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恋爱中》梦曲人未散

1、我…是你？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还我茹汝！我的汝汝啊…”

　　“你既然没有反抗的力量，那就由我代劳吧…”

　　“不…不要，不要！”少年从噩梦中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顾予从少时到现在第几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梦中的细节仿佛真实上演在他的眼前，好像是他亲手送那个混蛋上了路。

　　可是他自己却并没有这样的记忆，从那一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躺着，接着就听到了继母与父亲双双葬身火海的消息，身边的人都在讨论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燃起这场火海，又开始同情起自己的时候，顾予却蒙上了被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用力呼吸着，仿佛这样便可以控制哭腔以及自己不知所措的内心安静下来。

　　从医院痊愈后，无依无靠的顾予去了孤儿院，只是经历了那件事后，顾予经常与自己说话，而孤僻的性格使得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老师看到这种现象也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只当顾予是因为父母去世所受到了打击才变成了这样。

　　只有一个较年老的老师时常去顾予身边，头一开始对于老师的碎碎念顾予十分不耐烦，时常逃到一个更小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可是久而久之却慢慢习惯了唠叨，性格也慢慢恢复成从前的安静。

　　老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给他讲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可是时间过得久了，老人的记性也不好了，只是记得要和一个孤独的小朋友讲故事的约定: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拥有着许多爱，只是时间久了，人们慢慢都忘记了这件事…”

　　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予慢慢握住老人的手，又问出了故事结尾他时常会问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能得到独属于我的那份爱呢？”只是那双手的暖意慢慢消散了，再也没有人会温柔的跟他说那么一句:“会有的，予那么懂事，总会有人在这个世界上爱着你的。”也许从眼角流过脸颊的那滴泪也在努力回答着这个问题，只可惜没有人来解释其中的意义了。

　　老人出殡时，顾予没有去，只是在老人下葬后七天捧了一束白玫瑰去看她，那是老人说的，红玫瑰是热烈的爱，可相较于红色的热烈，她更喜欢白色的内敛，她只说那是她的青春，其他的并未提及，只是眼角流露出的怀恋却是藏不住的。

　　“奶奶，抱歉没有在你出殡时去看你…”顾予深呼吸，如同小时候一样试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毁了您的葬礼…”

　　下葬的那天，顾予接到通知的一瞬头痛欲裂，那是‘他’对于自己的反抗，十几年来，这是‘他’反抗最强烈的一次:“放开，否则…我就是杀了你也要去看她。”

　　话说的无比沉静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可顾予没搭理他，只是在屋子里寻找着一样东西。“姓顾的，你有本事关我一辈子！”墨亦吼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威胁顾予拖着这副身躯去看那个温柔的人。

　　可顾予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在书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那支镇定剂，调配好注射剂后，顾予拿着镇静剂，口中楠楠自语到:“睡一觉就没事了…睡一觉…”将针刺入血管，缓缓注入镇静剂。那个来自意识深处的声音也渐渐模糊了，只说了最后一句:

　　“我想见她…”

　　当赵妍来到顾予家里时只能看到以往安静坐在桌前的少年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手里拿着的针管却还在用力的死死攥着。

　　镇静剂是国家禁止使用的，可顾予是医师，在明知道犯法的前提下以帮忙整理仓库各药品的数目为借口，趁药师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支镇定剂。

　　所幸使用量不大，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阿予醒了！”赵姐吵嚷着报告这个好消息。

　　“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眼前的男人哭的不成样子。

　　顾予醒来后耳边便充斥着两人喜悦的喧闹声，头脑里也轰鸣地响，他揉了揉太阳穴:“奶奶怎么样了？”可是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住时，他呆愣了一瞬，一行清泪滴落在手背上。

　　是啊，他的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

　　转而抱住了赵妍哭了起来:“赵姨，奶奶不在了，我该怎么办…”赵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少年，只能轻轻拍拍顾予的后背。

　　那天夜里的墨亦从沉睡过去的顾予身上醒来，眼神空洞，如同失去了希望般就那样一直坐着。

　　坐了一会后，起身把灯打开，从窗外望去，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灯光亮起，墨亦低下了头，小声的呜咽着:“奶奶，没有你的故事，阿亦睡不着…你回来好不好，阿亦害怕…”

　　这个暴戾的人格也终于在黑夜中卸下了防备，只想那位老人能再回来摸着他的头顶，仍在无数个星河灿烂的夜晚哄着他入睡，唤着阿亦然后轻笑起来。

　　这是他与奶奶的约定。

　　可是…为什么人要有生老病死呢？这对于墨亦来说是一个始终无法理解的事。

　　“你醒了？”墨亦对顾予说:“我昨天晚上去窗台看星星了。”十分平静的语气却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却显得更加落寞。

　　顾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是失去奶奶的那瞬间，他想或许墨亦和他是一样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

　　“下星期三我请假，我们…去看看奶奶吧…”顾予轻声开口，抬起头那瞬撞上了眼前人的眼眸，不知怎么，顾予突然想起了初次看清他轮廓的那天。

　　“小爷可不是好惹的，所以说你老老实实待着，小心我吞噬主人格！”那时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瞬间，年幼的顾予抬起头看着那个满身戾气的少年，眼神中满是害怕。

　　墨亦笑了笑，向着顾予走去，离顾予两步远的时候蹲了下来:“小孩，没有人告诉你自己的东西要保护好吗？”见小家伙没吭声，墨亦便自顾自介绍起自己:“我叫墨亦，水墨的墨，亦可的亦。”“记住了，我是你的附属人格。”

　　顾予终于敢抬起头看着他:“我叫顾予…顾梦的顾，给予的予…”墨亦见小家伙终于开了口，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附属人格是什么？”墨亦怕他年纪小听不懂，就说了一句:“我是你，同时你也是我。”

　　顾予也带有疑问的重复了一句:“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