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工作后[无限]》蓝线绒

6、第 6 章

　　辨不清性别、年龄、种族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钟欣脑海中，刹那的模糊后再度清醒时，她已经来到一处黑暗的空间。

　　这片空间的黑暗并不影响钟欣视物，空中有泛着微光的字在浮动。

　　【逃过雨夜屠夫的杀人场景，揭示案件凶手让其得到惩戒。】

　　【你获得‘反杀’成就，评级A，积分奖励30点。】

　　钟欣感知到了自己可以花用的一种“货币”，随之的是30点积分可以买入的商品清单。

　　上面有现实货币、健康值……还没来得及看完，钟欣的意识便被一阵如狂风袭来的回忆捕捉了。

　　很熟悉的体验。

　　“家里没钱供你们读书的啦。”妈妈推开妹妹，继续往前走。

　　妹妹脸上有不忿，还有委屈，她看见了“我”，并指了过来，大喊：“为什么姐姐还可以读书？”

　　“我”站在原地，挑眉看着妹妹笑。

　　她气炸了，妈妈看了“我”一眼，回答她：“因为你姐姐漂亮啊，她读书读不下去了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能吗？”

　　又是附身体会。

　　钟欣想，她大概知道这段回忆来自于谁了。

　　名字叫做陈兰的姐姐，也就是“我”成绩平平。不过陈兰确实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从小美到大的长相。

　　她很想过上好日子，不用再住在一个小到连转身都艰难的房子里，不用过连吃肉都要挑个好日子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嫁个好人家、有些钱的人家并不容易，人家为什么要娶你这样一个除了美貌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呢？

　　她既不能任劳任怨地生孩子，也不能当一个家庭苦水都自己咽的主妇。

　　她知道上学其实是一条可以改命的路，但她没那个智商也没有悬梁刺股的劲头。倒不如……她把眼光放到了成绩优异的妹妹身上。

　　她还是辍学了，进了舞厅，做了一个不能对外说的职业。

　　她赚到了大笔的钱，但心下不安稳，她需要退路，需要考虑离开了舞厅她还能干什么。

　　她带着妹妹离开了那个小小的家。

　　她们姐妹与其被那群又蠢又丑的人吸血，倒不如互相利用呢。

　　她想，我让妹妹可以安心上学，她这样的性子，以后不会不管我的。

　　妹妹是个一根筋的直肠子，认准了姐姐对她的好，她说姐姐赚够了就离开吧，以后我养你。

　　陈兰心里在笑，她觉得自己看人从来都这么准。

　　陈兰想，再干几年，多存点钱再走好了。

　　那天工作后，已是凌晨两点了。

　　穿着清凉短裙的她高高兴兴地送走今晚消费颇高的客人，然后拉着小姐妹们一起畅饮。

　　“来来来，我们再碰一杯！”

　　“祝我们都能发大财！”

　　喝得醉醺醺的，她强撑着身体要回家了。

　　陈兰上了一辆夜班出租车，司机不怎么开口，很安静。

　　她昏昏欲睡，直到车停下后又过了一会，她这边的车门似乎被打开了。声音很轻，她没有睁眼，直到有电线缠上她的脖子，窒息感让她惊醒过来——

　　“……救、救命……”醒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她惊恐地将手指伸向脖子，试图把那已经勒住气管的电线给抓住，试图让自己能吸入一口空气。

　　想要勒死她的人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系着电线两端用力拉的凶手保持着稳定的力道。

　　也许就像是潜在的反社会人士杀死一只幼猫那样轻描淡写。

　　钟欣觉得窒息或许是最痛苦的死法，特别是瞬间从沉睡中醒来，紧接着的就是窒息时。她可以完全感受到肺部长时间没有空气进入后，那种内脏的紧缩抽搐，喉咙的干涩噎住，意识的模糊。

　　她的身体甚至痛苦地蜷曲起来。

　　并不漫长，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

　　彻底解脱时，钟欣高兴地想要落泪。

　　场景有了变化，这次的身体不是陈兰的，也要更有力气一些，而且她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原主死命地把手指往电线和脖子的空隙里钻，两腿不停地扑腾想要让凶手的动作出现停顿出现空隙。

　　也许希望就在努力挣扎后的下一秒呢？

　　钟欣感同身受着她的一切，强烈的不愿就此死去的挣扎，越发觉得希望渺茫只是徒劳无功时的绝望；还有身体上遭受的痛苦，指甲劈裂指腹被割出血口，失去空气后肺部快要爆炸，心脏濒死的猛烈跳动……双重的痛苦，它们就像海啸、像龙卷风、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将她吞没、卷走、扑灭。

　　避无可避。

　　无法中断、无法离开。

　　曾经看书看剧时也会落泪伤感，但她可以放下它们离开。

　　曾经被打得伤痕累累时满心仇怨，恨意压过了痛苦的时候，她往往等到入睡时才发现身上有伤口在痛。

　　但在感同身受的幻境里，在回忆里，她必须完整的、彻底的经历她们的痛苦，这是利益交换的一端，是契约成立的约束，是她拥有这份力量必走的路。

　　无法忽视任何一面的痛苦，任何痛苦都无法盖过其他痛苦。

　　所以，直面双倍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钟欣麻木地忍受，挺过去就好了，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付出什么。

　　同时，她想，也许我已经在失去一些东西了……随着她使用气的次数增加，气的质量变高，她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是人格、还是身体？

　　她要等待时间的流逝，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钟欣承受着雨夜屠夫中两位鬼魂的伤痛，她已经和她们达成了契约。

　　可以平息她们的痛苦，也能提高她的能力。双方有利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场景中的愿望达成、场景后的平息收尾，她会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得到更多的“气”，拥有更强的力量。这样当她有一天面对无法抵御的鬼时，不至于束手无策以至于死在无限场景中。

　　它们，那些痛苦的情绪，就像短促的浪卷。初时最烈，之后一阵比一阵平缓。钟欣抗过了最汹涌最厚重的瞬间，她游到了水面之上，再次迎接着剩下的浪卷，忍过它们后，她的水性也越来越好了。

　　再次回到黑暗空间里，钟欣瘫软着身子躺在地上，她的鬓角头发都汗湿成一绺绺的模样。钟欣努力平稳气息，让身体的呼吸起伏变得平缓下来。

　　她仰望着同样是一片黑暗的天空，同样看到了之前的结算页面。

　　闭上眼，泛着金光的字在意识里同样存在。

　　之前的消散了，现在有了新的文字。

　　【编号543320号求生者，做到平息雨夜屠夫场景中的鬼怨，场景核心消融。】

　　【雨夜屠夫场景已经关闭。】

　　【你获得‘核心消融’成就，‘反杀’成就，评级A+，结算积分40。】

　　钟欣再看看积分可以兑换什么：

　　现实货币：兑换比例1：1000（兑换的是求生者最常使用的货币单位）。

　　健康值：兑换比例10：1份健康值（具体份量因求生者参数不同而不同）。

　　道具：刀、镜子、笔（随机刷新，只对鬼魂有效）

　　钟欣的意识触及“道具”，三个随机出现的道具图案上浮现了价格，她都买不起。许是因为钟欣的积分不够，这三个图案都是灰白色的，她也不能看到道具的具体解说数据。

　　其实能兑换现实货币就足够了，钟欣心里放起了烟火，她快乐到快要发疯，想要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快乐地跳跳蹦蹦。

　　“40积分，可以兑换4万！”钟欣已经睁开眼，从躺着变成站着，双手因为愉快而随意挥舞摆动，“4万！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赚到了4万！”

　　“原来我也能这么轻松的赚到这么多钱！”钟欣高兴得眼角溢出眼泪，喃喃自语，“虽然痛的时候是很痛啦，但是痛苦后能拿到这么大一笔钱，那点痛算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在乎，失去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有钱就好了。”

　　“我受够了没钱的痛苦，和它比起来其他的痛苦好像都有终点，而不是没完没了的贯穿你的一生。”

　　钟欣欣喜于积分和现实货币的兑换比，这笔钱或许对其他人不多，但对于一个毕业就是失业的文科生来说简直太多太多了。

　　“兑换多少呢？攒一攒，还是全兑了？”钟欣想，她不需要健康值，道具也并不需要，40点积分全兑换成钱应该没问题。

　　她高兴得手都稳不住，把那40积分都兑换成了现实货币，然后她心脏依旧在砰砰直跳地退出了无限求生的结算空间。

　　回到现实中的房间，时间是12：03。

　　钟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发了会呆。

　　醒来的时候就是十点多了，然后出去再回来，治了眼睛又出去又回来再治眼睛，她才再次进入无限求生里的。

　　所以离开的时间里，现实的时间不走？

　　“这样真不错，不用担心我消失了怎么办。”钟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拿着手机看时间时都觉得今天的手机壳看起来似乎格外漂亮。

　　有短信提醒跳出来。

　　“您尾号3332的xx卡于11月2日12：04分，转账存款收入人民币40000元，当前余额为40000元。”

　　钟欣美滋滋地点进银行app里，看着余额里多出来的一串数字，然后打开计算器算：40000/3000=13.3333。

　　“所以四万按照一个月三千工资来算的话，相当于13个月的薪水，我一口气拿到了1年多1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