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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荀与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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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鹰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江荀没精神搭理,随口应付着。按照计划,两人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回社团见黄金,汇报昨天的情况。
他们租的是美景家园的两室一厅,只有一个卫生间,各房间也不大,胜在价格便宜。本来这个地方只有江荀一个人住,后来梁飞鹰来了南城没地方落脚,就暂住于此,只不过暂住着、暂住着就变成常住用户了。
好在江荀没个对象,梁飞鹰也上道,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有模有样,两人就这么凑活着挤在了一起。
回到住处,江荀二话不说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老式住宅没做干湿分离,梁飞鹰慢了一步,哪怕尿急此刻也只能夹腿弯腰靠在浴室门框上艰难的熬着。
他一只腿重复的在地上画圆弧,想要用这个机械动作转移注意力,里面的水流声哗啦哗啦不间断,梁飞鹰尿意见涨,只能开始没话找话。
“诶,荀哥,昨天你送手链那一出,挺突然啊,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梁飞鹰想起昨天那两人交锋的场景,啧啧赞叹,“你别说你俩郎才女貌还挺配。”
江荀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在狭小浴室空间的放大下,声音闷闷的,但能听出言语中的调侃:“要不今天跟大金哥说礼物是你送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梁飞鹰偷笑,“不过你要把功劳记我身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手链哪儿买的,有没有票据啥的,你说我拿过去,大金哥会报销吗~”
话音刚落,浴室门就打开了,水汽争先恐后的从里面漫出来,江荀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脑袋上扣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报销不可能,打一顿够呛。那手链是我昨天在大金哥那辆豪车上找到的,估计本来是送给他哪个小情人。”
“让让让,要决堤了!”梁飞鹰一见门打开,迫不及待的推开江荀,冲进卫生间,利落的开始放水,整个人舒坦下来以后,才不疾不徐的回复说:“得了吧,我就知道你那手链来路不明。你哪有存款买这啊~之后被发现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江荀倒无所谓,他用毛巾把头发擦的半干,然后随手丢到一边,整个人慵懒的陷在沙发里,对着厕所的方向喊到:“等发现了再说呗,也许那个时候黄金已经没空注意一条手链了。”
“你说什么?”梁飞鹰解决完生理问题,跑去厨房咕嘟咕嘟灌下去一瓶水,后面江荀说的话他没太听清。
“没什么,走吧!大金哥喊了。”江荀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上面赫然是一分钟前的短信。
【十点,昌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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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茶楼也是黄金手下的第一大产业,赚钱能力和“夜色”不分上下。江荀和梁飞鹰到的时候,黄金一个人坐在摆满蒸笼茶点的桌子后面,独他坐着,后头一溜站着的都是不苟言笑的小弟。
“来啦,二位,快坐快坐。”黄金一反常态,对待江荀和梁飞鹰热情的反常。
江荀拉开黄金身边的椅子坐下,梁飞鹰坐在江荀旁边。
“Golden哥客气。”江荀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黄金的方向敬了敬,慢慢说道:“本来昨晚就该汇报情况的,实在喝多了,我以茶代酒先道个歉。”
“害~你俩昨天干的不错,sky那边对我们的招待很满意呢!”黄金顶着满脸褶子,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江荀当然知道黄金不会等着他们汇报才知道昨晚情况,夜色就是他的场子,估计从他们昨晚踏进去就随时被监控着了。
“哎呀,我怎么早就没有发现我身边有这么一位大将呢,你们也是,怎么没给我举荐举荐。”黄金转头望向身后那群小弟。
“嗯嗯,嗯嗯。”后头的人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Golden哥谬赞。”江荀倒没有太多惊喜,脸上扯着有点敷衍的假笑。
假笑是梁飞鹰自己觉着的,甚至他觉得整个局都像是鸿门宴,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黄金亲自给江荀沏了一杯茶,推过去,说:“你这名字不错,三国有个军师你知道吗?叫苟或,虽然名气不比诸葛孔明,但也是王佐之才。”
说着黄金转头望向他身后的那群人,敲了敲的木椅的扶手,郑重说:“以后,这就是你们的苟哥,还不叫人!”
“苟哥!”
”苟哥!”
那群小弟本事不大,中气挺足,一声“苟哥”叫的梁飞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江苟啊!以后你好好干,以后我这个位置就交给你了。”
“Golden哥抬爱。”江荀接了茶一饮而尽,对于被叫错名字也没有生气。
黄金又开始介绍桌上的食物,整个亲切近人活像过年走访的亲戚长辈,“你们吃啊,这个核桃包甜而不腻,我上个礼拜才让厨师改良过的,还有这个,我给这起名叫小荷才露尖尖角......”
黄金越说,梁飞鹰心里越没底,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刻钟后,茶喝一壶,点心吃了七七八八,黄金一抬手,后面的弟兄鱼贯而出,包厢里只剩下三人。
“苟弟,昨天你跟飞蝇干的不错,下次交接就还是你俩去了。”黄金说的轻巧,仿佛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
梁飞鹰想说话,黄金又接着说:“苟弟啊,你也知道我在福兴举步维艰,就那个大马一直跟我作对,我也难啊,如今得了你们二位人才,可得好好帮帮我呀。”
“Golden哥言重,我跟飞鹰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江荀表了衷心,表面话说的十足。
“是啊是啊。”梁飞鹰在一旁附和。
“哈哈哈哈”黄金搁下筷子,凑到江荀面前,比了个手势:“明天你们再去见一见sky那群人,重新谈谈价格,这个数。”
梁飞鹰看了黄金比的手势,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虽然他不知道之前黄金怎么和外面谈的价格,但多多少少也听得到一些风声,黄金现在给的价格起码降了三成。
江荀没接话,反而站起来给梁飞鹰夹了一块蒸玉米,“好好吃,别浪费Golden哥一番心意。”
梁飞鹰看了一眼黄金和江荀,索性不管了,真的认真品尝起蒸玉米来。
黄金看江荀没接话,有些不悦,“苟弟啊,我这是相信你啊。”他拍了拍江荀的肩膀,暗示道。
“Golden哥吩咐了,我们自然义不容辞。”江荀回答。黄金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装模作样加了两个菜,才姗姗离去。
他一走,梁飞鹰就撂下筷子,左脚使劲踹了旁边的木椅,整个人不耐烦的摊在椅子上。
“去他妈的黄金,就干这种阴人的破事儿。”梁飞鹰破口大骂:“他这小学没毕业的水平还好意思出来显摆,我唐唐雄鹰被他喊那什么名儿,飞蝇?恶心!”
“行,你再叫大声点,外面就能听见了,估计这声音能追上黄金,让他再回来多喊你几声飞蝇。”江荀一手撑着下巴,把碗碟往里推了推,他眉峰冷冽,眼目含霜,说的话却带着玩笑。
“不是,荀哥你不生气啊,他连你名字都不认识,还好意思显摆什么三国文化?”
“生气有什么用,你这边一拒绝,外头蹲着的弟兄就进来找你切磋,他们人多势众,难不成硬拼?”
“那怎么办,明天去谈价格,那边是犯了蠢才会答应,到时候事情办砸了还不是找你我。”
江荀站起来,把外套拿上,推了推梁飞鹰的后背:“起来!走吧,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绝境逢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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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鹰压着一肚子火,闷头跟着江荀走了一路,眼看周边的景色越来越眼熟,直到他看到怡来酒庄的招牌。
他赶忙拉着江荀的胳膊往一边走,“诶,不是,哥,你来这干嘛!你知道这哪儿吗?”
“这不酒庄吗?”江荀回头看了一眼高高挂在后面大楼顶部的金色logo。
“这是大马的地盘啊。”梁飞鹰皱着眉头提醒道:“你现在过来投诚会不会太晚了!而且帮里有规矩,不许发生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你想什么呢?”江荀把梁飞鹰的手从胳膊上拽下来,“明天不是去见林主事?带个见面礼总归好说话。”
江荀解释的理由冠冕堂皇,梁飞鹰不知道他话里卖的什么葫芦。现在他们两人一进去,那边黄金立马会收到消息,这样不用事情办砸,估计他们就活不过今晚了。
他一闭眼,长叹一口气,跟着江荀进了酒庄。
“你挑一款红酒,然后在这等我。”江荀安排好梁飞鹰:“我去找大马。”
梁飞鹰还没反应过来江荀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已经跟着接待室的保安往里走了。
江荀乘坐电梯来到十七楼,领路的保安伸手示意了一下,电梯正前方是一整面挂着艺术画的白墙,左手边就是马成功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机车服的男人,他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江荀。片刻过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你就是江荀?大马先生等很久了。”
江荀点头,推门进去,办公室不大,朝南的落地窗阳光充沛,一个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坐在红木办公桌前,他鹰眼如炬,说话中气十足,自带气场。
“就是你想要干掉黄金上位。”马成功笑了笑,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正是在下。”江荀坦坦荡荡的承认。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其实马成功本来没打算见江荀,到了他这个位置,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接见的。
但是传话的人说,江荀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想不想拉黄金下马。
这几年他和黄金明争暗斗不对盘,明眼人都看得出,但这么大方说出来还要出谋划策的人倒是头一个,特别是对方还是黄金的人。
有意思。
马成功看着这位后生笑了笑,他继续问到:“我为什么要干掉黄金呢?我和他都是福兴的兄弟,兄弟阋墙这事儿我可干不出。”
“他去年绑了你儿子,害得您老婆难产而死,这仇您不报吗?”
马成功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这是去年两人争北城一个生意的事儿,黄金使了污招,绊住了他的脚步,抢了生意,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他老婆临盆之时知道儿子失踪的消息,气血上涌,一尸两命。
马成功知道黄金下黑手,可是没证据,上头也不会主持公道,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你有证据吗?”马成功激动的两手拍桌子站起来,倾身望向江荀。
“证据我有,人我也会干掉,只需要您一点点配合就行。”
“怎么说?”
江荀走到落地窗前,脚下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生活的枷锁中艰难求生,他缓缓开口:“我要您放出消息,就说您已经准备和sky西部集团合作。”
“就这?”马成功知道黄金在和sky的人交易,但具体情况那边瞒得紧,他也打探不到细节,他没想到江荀大费周章就为了让他放出一个假消息。
“这样就够了。”
江荀走后,门外的机车服男人走进来,“大马哥。”
“小成,你去当个消息,就说.....我准备和sky西部集团签约。”
小成欲言又止,站着没动,他犹豫了片刻开口:“大马哥,那小子会不会有诈。”
“哼,有诈又怎么样,总归是他们窝里斗。”马成功冷笑,他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圈白雾,“而且,为景青报仇是我毕生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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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鹰在下面晃了两个小时,又记着江荀的吩咐,挑了一款最贵的红酒,过的是黄金的账户,这也是江荀的交代。
江荀终于从楼上下来,他面色如常,领着梁飞鹰准备离开。
“荀哥,咱们就这么走了?”梁飞鹰急切的问:“要不要提前向黄金解释一下。”
“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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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收到了怡来酒庄的账单,两万多的刷卡记录直白的展示了江荀的所作所为,旁边的小弟在兢兢业业的汇报梁飞鹰和江荀从昌隆茶馆离开后的动向。
“不用说了,他们胆子倒是大。”黄金冷哼一声,“拿我的钱送人情,看你们能把事儿办的怎么样。”
黄金本来也怀疑会不会江荀和马成功有勾当,后来想想应该不大可能,江荀哪怕直接跑到马成功面前说想跟着他混,马成功也不会答应,这是帮里的规矩。
马成功这人最道貌岸然,明摆着让人抓住把柄的事他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