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多久》夏天又来了

10、心跳

　　这句话宛若平地炸起惊雷。
　　“……”
　　想到昨天夏琳琳的玩笑，温嘉芋沉默了三秒，说：“琳琳，你的确现在你头脑是清醒得吗，没有被酒精和顾许麻痹？”
　　夏琳琳：“……”

　　平复了下心情，夏琳琳飞快地说：“清醒，我可清醒了，六点钟就被我妈喊起来和她去菜场买菜，我现在清醒可以来一整套五年三模。”
　　温嘉芋垂着眼，心不在焉听着她的话。
　　昨天夏琳琳在微信上叮嘱她注意不要上热搜，今天睡醒来，她就真挂在热搜，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随即，温嘉芋记起上次夏琳琳没截到热搜的沮丧样。思及此，温嘉芋嘴角弯了下，开玩笑说：“那这次热搜你就赶上了。”
　　出乎意料的，夏琳琳没回应。

　　那边安静下来。几秒后，温嘉芋听见夏琳琳冷静的声音：“你先去微博看看，具体情况已经有博主发出来了，我是绝对相信你，你一定不会抄袭。先去看看，再想想怎么回应，网上一些不太理智的留言你也别太在意。”
　　温嘉芋：“什么？”
　　听着温嘉芋语气里疑惑，夏琳琳心里冒出一股火，又心疼又着急：“你别在意网上那些喷子，他们什么都不了解，就跟着乱说。”

　　温嘉芋这会儿已经切换到微博，果然，热搜第七就带了她的标签。
　　#钟音景新歌封面被抄袭#
　　#摄影博主温鱼作品#
　　温嘉芋点了进去，一个营销号的博文立刻弹了出来。
　　@娱乐扒卦：【#钟音景新歌MV# 与摄影博主作品雷同，对方是上个月因为颜值，上热搜摄影博主@温鱼。钟音景粉丝对比时间后，指出对方才是抄袭，对此，钟音景粉丝后援会表示绝不姑息，目前温鱼还未做回应。双方作品列在下面，你对此次抄袭怎么看。】

　　温嘉芋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条微博，盯着这个微博看了十几秒。
　　半天没有出声。
　　夏琳琳声音放柔：“芋芋，你没事吧？”
　　温嘉芋握着手机，说：“我没事，我现在要仔细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等会儿打电话给你。”
　　“好的”，夏琳琳快速地说，“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啊。”
　　挂了电话，温嘉芋点进词条，查看事情的经过。

　　钟音景，圈里有实力又有流量的女歌手。选秀出道，前期走女团的性感路线，积累了众多粉丝，后来单飞发展，几首歌质量不错，也参演了一些影视作品，国民度是一半一半，粉丝挺多，黑粉也不少。
　　近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钟音景通告少了很多，也没有发新歌。今年六月她在微博上，公布了年末发新歌的消息，让粉丝激动了很久。
　　因此钟音景的粉丝，还有一些路人对她这首新歌期待度很高。
　　昨晚七点，钟音景的新歌全网同步上线。
　　歌曲一上线，立刻上了热搜。各大音乐榜也在前几，热度很高。
　　钟音景的粉丝更是激动得像过了年，到处替她宣传。
　　专辑发布两个小时后。有粉丝注意到钟音景的新歌封面，跟摄影博主温鱼两个月前的一张照片很像，除了人物不一样外，服装场景人物妆容，甚至连拍摄角度都高度相似。
　　这条博文小范围有了热度。

　　于是更多人去扒钟音景的这首新歌。
　　接着就有人发现，新歌MV《捕月》跟温鱼的一期视频很像，主题相撞，构图相撞，MV的几个场景几乎是一模一样。
　　到这里，事情很分明了，就是其中一方抄袭了对方。按照发表时间，无疑是钟音景方，可是问题是，钟音景年初就宣布了制作新曲，歌曲虽然是这月才发，但是钟音景经常在微博上分享一些新歌制作日常。

　　网上也有一些新歌视频花絮流出。
　　于是风向逆转，钟音景的粉丝纷纷晒出，钟音景以前的照片和花絮当做证据。据理力争说是温鱼蹭热度，更有一些死忠粉跑到温嘉芋的微博下，刷屏谩骂。
　　温嘉芋的粉丝极力争辩，但完全没用。钟音景的粉丝量是她的几十倍多，她又是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粉丝战斗力爆表，这次事件几乎是往一面倒。
　　看完钟音景的微博，温嘉芋仔细理了理，大致明白事件经过。她盘腿坐在床上，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应对的措施。

　　这事大概率不好处理。
　　如果早一点，在钟音景新歌刚出来的时候，她注意到封面和MV的问题，主动联系对方负责人，询问照片相似的问题。
　　也许事情会好办。
　　但偏偏事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大众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热搜也挂着。
　　温嘉芋捋了一遍事情，思绪有点乱。
　　但好在，温嘉芋对网上，铺天盖地的恶评没有过激的反应。
　　温嘉芋半敛下眼睫。

　　因为。
　　她绝对没有抄袭。
　　饶是这样想。

　　温嘉芋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她别想完全脱离了。
　　拿出手机，温嘉芋给夏琳琳回了条消息。
　　温嘉芋：【我没事，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没有抄袭，我会发文澄清的】
　　想了想，温嘉芋又补上了条：【别担心。】
　　夏琳琳回得很快：【好，我百分百无条件托马斯180度旋转地球爆炸地相信你，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说啊，不准客气】
　　温嘉芋：【好】
　　夏琳琳发了条语音，愤怒地说：“我这酒醉乌鸦嘴，下次再也不敢乱说了，芋芋你以后不要上热搜了，晦气！！！”
　　温嘉芋垂眼：【你昨天喝了酒，好好休息。】

　　回复完夏琳琳，温嘉芋退出聊天框。手机上显示的未读消息也很多。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机被调成了振动模式。
　　温嘉芋喝了点酒睡得熟，才没有注意。
　　列表里还有很多人发来消息问她的情况。
　　想了想，温嘉芋直接发了条朋友圈。
　　温嘉芋：【网上的事已经知道了，上面所说具不属实，会有回应。谢谢大家关心，鞠躬。】
　　-
　　合上手机。
　　温嘉芋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她每次拍摄之前，都会配合约拍方，先写出大致脚本。对方觉得满意后，再拍摄。
　　这些聊天内容和脚本都有保存。
　　曾经有不少约拍方，觉得她这举措耗时又多余。温嘉芋都耐心解释，将这程序保留下来。
　　她翻了翻软件，找到和约拍的聊天记录。

　　虽然和钟音景相似的那支视频，因为对方最后逃单，出镜的是她本人。不过，一开始温嘉芋把方案发了给了对方。
　　又整理出封面照片的时间、地点等。连着这些证据，温嘉芋戴上黑框眼镜，打开文档，准备对网上抄袭的争议，再写了一篇解释。
　　大学里，她新闻专业的老师告诉她，公关的黄金时间是24小时。
　　温嘉芋看了眼时间。
　　她的时间不算多。
　　-
　　明珠广播大厦二楼，工作人员正忙碌地做准备工作。
　　后台。

　　助理许铭远拎着两纸袋咖啡，匆匆回到休息室里。
　　宽敞的休息室里，江超正低头看着这次采访脚本。
　　许铭远把咖啡递过去。
　　江超抬头：“谢谢。”

　　的确脚本没有什么问题，江超放下文件。喝了口咖啡，一脸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许铭远刚大学毕业，是两个月前工作室招进来的助理。原来有位女助理，但工作量太大，工作室索性又招了个。
　　刚工作，许铭远谨慎又妥帖，就怕出现什么纰漏。
　　他看了眼旁边的化妆室，犹豫地开口问：“要不给简哥送一杯？”
　　江超：“他现在在化妆。”
　　随即，江超又补充：“不用给他送。”

　　许铭远点了下头。
　　江超抬起头看着许铭远，随口问：“昨天出什么事了？今早去接他，简森状态有点不对劲。”
　　许铭远急忙回忆了下，不确定说：“应该没有吧。昨天简哥回去得早，我和小文送他去裴老师酒吧后，我们就先回家了。”
　　江超点了下头，没在多问。
　　许铭远想起今天早上，在保姆车里见到简神的样子。牛仔裤和连帽卫衣，头上带着顶黑色的鸭舌帽，低头看着手机，面容冷淡，眉眼下有淡淡的倦容。
　　像是一夜没睡。

　　江超细心，注意到他皱眉的表情。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着说：“坐一会吧，现在没什么事了。”
　　许铭远捏了捏衣服，坐在一边沙发上。
　　整理好桌上散乱的文件，许铭远拿出手机，翻出工作备忘录，记住下午的行程后。他切换进了微博，做了明星助理工作后。许铭远每天都要在不同时段刷一刷微博，留意网上各种消息。
　　许铭远以前是不怎么玩这个软件。现在微博里，除了简森，关注也很少。
　　而众所周知，简森基本不发微博。

　　这次进了微博后，竟然弹出不少消息。
　　许铭远本来只是想瞟了几眼，结果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
　　过了几分钟。
　　“看什么呢？眉毛拧了苦瓜了都。”江超瞥了眼他的表情：“又有营销号爆出简森负面消息了？”
　　许铭远不好意思道：“没。”
　　“就是，我一个比较喜欢的网红了热搜。”
　　江大经纪人嗯了一声。

　　显然对网上各种消息已经麻木了。
　　现在只要不是爆出简森为爱退圈的消息，他表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休息室安静了一会儿。
　　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半晌，许铭远扭头，慢吞吞的开口说；“江哥，您现在有空吗？”
　　“现在挺闲的。”江超抬起脸看他，“怎么了？”
　　一半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博主会抄袭，一半是想积累些这方面工作经验。犹豫了几秒，许铭远还是鼓励勇气道：“那个、江哥您是金牌经纪人，工作能力强，又有经验，您看，遇到这种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江超挑了下眉：“嗯？”
　　“我看看。”

　　许铭远把手机递给他，江超接过仔细看了看。
　　大概过了五分钟，江超的脸色才有细微的变化，
　　在许铭远无限期待的目光中，金牌江大经纪人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慢慢说出两个字。
　　“难办。”
　　许铭远：“啊？”
　　江超一针见血地指出：“两方粉丝数差太多，同时涉嫌抄袭的作品时间线也模糊，又有粉丝和营销号带节奏，风向基本是偏钟音景那边倒的。”
　　向下划了划屏幕，江超继续说：“要是这个博主……”

　　他说着，化妆间的门突然从里面推开。
　　简森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服，衬得整个人身高腿长。
　　化妆师把他的头发都梳了上去，男人一张立体明朗的脸完全露了出来，墨发乌眉，一张脸无可挑剔。可能因为没休息好，简森冷白的肤色上带着些倦容，眉眼自带冷感，又因为衬衫西裤的原因，身上显出一股矜贵慵懒的气质。
　　江超扫了他一眼，随意地问：“化好妆了？”
　　许铭远回神，冲他喊了声：“简哥。”
　　简森嗯了声，随即抬腿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距离简神这么近，工作了快两个月，许铭远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走神时，容易智商不在线。
　　于是下一秒，许铭远扭头望着简森，脱口而出说：“那个、简哥喝咖啡吗？”
　　简森看了他一眼，而后淡声说：“不用，谢了。”
　　简森语气挺淡，许铭远默默扭头，脸上不禁发烫。
　　我刚刚说了。
　　什么傻逼问题！

　　去工作室第一天，他的前辈，小文就大方给了他一个备忘录。上面是她总结的，一些简森的日常习惯和工作注意事项。
　　当天，许铭远激动地背完了所有。
　　而备忘录，小文说的前面一项，只有薄薄不到半页。

　　许铭远当时就有点震惊了。
　　一个顶流歌手，从出道就获誉无数，粉丝千万，仿佛生来就站在聚光灯下的人，需要留意的事项，包括爱好、日常习惯、忌口食物等，居然只有不到十行。
　　许铭远记得很清楚的其中一条就是——
　　不喝酒，不抽烟，不喜欢喝咖啡。
　　许铭远以为是简森有忌口，后来专门问过小文原因。
　　他记得小文当时回答。
　　小文：“哦。”
　　“不忌口，森哥只是不喜欢可能上瘾的东西。”

　　简森翻着等会儿采访的脚本，休息室里一时没有声音。
　　反正没事做，江超朝许铭远招手：“来，这边坐，我跟你分析分析这博主的应对措施。”
　　许铭远受宠若惊，立刻赶过去：“好，江哥。”
　　“先给我看看她原视频。”
　　许铭远：“好。”
　　许铭远点开关注列表，找出视频。
　　视线落在界面上，江超诧异挑了挑眉。十几万的点赞，这个视频还挺火。

　　江超稍稍坐直。
　　视频打开，是轻快的音乐。
　　入眼是一大片的绿，取景似乎是在某片森林里。森林草地，远处的木房，澄清天空和路边不规整的石块，周围的景色很美，渲染出空旷宏达的感觉。
　　下一秒，镜头拉近，少女穿着淡黄色的长裙，在清晨的森林里奔跑。她的妆造其实很简单，姜黄色的裙摆，长发微卷，出镜的少女明眸皓齿，气质清纯又坚韧。
　　而后，少女转眸一瞥望向镜头，摄像抓拍的很到位。奔跑的小路上，不知名的小花盛开在两旁，远处有雾升起，几乎能感觉到清晨森林的清新空气。
　　淡黄色轻纱的裙摆轻拍在少女纤细的小腿上。
　　从脚踝到小腿，有向上的黑色纹身。
　　像是古老神秘的图腾。

　　根据经纪人的职业素养，江超在心里飞快地做了评价。
　　视频里的女生很漂亮。
　　而且是很有辨识度的那种漂亮。
　　江超瞥了眼弹幕，记下了这个博主叫温鱼。

　　但这种森林小鹿的拍摄题材已经不稀奇了，江超望着屏幕，眼中期待淡了不少。
　　渐渐地，音乐变得很缓，几乎没有。
　　只能听到风吹过林梢的轻响。
　　少女自顾自地往上，向前的脚步坚定。她纯黑的、披散而下的卷发落在白皙漂亮的锁骨，远处是逐渐升起的金色轮廓。天边被染成了橘黄色，分不出是清晨还是黄昏。
　　少女一直往山顶跑着，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但是表情和动作都坚定。腿上的图腾更像是神秘的咒语。
　　镜头拉近，晨光熹微。
　　然后，她伸出了手，下一刻，少女明媚的脸出现在镜头了。在这个全镜里，她抬眼看过来，目光透出一种无坚不摧的坚定。
　　清冷的脸是温柔和力量，气质干净。
　　所有人瞬间明白了。
　　她不是在逃跑，也不是单纯无辜的鹿。

　　相反，少女才是捕食者。
　　她在追赶着月。
　　——森林清晨即将消失的月亮。

　　评论区有句高赞评论：“抓不住消失的月亮，可我抓住了欲望本身。”
　　视频结束，江超下意识地看向手机。
　　上面，只配了一句文案，是视频的标题。
　　@温鱼：【月与妄】

　　回过神，江超点了点头，评论说：“这个博主挺厉害。”
　　许铭远笑了两下，“那江哥你觉得热搜——”
　　“在看什么。”
　　对面简森突然问，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看个视频。”
　　以为是讨论工作外的事，让简森不太开心。许铭远急忙解释说，“一个的博主，叫温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上了热搜。”

　　说完，许铭远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许铭远忐忑不安地望着简森。
　　然后，在许铭远的视线里，另一旁的简森拿出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