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8、创世

　　一早，付闻溪兜里揣了两个肉包就到了办公室。

　　她心里还惦记着昨天不同寻常的自杀案，所以一来就联系陶余如能不能再去一趟那位死者家里，可她等来的却是那位母亲已经搬家了。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就剩了一套简单的桌凳。

　　若是她再想继续，就不仅仅是请示上级这么简单了。现在也不允许她分身去做别的事情，何况，那位母亲太坚决了，想重新立案又是一道难关。

　　昨天晚上，她说话还冲动了一次。毕竟，陶余如的数据分析还有很多思虑不全的地方，而且，后面陶余如也承认信息的局限性。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继续关注。

　　付闻溪包子还剩一半，突然没了胃口。

　　今日周三，不出意外，她要外出一趟。

　　外出不为私事，她自从接受这个部门，就和最出名的科技产品公司——创世谈了合作。不过在这个合作之前，付闻溪就已经受聘于此。

　　只能说，合作不是突发奇想。

　　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卫警局的大楼，每一层都有茶水室。当然，茶水室不是摆设，里面有最便宜的绿茶和咖啡，都是起醒脑作用。

　　付闻溪从来不会因为价格贬低一种食物，因为她始终相信，存在即有理，所以她给自己倒了半杯咖啡。

　　不是为了醒神，而是让她批复文件时更有动力。

　　一周之中，她只在周三批复文件，因为下午是她爱好之内的事情，为了效率，她将最枯燥的工作放在了上午。

　　枯燥即缺少动力，劣质咖啡的作用就来了——产生动力。

　　积攒一周的量，她差不多一上午就可以结束。有一部分是武装上的设备审批文件，就这些需要的时间长一点，一般而言，这些重要性文件都会放在最后——方便自查。

　　到了中午，该签字的，付闻溪都已经解决了。轻松劲没过，她又想到到现在都没收到仲知清的计划表，就此，她不得不怀疑这个花瓶女人的时效性。可她也不会主动催，过了今天，她完全有理由单独行动。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开始沾沾自喜。

　　她对兴技局的人本身没有意见，但是这样的任务，他们才是专业的。她很难保证，在他们亮出身份后，这些被秦家策反的人不做出反抗或者逃跑的反应，届时，打斗都是轻的。

　　仲知清虽然高挑，看她言行，可能还会几招拳脚功夫，可是研究人员到底是以研究为重心，她付闻溪只敢说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更何况，兴技局的人一旦被盯上，以后的生命安全很难受到保障。

　　秦家近一段时间的萎靡，可不代表他们手上的筹码少了。他们该有的人脉，武力，资金一直都是各大机构所忌惮的，哪怕是联邦也不敢硬刚。

　　不然，他们卫警局是干什么的？

　　一切的存在都只是为了制衡。

　　一旦某些存在想要打破制衡点，矛盾都会迸发。秦家就想这么做，他们不在乎战争，权利为上，一家独大是他们家族从未动摇的野心。

　　“创世——周储致电，是否接通？”

　　付闻溪面前跳出一个长方形的光屏，有“是”和“否”两个选项，她点下“是”。说是致电，其实是视频，一旦点了是，双方的背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定位也会显示在右下角。

　　这样的视频，还有一个隐藏功能，便是以视频人的角度看东西，比起人为拍摄会更加精准。

　　这也是皮下植入光触屏的优势之一。

　　“闻溪，下午测试，你今天有时间过来吗？”周储正在给智能机器人装上芯片，因为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说话时并未看付闻溪。

　　付闻溪切换观看角度，便看到机器人的脑部结构。那个芯片只有二分之一的指甲盖大小，整个躯干是圆形的立体结构，像一个迷你人脑。

　　“肯定啊，师兄，我吃过午饭过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操作者就是她自己，“智能和驱动力的合体芯片？什么时候成功的？”

　　周储放好后，脱了校准眼镜，顺手脱了纳米无感手套，“也不算合体，驱动力是分开的，这是感应驱动力的。前几天加了班，差不多了。想着你今天过来，直接可以看结果。对了，我也没吃，一起吧，我正好过来接你。师兄请客。”

　　旁边的机器人眼睛一亮，发出一圈淡淡的蓝光。

　　因为周储身处的实验室亮度很足，那一道蓝光很微弱，但是紧接后面的启动声音比较大。

　　“这是所谓人类的约会吗？”

　　毫无征兆的问题让两个视频的人都沉默了，可原因不尽相同。

　　付闻溪是惊喜的，毕竟，这句话证明了智能进入了独立思考的阶段，尽管只是一句话，那也是强有力的一步。

　　“师兄，它会连续性思考做出一系列反应吗？”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储内心的尴尬得到缓解，随手将机器人的驱动力开关关掉。引擎闷声熄灭后，他才解释道：“这也是刚刚出现的结果，算是我们共同见证了。后续问题要等下午专业的测试，这个实验体的脑容量很大，产生的对话内容都是人工录音传导进去，所以，说不准是自我思考还是对我说话内容进行关键词检索而得出的答案。”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段话术其实毫无技术含量。人在紧张的情况下，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很多自以为合理的解释。哪怕是对方能理解，他也要找出更多的字眼来拼凑，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移目标的注意力。

　　其实，就是因为紧张，他才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付闻溪在爱情方面压根什么都不懂，说白了，就是一张宣纸，不仅空白，还透。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这师妹的审美是真的不赖。

　　“卧槽——”付闻溪忍不住爆了粗口，但是及时止住了，“那岂不是，这个实验体就是你们说话习惯的集合体？有方言吗？或者多语言？”

　　目的达到，周储轻松了一口气，“没有们，没有方言，多语言本身就可以实现。”

　　付闻溪听完就是“卧槽”说早了。

　　憋了一秒，她才问：“不是吃百家饭啊？你自己拉扯大的啊？牛啊，师兄，都会生孩子了。”

　　周储：“……”话风有点偏离路线。

　　周储懒得继续下去，不然，一个家族体系都得给他问出来。他假装信号不好，直接挂了视频，然后补了一条十分钟后到的文字信息。

　　付闻溪已读没回，这是她的习惯。

　　她利索地换下便服，然后通知各部门来认领签署的文件。十分钟内，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统筹安排妥当，甚至还提前下了楼。

　　趁这会儿的空档，付闻溪给黑鹰小队队长——欧阳曚发了一个消息，内容很简单：这几天将成员召回，尽可能完成手上的任务。急用。

　　她不想打草惊蛇，一旦捅破纸去问，很可能造成人员的流失，而对于他们，要投入的人力和精力也会直线上涨。

　　“滴滴！”

　　鸣笛声冲着付闻溪响了两声，车玻璃早就降下去了。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SUV车型的座驾，低调不张扬，又体现了男人的身价。

　　“闻溪，过来。”周储在车上斜着身子开了另一边的门。

　　付闻溪一身藏青蓝色的风衣，里面一个高领的毛衣，将她的身形拉的更加修长。一双马丁靴又增高了几厘米，她现在往男人堆里一站，气场绝对一米八往上。

　　“师兄，这次测试有哪些人到场？”她顺势坐入副驾，系上安全带。

　　车窗慢慢上升，车内的暖气瞬间开始聚拢。

　　周储调了方向，然后说：“这次兴技局会来一个人，但没具体说谁。之前的驱动力的材料就是那人提供的，估计跟你一样，以研究员的身份进来，但是会参与其中的策划和研究。”

　　付闻溪咬着下嘴唇，她预料不出来兴技局参与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兴技局本身就不缺资金和高科技人才。

　　“老师说，这个人是以个人名义进来，甚至，兴技局根本就不知道。”周储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付闻溪换成皱眉，“不是兴技局不行了，就是你们创世活到头了。”

　　周储对这样的评价直接气笑了，“嘿，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卫警局能活到最后？你一部分工资还是创世在发，倒台了对你什么好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付闻溪。秦家把手伸向了兴技局和卫警局，没理由放任创世一个公司嚣张到现在。

　　“不是这个意思啊，别污蔑我。”她两只手揣在口袋，若有所思后，还是选择问出来，“秦家跟创世有没有联系？”

　　“想屁吃的秦家？”周储说话丝毫不客气，道：“不能，创世不会跟秦家有任何联系。你知道一开始创世是以什么起家吗？”

　　“情报？”

　　“对，情报之下，附着的是关系网。”周储的神色异常认真，“创世里没有一个和秦家沾点关系的，哪怕是一个点，一开始也不会录用。据说，创世发展到现在，除了人脉资金，靠的就是创世最大老板的血气。”

　　付闻溪这一方面知道的不多，不过，她还是头一次见周储情绪这么激动。

　　“两家有仇啊？小老头儿挺厉害啊。”她慢条斯理地问出来，记忆里创世的创始人还是蛮和蔼可亲的，一个小老头儿，贪吃甜食，没想到会得到周储这样的评价。

　　而且，她一开始进创世，就是那位创始人拉着她过来的。当时，她以为那老头儿是碰瓷，要不是看着面相慈善，年纪又大，一个过肩摔都是轻的。

　　周储收了刚才的心情，嗤笑道：“也就你敢这么称呼了，对了，这次，他也来。”

　　付闻溪没想到这个项目受到这么大的关注度。

　　周储直接将车开到了创世楼下的停车场。

　　创世的办公楼是独立的，一共三十层，每一个整数层都是食堂。说是食堂，里面的菜品绝对不输五星级餐厅，而且，还是外面想花钱都吃不到的地方。

　　当然，餐品也随着楼层越高，价格越高，但是价格绝对比外面少了两成。

　　付闻溪对这里很熟悉，她走在前面去按电梯，眼神却被一辆跑车吸引走了。她印象中，仲知清跟她说过一辆粉色的跑车，现在这个地下车库就有一辆。

　　造型上跟仲知清的那个嫩黄色的超跑相比，这个稍微内敛一点，但是因为车身的颜色完全没看到“低调”二字。

　　这女人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周储不知道付闻溪所想，只是看到她多看了这辆“亮眼”的跑车一眼，就问：“你是喜欢这种风格的车？”

　　付闻溪：“……”
　　她可没这么没品，这开出去跟求偶的孔雀有什么分别？当然，她不会这么说，因为这只是个人审美的问题。她只在心里感慨一番而已，不然走在街上不被打死就算完美ending了。

　　她笑着说：“不是，就是想说，在你们公司，工资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