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遥》落日楼头

5、番外一（BG）

　　弦断谁知音

　　李洺贤第一次见到舒沁音的时候，在一个元宵节上。
　　意气风发的悠王那时还只是个不过双十的青年，听得下仆描述的宫外上元灯节的热闹不禁心向往之，唤了一群好友便出了府。
　　几个年轻人平日里何曾见过如此人山人海的场面，没几下就被人群撞散了。
　　离开了同伴的李洺贤倒也不着急，反倒悠然地逛起了灯会。
　　自幼长在深宫的李洺贤是看什么都是稀罕物，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没看路便撞上了人。
　　他还没事，被撞的那人却是被撞倒了，正想说声抱歉，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说话的那人正扶着被撞倒的人起来。
　　一听这话，李洺贤心里便不快了，把道歉之词硬压回肚子里，出口的话变成了，“谁不看路了？明明是自己撞上来的与我何干？”
　　刚把人扶起来的女子听了这话立刻跳了出来，不顾同伴的阻拦就走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这人好不讲理，分明是自己不看路撞了我姐姐，怎么怪起别人来了？”
　　名为舒沁音的女子最终在女伴的拉扯下不再说话，有些不忿地跺脚离开了。

　　只留李洺贤在原地，久久驻立。
　　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洺贤都不能忘却那双眼睛，即使是梦魂中仿佛也不自觉地被那眼眸中的灵动所吸引。

　　一见倾心之后自然是狂热的追逐，一来二去，舒沁音终究是对这个六皇子投了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口耳相传之下这两人本来是秘密的恋爱终究不再是秘密，李洺贤也就顺着这事向舒右宰提了亲。
　　可提亲这事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因舒沁音是当朝刑部尚书次子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当朝皇子居然要抢臣下的妻子，朝野哗然。

　　多年不问世事的妤妃匆匆把儿子叫进宫说了好几次，最宠爱这个儿子的皇帝也难得的冲李洺贤发了通脾气。
　　面对天子的怒火，李洺贤只是握着拳，执着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要沁音，非卿不娶。”
　　到最后皇帝对着固执的儿子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么？！”
　　听了这话，李洺贤脸上居然显露出一个称得上甜蜜的笑容，“为沁音，皇位不要又何妨？”

　　无所不能的皇帝终于在儿子面前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摆了摆手，示意李洺贤退下去。
　　连皇帝都默认了，刑部尚书只得自认倒霉，和舒家解除婚约。
　　皇子妃进府之日，一直为人看好的六皇子宣布退出皇位争夺，只愿做一世悠闲王爷。

　　六皇子退出后，原本形势就不明朗的皇位争夺站愈发激烈。
　　除去李洺贤，大皇子早夭，二皇子谋叛入狱，三皇子体弱，天生是个病秧子，四皇子本是最有希望的候选人，却神秘死在宠妾的床上而那个宠妾不见踪影，五皇子眼看要享有胜利的成果却被查出荷四皇子的死脱不了干系，最小的七皇子还不过五岁。
　　临终前老皇帝让太监宣读遗诏时，只有三皇子，七皇子和李洺贤还在身边。
　　当读到“立李洺贤为太子”时，李洺贤从父亲的眼神中读出了深重的歉意。

　　睡在皇宫里的第一天，李洺贤握着舒沁音的手，“此生不负。“
　　闻言舒沁音脸红了红，抽出手，嗔道：”又是花言巧语，我才不信。“
　　重新把她的手拽回攥在手心，李洺贤看着她娇艳的容颜，心中将刚才那话重复千万遍。

　　天子的选秀始于宁和四年，前三年的选秀均被皇帝以种种理由推托了，今年却不能成为新一个例外。
　　皇后对着自己的父亲红了眼眶，只听得无奈的叹息。
　　自此，帝王也结束了日日留宿坤宁宫的习惯，除非唤人侍寝，多数时间都呆在养心殿。

　　听说皇帝留在养心殿的第一夜，皇后在桌边独坐至天明。

　　天亮的时候，不到两岁的昱铭因不习惯没有父母亲的陪伴而早早醒来，趁着宫人不在身边，下了床寻找母亲的踪影。
　　在皇后的朦胧泪眼里出现的，还走得磕磕绊绊的小团子拿着手帕伸向自己，嘴里还嘟囔着，”母后，不哭。“
　　抱住儿子，抽泣了一夜的女人终于哭出了声。
　　还是个孩子的昱铭不懂这眼泪的含义，却似心有所应一般乖乖地任母亲抱着，没有动作。

　　皇帝发现自己的皇后迅速地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在他还有所悟之前，便掌握了生活在一个正常后宫的所有必须技能。
　　就如同他的母妃，太后一般，她也成了一个为了地位和儿子不择手段的女人。

　　当二皇子出生之时，看着带着端庄笑容向他祝贺的皇后，他终于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那双吸引了他全部心神的眸子，只剩下一潭死水，再无灵犀。

　　他不是不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寻找这份曾经的悸动，然而越是沉迷，越是在梦醒时分自问，是否后悔，一遍又一遍，问得痛彻心怀。

　　二十多年来，不是没有专宠过某个妃子，也心里认为李昱篁的性格最为合他的意，却没一丝一毫想过要夺去昱铭的太子之位的意思。
　　虽然这点，他的妻子和儿子从来都不知道。
　　天子的心思叵测，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

　　临终未尽的话，他已经尽力了，昱铭是否能破此劫，全看天意。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对大祈，他至少有信心绝不是一个差劲的帝王。

　　现在，他在奈何桥边等着，等着一个他欠了二十多年的人，等着说一声，”抱歉，我违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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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BG番外，所以走错了同学请自己点叉（提醒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