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19、环英三战

　　前些时日，冯紫英多往宁国府去跑，与贾珍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热火朝天。因着而今四王八公子弟青黄不接，冯紫英之父又有武略，乃当朝实权武将，与那卫老爷子并称护国柱石，故而人人都给他几分面子；且冯紫英此人在京城纨绔圈子里也颇有几分名气，什么忠顺王爷、北静王爷通通都能吃得开，更因为冯紫英推荐了张神医来治那秦可卿的病，一时间让宁府上下感激不已。一来二去，冯紫英早就成了宁国府的常客。
　　至于荣国府这边，他早已由贾蔷带着结识了宝玉，又由于贾环向他拜了师，故而在外院进进出出也没个顾忌，下人奴才们见了也都呼一声“冯大爷”。
　　日前，冯紫英去拜见贾政，和他商议商议“子女教育”问题。
　　贾政这些天看着贾环的言行举止似乎颇有了些章程，在不是过去那种形容猥琐、举止荒疏的样子了，原本还老怀欣慰，颇为感激冯紫英的教导之功。可是这些天，府里又传出贾环性情暴虐、目中无人的流言，说是厨房饭食稍有不如意的，竟然使用马鞭，将那做饭的婆子打个半死，那婆子的女儿也被贾环打伤了脸。贾政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要不是他这几日公务繁忙，又对庶子不太上心，恨不得立马就要把贾环叫过来拷问一番。可巧冯紫英上门拜会。
　　“以世侄所见，小儿将来真的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吗？”
　　其实贾政并不担心贾环习武不成。下人们早就把贾环的武艺传得神乎其神了，故而贾政也对贾环“武林高手”的形象深信不疑。真正让贾政忧心的，是在贾环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之后，嫡兄贾宝玉却又性格软弱，无法压制，恐要给家宅惹出大祸。
　　“世伯不相信小侄的眼光，也该相信荣国公后人必有武略之才者。以国公府的气象，养出一个两个有天赋的，也不足为奇。环儿确是武学奇才，恐怕日后成就更在我父之上。”
　　贾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冯紫英见贾政似有烦心事，便好奇问道：“世伯有何顾虑，不妨直言，小侄说不得还能相助一二。”
　　贾政坦言道：“熟话说治兵习武，取禽祭庙，可见习武先习德，立才先立人。我担心这不孝子只知武事，不通文墨，无视礼法，任性妄为，将来养成个残忍暴虐的性格，恐怕要给家门惹出祸端啊……”
　　冯紫英先是吃了一惊，小环儿又可爱又懂事，又聪明又有才，哪里就残忍暴虐了？不过转头一想，嗯，还真是残忍暴虐，统共也没见几面，每次一见面不是瞪眼就是拳打脚踢的。冯紫英点点头道：
　　“嗯！世伯所言极是，倒是我这个师傅管教不周，让他任性妄为了……”
　　“不关世侄的事。我观他这些天行为举止颇有改观，可见皆是世侄管教之功。只是这个孽障自小顽劣，不通事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纠正。只盼他学有所成之后，能够振兴家业，扶助兄长，孝敬父母，提携亲友，我就烧高香了。”
　　贾政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冯紫英，又道：“还要靠世侄严加管教，让那不孝子知道其中的利害。”

　　“冯紫英，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贾环这一次倒是没有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揍人。一则，他知道冯紫英这人轻易不能得罪，二则，打也打不过呀，只能和他周旋。
　　“小环儿今日甚是斯文，昨天你爹还嘱托我要好好管教于你，不想你今日居然这么上道，哈哈哈哈……”
　　冯紫英一袭白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倒是并没打开扇风。想来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要装成个风雅的公子还是挺折磨人的。贾环见状腹诽不已，觉得此人附庸风雅，不由冷笑一声：
　　“今日天寒，冯公子内力深厚，肝火旺盛，想来正是要借着扇子扇一扇，才能压得下去。”
　　“小环儿今天牙尖嘴利，却是往常所未见。真真一人千面，教人看不透啊……”
　　“知道看不透，就该远着些。没得热脸贴着人家冷屁股，自讨没趣儿。”
　　“哈哈哈哈，我知小环儿冷心冷情，原来竟还是个冷屁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你给捂热了。”说罢，又笑了起来。
　　贾环皱了皱眉。他原先想起三日前冯紫英曾给自己喂了一颗固本养元的药丸，本对他有了点好感，不过现在看来，这人言语轻佻，举止轻浮，又教人心生厌恶。心知此人乃朝廷密探，借着自己的武师之名出入贾府，贾环突然产生了一种引狼入室的负罪感。
　　“哼！昨日我才练了一套灭绝剑法，今天便拿你来试一试！”
　　说罢，贾环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射向身旁的枯枣树，一段带着刺的树枝便掉落下来。贾环飞身而起，接过那枯枝，便向冯紫英挥来。冯紫英并不慌张，以手中折扇作兵刃，回身格挡，一时之间，城门外的人只远远看见那长亭边上一白一青两个年前公子一来一回，互相打斗，好不精彩。
　　贾环出手狠辣，树枝带刺，一旦沾上人的皮肉，必然皮开肉绽。冯紫英身法灵巧，却也只能将将躲过去。
　　贾环见冯紫英一味躲闪，并不出手，不禁越打越着急。一是他年纪小耗不起，交战几十个来回已是极限，二是如今自己趁着先手压着他打，一旦被他转圜过来，必然攻守易位。
　　贾环的这套剑法是前世自己的看家剑法，招式简单，却变化多端，威力无穷，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发挥出这套剑法的威力而已。这剑法共二十八招，最后一招是杀招，先卖出五六个破绽，不怕对手不上套，一旦上套，一招制敌。
　　贾环内力有限，体力也接近枯竭。不得已便使出了这灭绝剑法的第二十八招，卖了一个破绽。冯紫英并不接招，而是潇洒地飞身而去，一时白衣翩翩，宛若飞仙上人。贾环气喘吁吁，蹬腿追上，招式有些散乱，接着又不经意卖了一个破绽。冯紫英见了，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可是依旧不贸然接招。贾环情态甚急，追上来就胡乱劈砍，不觉又一个破绽。此时冯紫英已经彻底信了，伸出胳膊就要去挑贾环的要害，谁知贾环身法突变，如迅雷闪电，让人来不及反应，便是那枯枝不知从何处挥来，直直就要打在冯紫英的胸口。
　　不好！
　　冯紫英急了，缩回胳膊便挡在胸口，那段带刺的枣树枝便哗啦啦抽在了冯紫英的胳膊上，一时血肉飞溅，冯紫英疼得头皮发麻，屁股着地掉落在地上。抬头望时，贾环捏着枯树枝正直直站在他面前，眼神甚是冰冷。
　　“为什么不出手？”
　　冯紫英没有理会贾环居高临下的问话，而是赶紧伸手到胸口一摸，还好还好，药瓶儿没碎。
　　“你明明身着金丝软甲，最后一招又为何要用手臂去挡？”
　　冯紫英掏出怀里的一个蓝色小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丢给了贾环。贾环接住瓶子，不由愣住了……他就是为了护住这瓶子？
　　“哼！你老爹果然没说错，你确实是一个暴虐性子。这瓶子里装的是筑元丹，习武之人，尤其是内外兼修的，筋骨重铸，与伤病无异，服用此药调养最为得宜。我观你每日训练，强度太高，最迟三日必须服下一粒，否则就会落下病根，日后难有全寿。”
　　贾环愣住了……这人，今日是来给我送药的？
　　冯紫英左手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雪白的衣服上一道道血痕，全是从胳膊上溅出来的血迹。他拾起掉在地上的扇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掉头就走。
　　“喂，你的胳膊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贾环上去就要查看冯紫英刚才受伤的胳膊。冯紫英心里偷笑，面上却不理睬他，自顾自就要离开。
　　“我用了内劲，你这胳膊伤得不轻！”
　　“贾公子不必操心，想我将军府虽不如国公府富贵，但这点伤还是治得起的。”
　　贾环被他噎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脸都憋红了。见冯紫英要走，便骂起来：
　　“你这算什么？夜半三更跑到我家房梁上，难道就不许人去追查？暗中查访于我，还莫名其妙逼我拜师傅，难道就不许我发脾气？”
　　“半夜三更，我去宁国府找我那相好的小丫头碧云，关你何事？我不过是借过你的院墙，你又为何要跑出来搅了我的好事，害我那相好的白白等了一夜，第二天不知道往我身上撒了多少气。你说，这笔帐又怎么算？”冯紫英做出了幽怨的神情。
　　贾环心里自然不信。
　　“你不是早就承认了吗？现在又跑来这里编瞎话……”
　　“哈哈哈哈，我何时承认过什么？贾三公子莫要冤枉我。我要是有那本事，还怎会跑来干这种破差事？早就接过我老子的班，建功立业去了。”
　　见贾环不语，冯紫英继续道：
　　“至于逼你拜师，不过是觉得你身法怪异，内力奇特，让人心生好奇。你们府上又没听说过有谁正经习武的，这才想要一探究竟……”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贾环不想听这些废话，打断冯紫英这些苍白的辩驳，直接互相亮出底牌吧！
　　“好说。你告诉我你这身武艺是从何而来，我自然就不再找你的麻烦。不过，小环儿，你要想好了，没了我这个师傅，往后可就没人护着你了……”
　　“告诉你又有何妨。我的师尊，是平西将军张无忌。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江湖奇侠，逍遥子。”
　　冯紫英此时心生怒意。这贾环也太滑头了，为了摆脱自己，居然编出了这么一号话本子里的人物出来。
　　“小环儿，你莫要蒙我。本朝从来没有平西将军这个称号，也没有哪个武将叫张无忌的。至于江湖奇侠逍遥子，更是闻所未闻。”
　　贾环惊呆了……本朝没有平西将军？也没有张无忌这个武将？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贾环大声问道。
　　“我说，你想蒙我，也应该编的可靠一些。我父亲是神武将军，军队的事情，我还能不知道吗？本朝从未封过平西将军，也没有名为张无忌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