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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甜与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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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如临大敌的赵叙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当出了什么大事了。原来是吃醋了。”同时,内心不合时宜地升起一丝愉悦。
宋沅彦撅嘴,眼看就要炸毛。
赵叙赶紧顺从本心,重新将宋沅彦搂进怀里,说:“看见了怎么不叫我?嗯?一个人回来胡思乱想。”
看着宋沅彦把自己弄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心疼又想抓起来打屁股。打也舍不得打,最后亲了亲宋沅彦红红的兔子眼,顺毛般顺了顺他的背脊,解释:“那个男孩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在酒吧认识的那个男孩。他叫我哥哥,我就想到了你。要是你叫我干什么,我哪里舍得拒绝。他要送别人东西,叫我帮忙参考参考。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陪着去了。我和他可是纯兄弟情。”
然后,啄了啄宋沅彦的嘴唇,继续说:“别生气了。保证没有下回。也不让别人碰到,哪怕指甲盖也不让别人碰。只给我们宋宝宝碰,好不好?嗯?”
宋沅彦抿抿嘴,没忍住,弯了眉眼,被哄笑了,脑袋蹭蹭赵叙,不好意思地推推他,“臭死了,快去洗澡。”
赵叙低头闻了闻,也觉得是有些味了。加了几分力气团了团怀里人,又亲了亲,才起身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冲刷下来,浴室很快氤氲起来。
突然,“咔嗒”一声,门轻轻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探究的眼睛。
宋沅彦心里清楚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的确认,寄希望于此,带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此刻,看到赵叙的身上没有出现不该有的咬痕、抓痕等痕迹后,有种果然如此的开心,又为自己的不自信与对人的不信任而懊恼。
正欲悄悄退开,门被突然拉开,一只手将宋沅彦一把抓住,拉进来锁进怀中。
水溅到宋沅彦的身上,衣服很快湿透了。氤氲的水汽使眼前人显得更加水灵可爱。
赵叙眼中的漩涡越来越暗,低头附到宋沅彦的耳边,用低哑磁性的声音问:“想了?”
宋沅彦的耳朵红透了,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可疑的行迹。他鼓了鼓勇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踮起脚尖,亲了亲赵叙的嘴唇后,往后退。
赵叙的嘴霎时追了过去……
最后的最后,两人相拥而眠。
宋沅彦不知做了什么梦,紧了紧搭在赵叙身上的手,呓语:“我的!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奇的是同样睡梦中的赵叙,仿佛的确听见了宋沅彦的话,也紧了紧搂人的手,轻“嗯”了一声。
外面的夜色好温柔。月光明明是毫无温度的冷光,此刻却凭空带上了温度,暖人心扉。
……
“爸爸,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小宝的唤声打断宋沅彦的回忆。
宋沅彦搓了把脸,说:“爸爸坐着休息休息。你怎么起来了?”
小宝往洗手间边走边说:“起来尿尿。叔叔呢?”
“叔叔回去了。你睡着了,所以叔叔没跟你说再见。既然醒了,那我们简单洗个澡再睡,好不好?”
小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应道:“好吧。那你快来。”
……
通过几天的观察,赵叙已经摸清楚王大妈(也就是小宝口中的王奶奶)每天去买菜的大概时间。
这天,赵叙起了个大早,估摸着王大妈快出来买菜了,下楼等待。
看到王大妈出来后,跟了上去,打了个招呼。
王大妈跟赵叙已经见过好几次,对这个年轻人印象非常好。当知道赵叙也是去买菜时,主动邀请赵叙同往,边走边聊。开始了大妈最关注的几点:
“你哪人啊?”
“多大啦?”
“做啥的?”
“成家了没有啊?”
“还没有啊。应该找了。有什么要求啊?大妈给你介绍介绍?”
“暂时不着急结婚生小孩啊?怎么能不着急呢。现在是年轻,但也老大不小了。搁古代啊,孩子都能打酱油啦……”
……
在赵叙的耳朵快起茧子时,菜市场终于到了。
王大妈暂时放过了赵叙的耳朵,挑挑拣拣,熟练地买起菜来。只安静了一小会儿,王大妈继续:“小赵啊,打算买什么菜啊?”
“哎呀,不能买那样的!悄悄跟你说,那样的菜壮得奇怪,一看就打了激素,吃了对身体不好……”
“换一家买。刚才那菜里,一些看上去到是很新鲜,但混了些叶子都蔫了的,不新鲜了。你要是挑挑拣拣,那菜摊老板说不定在瞪你咧。买菜的门道多着呢……”
……
赵叙虚心学习了一些王大妈多年买菜得来的经验,菜也买齐了。铺垫了那么久,信任度提升得差不多了,该干正事了。
“王大妈,一会儿有事要忙吗?没事的话,我们去歇歇脚。我请您喝个茶或者吃点什么。”
王大妈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叙,老谋深算含笑道:“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外面那些吃的,很多干净不干净都不知道,还放一堆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吃多了不健康。若是遇到更加心黑的,还不知道往里面加了什么。咱们去那边的小花园坐坐就好了。走吧。”
赵叙提着两人买的菜,提步跟上。
两人运气不错,不多的小石桌刚好有一桌空着。
赵叙将菜放在石桌上,与王大妈相对而坐。
不等自己开口,王大妈老神在在地说:“说吧。找大妈啥事?”
赵叙一听,乐了。
“您怎么知道我找您有事?就不能真的只是出来买菜?”
王大妈笑着撇嘴:“现在的小年轻哪有那个闲功夫早早起来买菜的?都兴网购啦。要么就出去吃。
你看我们买个菜,转了一大圈,看到几个年轻人了?
大妈一把年纪了,什么都见过些。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真没什么事,你能陪一个老婆子买菜?”
赵叙对着王大妈竖了竖拇指,开了口:“是这样的。我呢,想问问小宝爸爸的事,他……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王大妈升起一丝警惕,没有因为见过赵叙几面,就对他全盘托出。毕竟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谁能保证谁一定是个好人?
她斟酌片刻,问:“看你和小宋挺熟的,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呢?这难道不比我一个糟老婆子嚼舌根强?”
“就是太熟了,才不好问。王大妈,我没有恶意,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是异姓的一家人。都怪我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这才许久没联系。”
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将之前整理出的一些从小到大的照片给王大妈看。
王大妈将几张照片仔仔细细看过,确定赵叙所言非虚,忍不住责怪道:“那你怎么现在才找来。小宋才多大,一个人的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吃过的苦,你想都想不出来。”
“一直在找他。没有放弃过。最近才得到消息。这不就马上找来了么。”
“唉……你是不知道,小宋这些年可苦了。他是后来才搬到这里来的。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知道他被上一家房东莫名其妙赶出来的,然后才搬来了这里。
小宝那时才三四个月大,哭起来跟只猫似的。可怜着呢。
带着个小孩,小宋也不好去找工作。
听说之前小宋出去打工,找人看着孩子。那人也是黑了心肝了,那么小的小孩也下得去手。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造孽啊……”
王大妈叹了口气,歇了歇又继续说道:“后来小宋开始学摆摊,刚开始磕磕碰碰,过了段时间才好起来。
可能刚搬来那会儿,小宋很缺钱。肉都没见买过几回。
那时候,小宋跟咱们家还不熟,也没什么来往。
有回,小宝半夜发高烧,小宋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抱上小宝就要去医院。
那么晚了,公交车早就没有了,他等了好久又打不到出租车。一个大男人急得直掉眼泪。
你可别以为就是发个烧,不当个事儿。那么小的小孩,要是一直烧下去,脑子烧坏了,可就不得了了。
后来,小宋急得没办法了,才来敲我们家的门,这才将人送到了医院。
一到医院,小宝刚挂上点滴,好嘛……他自己又昏了过去。
一查,原来是营养不良,又受了刺激,小宝一看上病,松了一直提着的气,可不就昏过去了么。
唉!还好他们去之前,我就让我儿子陪着些,别急着回来。这才有人帮忙照顾了一晚上。
打那起,咱们两家才熟悉了起来。也能帮衬帮衬。
对了,你知道孩子妈去哪儿了吗?太狠心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来看过他们爷俩。
问小宋孩子妈去哪儿了,小宋总是支支吾吾,实在撑不住了,才说孩子妈不在了。
但我觉得这是瞎话,不然怎么不一开始就说?而且怎么每次说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讨饶。兴许这是还惦记着人家呢……”
王大妈说了许多,中途接一通电话,急急忙忙走了。
赵叙的心随着王大妈的话,像破了洞的窗、烂透了的墙,狂风暴雨挡无可挡,全灌了进来。喉咙哽着,说不出话来。
双手的手肘撑在石桌上,头埋在了双臂间,回不了神。
就这么一动不动从早上坐到了下午。因为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小彦,所以打消了去宋家趁饭的念头,浑浑噩噩回了住处。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又想起了王大妈的话。
王大妈说的那些极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宋沅彦受的罪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一想到宋沅彦是因为自己才离开,然后受了那么多的苦,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赵叙的心就在滴血。
又想到王大妈说宋沅彦可能还惦记着那抛夫弃子的狠毒女人,忍不住又生气又不甘心,又委屈又痛苦……
一颗心被各种情绪磋磨得如坠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