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之门（无限）》夜泠莎

11、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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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冰雪漫山。
　　众人踩着深及小腿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没有预料到任务世界里冰天雪地，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勉强找了一会就全身冻僵，不得不回去烤火。
　　只有凌晨、陆鸠和时琰还在继续找。

　　山坡上，雪中立着无数坟冢，有的被大雪掩埋了大半，只能看见半个石碑，旁边立着等人高的木头人，死寂的气息无限蔓延。

　　凌晨用手抹开一块碑上的积雪，用火把照着扫了一眼，“姚大志，十年前死的。”
　　这个村子里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姚。

　　火把上的光微弱地摇晃着，即将燃尽。
　　这样找下去没有尽头。
　　凌晨皱眉，天亮以后就是任务的最后期限，没有时间了。
　　那条河能阻挡木头人，村长一定就在河对岸，但他会藏在哪？

　　而且找到村长，就一定能结束任务吗？

　　“发什么呆，”时琰用火把在他面前晃了晃，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找不找啊？”
　　“找。”凌晨道：“找村长家的坟地。”
　　时琰一头雾水：“那老头躲在坟里？”
　　“不是他，”凌晨语速很快，“找一样东西。”
　　时琰：“什么东西？”
　　凌晨：“我说不好，得找到了才知道。”
　　时琰：“……”老子是脑壳坏掉了才陪你来这一趟的吧。

　　凌晨看过村长家的族谱，凭着记忆找到了村子家的祖坟，里面的坟冢按族谱排列，最后面是村长儿子的墓碑，前面是他和妻子的。
　　“搞什么，”时琰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他们都死了？”
　　“挖！”凌晨当机立断。

　　凌晨、陆鸠、时琰一人一个，白雪松软，不一会就挖到了下面的泥土，时琰去旁边枯树上掰了几根树枝当工具，艰难地继续挖掘，最后挖出了三具棺材。
　　“下一步我就知道了。”时琰搓搓手，刑警队见惯生死，也不是没见过深埋野外腐烂化骨的尸体，当下毫无心理负担，掀开第一个棺材。

　　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飘出来，在寒风中肆意散播。

　　三人面不改色，举着火把探过去。

　　这是村长妻子的棺材，里面黑漆漆的团满了水草，凌晨把火把换到左手，右手伸进去摸了摸，抓出一团头发来。
　　“没有尸体。”

　　村长的棺材掀开，时琰从里面抓出一个半截的小木头人，和一本旧书。

　　书页泛黄，几乎要掉页，凌晨就着火把的光翻了翻，在最后一页找到了姚笙和姚苗苗的名字。
　　“这是姚笙家的族谱。”
　　木头人只有腰身和两条腿，没有上半身
　　“什么玩意儿？”时琰挠头，“这个代表村长的儿子？”

　　“半个儿子。”凌晨把族谱也扔给他。

　　掀开第三具棺材，村长瘦小干枯的身体蜷缩在里面，几乎冻僵了。

　　“找你半天了！”时琰单手拎着他的衣服把人扯出来，拖着他往回走。
　　三人带着村长返回宗祠，时琰粗暴地把他仍在火堆旁边。

　　“都是因为你，害我们差点变成木头人！”稳重如张建也忍不住上去狠狠踢了他两脚。
　　村长闷哼一声醒了过来，抬头看见他们，立刻惊恐地往后爬，“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们要干什么！”

　　“姚笙要找的人就是你吧，”陈炳汉愤愤道：“你贪图他们家做木头人的手艺，害死他们一家人偷了他们的秘技，你怕自己做木头人会被姚笙的鬼魂找上，所以让我们替你做木头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做木头人是客人的任务啊！”村长摇头道：“如果做木头人就会被姚笙找上，那就算偷到秘技又有什么用呢！你们真的误会我了！”
　　“那你为什么躲在棺材里？”凌晨道：“你妻子和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姚笙的诅咒啊！”村长满脸绝望，“我虽然不用亲自做木头人，但我的家人依然没能逃过这个厄运，整个村子都要完蛋，没有人能幸免……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想着死在自己棺材里总比变成木头人要强……”

　　“跟他废什么话！”张建断然道，上前抓住村子的衣领，“让他雕一回木头人，就知道姚笙找的是不是他了！”

　　眼看得夜晚过半，张建忍不住心急了。
　　他是老任务者，知道任务里藏着无数的陷阱，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村长说明天上交木头人，但明天未必就是任务的最后期限，也许是今天晚上，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忽然天亮。

　　总之变数太多，现在既然抓到了村长，还是赶紧破解任务。
　　就在这时，村长干瘦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推开张建，整个人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向后奔去。

　　“握草！”时琰带头就追，众人跟在他后面也追了出去。
　　陆鸠没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扬手甩了出去。
　　石头正击村长的小腿，村长应声扑倒，脸磕在河岸的石头上，一缕鲜血顺着冰冷的河水飘散开来。

　　时琰正要下去把人拎回来，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来，扑到村长身边。
　　“站住！别过来！”那人声嘶力竭地吼道：“再过来我就捅死他，谁也别想通过任务！”

　　火把的光递过来，众人看清楚那人是消失的许志远。

　　许志远冻得脸色青紫，整个人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死死地按着村长，他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哪找来的刀，颤抖地卡在村长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在了河岸边，就等着这时候才出手；先前众人忙着躲避木头人的追杀和寻找村长，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他。

　　“不想任务失败就都别过来！”许志远拖着村长一路退到了河里。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时琰怒道。

　　“我想干什么，我就想活着！”许志远满脸癫狂，“莫名其妙进来这个破任务，你们几个老人明明经验很多，却不愿意帮我，非让我跟赵大海那个蠢货住一起，不就是想让他害死我吗！”
　　他越说越气，尖声嚷道，“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试探任务禁忌，拿我给你们铺路！一个赵大海还不够，你们还想让我一块死！我看出来水缸有问题，我替你们试出一个禁忌，你们不仅不感谢我，还要抓我！”

　　“你放屁！”时琰暴怒，“你拿别人的命试探禁忌？！”

　　“任务不就应该这样吗，你们不都是这样的吗！”许志远跟他对吼。

　　他在幻境里看见死去的乔珊珊和赵大海以及所有任务者一起抓他，要把他封在木头人里面烧死，他疯了一样捅伤了凤梅，结果被张建和陈炳汉阻止，而且差点就被抓住了。

　　许志远神智疯狂，他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了。

　　凌晨按住时琰，冷静道：“你看看身后。”

　　许志远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之前一直守在岸边的木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河了！

　　木头人下河之后动作迟缓了很多，但这条河并不太宽，用不了多久，木头人就能包围他们，宗祠后面是冰天雪地的后山，他们逃无可逃。

　　“现在村长在我手上，只有我能离开任务，你们都去死吧！”许志远慌了，猛地把刀一横，逼问村长，“快说！到底怎么破解任务！”
　　村长哆哆嗦嗦地，“什么任务，我不知道啊！”

　　“说，我怎么才能离开！”许志远的刀在村长脖子上划了深深一道，“不说我杀了你！”
　　村长疼得惨叫一声，又不敢挣扎，颤着声音说，“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放了我吧！”

　　“许志远，”陆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淡淡道：“你知道缸里的水有问题，那你知道水是从哪来的吗？”
　　许志远一愣。
　　“你低头看看。”陆鸠提醒他。

　　许志远动作僵硬地低下头。

　　许志远大腿以下都浸在河水里，冻得早就麻木了。河水乌沉，只有岸边火把的光亮远远照过来，他忽然发现他看不到自己的双腿了，支撑自己的只有两团黑漆漆的东西，像更浓稠的墨汁一样弥散在水中。

　　许志远伸手摸了摸，没能摸到自己的腿，只摸到一种湿滑、坚韧，水草一样的东西。

　　许志远尖声大叫，扔掉刀子拼命去扯腿上的东西，但却越扯越多，那些水草在他身上扎了根，穿透他的皮肤吸取他身上的养分，迅速将他包裹起来。

　　许志远以比乔珊珊更快的速度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弯腰挣扎着、满脸惊恐的。

　　见此情景，本来准备下河抓人的张建和陈炳汉都迟疑了。

　　凌晨跳下河，迅速把村长拎起来扔到岸上。
　　“赶紧雕！”张建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大意让他逃走的丢脸，把凌晨的刻刀塞进他手里，又从旁边扯过来一个看守宗祠的木头人。

　　“雕什么啊，这是成品啊！”村长还在挣扎。
　　“我管你那么多！”张建抓过他的手，强行在木头人脸上凿了两下。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回事？”张建彻底愣住了，绝望爬了他满脸，“难道真的要找一具新的木头人才行吗？现在我们到哪去找啊？”
　　难道他们想错了，姚笙找的人不是村长？

　　“我都说了，我没偷秘技！”村长哭道：“你们放了我吧，要不就把我放回棺材里，让我死在祖坟里行不行！”

　　河边，上千具木头人迈着僵直的步伐步步靠近，许志远变成的木头人因为弯着腰，被他们撞倒踩在脚下，木头碎裂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不一会就变成碎木渣飘散在冰冷的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