粗活。自己一直站在要照顾他的定位上，不曾动摇。
赵叙这时候提出要去洗碗，宋沅彦没有阻止，自己也想看看这几年赵叙是不是学会了这些家务活。
只是心中盘算着，等人离开，自己再把碗筷重新洗一次。可不敢指望赵叙能把碗洗得多干净。
当第一次传来碗的碎裂声时，宋沅彦心凸了凸，马上冲进厨房。在看到赵叙低头弯腰时，他的心快蹦出喉咙口了，着急嚷嚷：“别动！别动！别用手拿！担心伤了手。”
赵叙心虚地说：“我就看看，没想上手拿。”看宋沅彦担心自己的样子，除了闯祸的不安，还有心里的熨帖。
宋沅彦坚持要自己处理碎片，不顾阻拦，三两下利落处理好了碎片。然后，被赵叙推出了厨房。
他在客厅踱来踱去，开始猜测赵叙摔几只碗能将碗洗出来。
猜着猜着，小市民心态渐渐盖过了好奇。有点可惜被摔的碗。甭管几个钱买的，又用了多久。那都是花钱买的。
等了许久，没传来其它声音。
宋沅彦忍不住悄悄挪到厨房门口，看看赵叙在干什么。
有人说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处在什么样的阶层，不要看别人穿的是什么，而是看那个人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衣服可以随时换，手只能随着岁月与经历变化。
眼前的赵叙正拿着碗。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拿着的仿佛不是普通的碗，而且古玩。那双手与锅碗瓢盆是那么格格不入。
宋沅彦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从前自己的手虽然也干点家务活，但那点家务活微乎其微。自己的手也曾干净修长，带着荧光般的玉白。嫩生生的，稍不留神，纸都能割伤。
现在，还是同一双手，粗糙发黄，还起了茧子。与主人同患难，留下了去不掉的痕迹。
生活所带来的苦难，被这双手表现得淋漓尽致、无所遁形。即使精心护理，也再回不到当初。
这两双手现在一对比，宋沅彦又一次清晰意识到两人天斩般的距离。也意识到再也不能与赵叙并肩看世界。
人们或多或少都会被一些文学作品、电影、电视剧等误导。
一个门当户对说出来，往往被抨击为封建思想。
其实，门当户对是有意义的。
人类的发展，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变迁，是一个不断去其糟粕的过程。
一个门当户对，从古代留存到现代，在漫长的岁月中依旧顽强地存活着。说是不断淬炼的精华也不为过。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影响着人的三观、思维方式、生活观念。
两个相差太大的家庭，隔着多少鄙视链，可能长到你一辈子都走不完。
当荷尔蒙与激情统治一切时，你觉得真爱至上。爱就是一切，爱也能战胜一切。信誓旦旦说：没有爱，吾宁死。
但激情消退后呢？
之前视而不见、没有发现的种种差异渐渐呈现。或许用尽了全力，也不过维持表面的平和。在早已经混乱不堪的生活中，假装自己很幸福。
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所著的《简·爱》中曾说：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方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地相依相息。因为过强的对手让人疲惫，太弱的对手让人生倦。
赵叙艺术品一样的手，粘上洗洁精的泡沫，拿着洗碗布洗碗，突然让宋沅彦产生一丝可以燎原的罪恶感。
虽知道就洗那么几只碗，那手不会马上变得粗糙起来。但宋沅彦还是于心不忍。走过去，挤开赵叙，三下两下就把碗洗好了。
转头看到赵叙还在旁边。他皱起眉，“你怎么还不把手洗干净？洗洁精对手多少都是有伤害的。”
忙拉过赵叙的手，冲干净上面的泡沫，让赵叙搓搓手，别有残留。
自己则去翻箱倒柜，翻出瓶小宝冬天用的护肤品。
抠出一大坨，抹到赵叙已经擦干的手上。叮嘱：“自己抹匀。”
赵叙打蛇随棍上，说：“你帮我抹。”
“你是小宝吗？小宝现在都可以自己抹了，对吧，小宝？”
“那小宝帮叔叔抹吧。”
小宝瞅瞅这两个不省心的大人，叹口气，过来扯过赵叙的手抹起来。
赵叙无端感到被这几岁的小子鄙视了。是被鄙视了吧？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我出去了。你们玩吧。对了，记得给北北家送水果。”宋沅彦收拾好就出门了。
赵叙睨着这慢吞吞给自己抹手的小子，抹着抹着，还捏了几下。
“叔叔的手好摸吗？”赵叙揶揄这往登徒子方向伸脚试探的臭小子。
小宝还小，听不懂这种揶揄，一本正经点头回答：“嗯，好摸的。比爸爸的好摸。”
赵叙顿了顿，“为什么比爸爸的好摸？”
“爸爸的手有好多硬硬的东西，爸爸说是茧。有时候还起皮皮，不好摸。叔叔的手上就没有。”
赵叙沉默了一会儿，改牵小宝的手，说：“走！送水果去。送完了，我们去陪陪你爸爸。”
走出巷子，赵叙站在宋沅彦的后方，望着忙碌的背影。
宋沅彦的头发该理了，人也更瘦了。赵叙揉揉自己酸涩的心，企图揉掉这种感觉。
“爸爸，我们来陪你啦！开不开心？”小宝屁颠屁颠跑过去抱住宋沅彦的腿。
“开心。今天没有作业？老师有给小纸条吗？”老师有时会把作业或者要求等事，以小纸条的方式交代。有时又会手机或者聊天工具的群里群发。
“有的呀。但是小宝在幼儿园就做完了。而且今天没有小纸条。小宝乖不乖？棒不棒？”
宋沅彦暗笑，嘴上也配合，“乖，特别乖。也棒，小宝最棒。”心中默默接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
果然，小宝将双手背到身后握住，开始左右扭动小胖身子，甜甜地撒娇：“那这么乖这么棒的小宝，该不该奖励两根棒棒糖？”葡萄般的眼睛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宋沅彦用手指点点小宝的额头，“平时不都要一根吗？怎么现在改两根了？”小鬼头现在怎么还带涨价的？
“小朋友要学会分享的嘛。况且北北哥哥受伤了，我要再去慰问慰问。”
“刚才没去送水果？”
“送了的呀。但这个是小宝的奖励，不同的呀。”
宋沅彦想想，没再纠结，掏出两根棒棒糖递过去。
小宝忙拿起来，放入自己的口袋中。赏了宋沅彦一个甜甜的笑。
赵叙逗小孩玩，“怎么没有叔叔的份？叔叔也想要。”
小宝的脸上，刚刚还挂着得偿所愿的笑容，现在成功裂开了。犹疑地瞅瞅赵叙，赵叙不改变主意。又求助似的瞅瞅自己的爸爸，爸爸也不帮解围。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只能一脸肉疼地慢慢匀出一根棒棒糖，再次瞅瞅赵叙，确定赵叙没有收回成命后，将棒棒糖飞快地塞进赵叙手中。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会舍不得了。
赵叙看得好笑，又继续逗他：“怎么给北北就那么大方，给叔叔就不行？”
“因为爸爸说只有小孩子才爱吃糖呀。叔叔都是大人了。明明不爱吃糖，还偏要吃。唉！真是个让人小脑瓜疼的大人。”
赵叙知道某人以前可没少吃糖。明明就是个甜食爱好者，怎么教出来的小孩就认为大人不爱吃糖了？
宋沅彦不太想让话题往一些可能不让人多愉快的方向转，忙转移话题道：“小宝，最近在幼儿园学会了什么？”
小宝歪着头想了想，“学了挺多东西的呀。做游戏、画画、唱歌，好多的呢。”
赵叙拿着棒棒糖敲敲手心，“好久没听小宝唱歌了。给爸爸和叔叔表演一个，怎么样？”
“真拿你们大人没办法，总让小孩表演这个表演那个，耍猴子一样。”小宝装模作样叹口气，“啊！可怜的小孩儿！看你们这么期待的份上，就勉什么难，给你们来一段儿吧。可听好啦。”
歌大概是讲小动物的。小宝边唱边学着动物的动作。逗得两个大人笑眯了眼睛。
赵叙在小宝表演途中打开手机录下了这么可爱的小孩。
全情投入的小宝没想到自己的糗样被记录了下来，等他发现时，为时晚矣。赵叙带着笑容看回放时，小宝害羞地大叫：“别看啦，别看啦。你们这些阴险的大人。”
赵叙将之前的那根棒棒糖剥掉糖纸，塞入小宝的口中，“你的奖励。”
小宝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吱……寄及刊，卜准……憋能刊……”
赵叙反应了一下，猜测小宝大概是说只能自己看，不准别人看。笑了起来，拉过小宝，亲了一口。
宋沅彦在一边搭腔：“可是爸爸也想看。小宝不给爸爸看么？爸爸会伤心的。”
“那好吧……爸爸也能看的。”小宝说完，向着宋沅彦偏着脸等了等，没等到想要的，“爸爸，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不像叔叔那样亲亲我？”
宋沅彦含笑亲了亲小宝的脸。后知后觉想起赵叙刚才好像也是亲的小宝那里，霎时面红耳赤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