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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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乡的樱花还是一年开两季。
今年七月，樱花的花瓣飘落了长长的水泥板路，分岔的路口，见证了一辆又一辆汽车驶过后不太明显的车轱辘痕。
这个时候的槐乡和记忆中的槐乡有了很大的不同。
宽阔的麦田没了守望，槐乡的秋天便没再等得来金色的麦浪了。
一到这个时候，满山的樱花便能入镜，通过好几种形式展现在外界面前，然后第二年的同一时间，又会迎来一批不一样的人。
倒是，那个阁楼始终在那里。
阁楼的两个主人每年要回来两次，夏季和冬季，一次是过来看樱花，一次是回家过年。
只是这两年，回来的人少了一个。
从阁楼往外望去，远处不再是陈旧低矮的小屋，田野也不再是田野，可笔尖落在白纸上，依旧能够熟练地勾勒着同一道身影。
“程伯伯。”
楼下的小姑娘挥着手与他打了声招呼，笑着大声说，“我爸让您过来吃饭了。”
他笔尖顿了顿，似乎恍惚里见到了另一张笑颜。
“程影！快下来！”
遥远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是少年人雀跃而清朗的笑声。
模糊间，纸上的人就像是隔在了蒙蒙的水雾之后。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画纸上那张脸，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槐乡的樱花盛宴在八月中旬就早早结束了，没见得着秋季，甚至连夏日的太阳都没遇着几回。
今年夏天，多雨。
樱花最后谢完的那天，程影将这两个月的画细细包装好寄回了Z市，然后便锁上了阁楼的门，背着那个画板，提着一个塑料袋，沿着扩宽了不少的水泥路遥遥远去。
雨水的味道里夹杂着水泥和人工篷布的味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没闻到过樱花的香。
像往年一样，敲了一下谷行家的门，然后将那个塑料袋递给了他。
“小小橘最近胖了不少。”
谷行接过袋子，翻了翻里面的几条鱼，“你倒是有兴致，这天气也钓得了鱼。”
当初信誓旦旦说橘胖做了绝育的谷行也没想过它没多久就搞大了别家猫的肚子，小小橘算是它的曾孙女了吧。
“胖点没事。”程影淡淡笑了笑，“小姑娘嘛，能吃是福。”
谷行咦了一声，招呼着屋子里的另一个男人将小小橘抱出来。
“不用了。”
程影拒绝道，“下次回来看吧。”
谷行愣了愣，也没再坚持。
只有他们清楚，程影的这一句下次，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听说你要办画展了？”
谷行也没主动请他进屋坐坐，只是继续提了一句，“不打算给我一张邀请函？”
程影单手握着伞，语气平淡道:“没有邀请函，想来便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颔首往外面再退了两步，客套而疏离的动作之后，便彻底转身离开了。
谷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除了槐乡，他们本该再无交集，只是，程影总是将自己落在了那个梦里，而那样的梦境，谷行扮演的角色没能与主角剥离。
程影将过去的槐乡用画笔纪念下来，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景，这么多年来，槐乡变了太多，唯有成片的樱花，越长越盛大，在夏季，绽放出不息的生命力。
……
Y.C.宣布回归，报道上的男人首次以这个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此时的程影，刚过五十七岁。
他说，当年的不告而别，成了我很久的遗憾。
他以一场画展与当年的自己告别，也给Y.C.的故事一个完满的结局。
这是一场以樱花为主的画展，大多数都能见到一个长相惊艳的人，他从少年到中年，逐渐成熟的脸上全是没什么变化的笑意。
时间对他无情又有情，他的笑容在岁月如梭里不曾掺杂丝毫杂质。
足足四十九幅，最后的画里，男人的笑眼里定格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只是依旧，他身后的那片樱花开得纵情。
“樱花烂漫时，他连离开的笑容都是肆意。”
采访里，Y.C.本人坦诚告白，“我从未想过一生安定，直到遇见了我的搁浅。”
记者对此很感兴趣，试图追问几分，却被程影一笑带过。
“Y.C.终有结局，我余下的遗憾便是，安定之后，无尽的孤寂。”
他终于懂得，沈阙一串佛珠戴一生的落寞。
“岁岁平安，长命百岁”的嘱咐如同一把枷锁，先行离去的人永远不懂这种痛。
数字化的画展更显浪漫，拍照的观众走到了画展的尽头，在那里，写着这一场画展最终的目的。
——“谨以此，祭奠我逝去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