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恋爱禁止条例［快穿］》宋思湛

91、无情道尊和他的小狐狸（12）

　　“是你！”

　　看完烟花后，千寻慕和宗靖棠不约而同地选择携手漫步着，谁也没有先提回宫，像是彼此心意相通，都希望此刻能够长长久久的下去。

　　而千寻慕却在远离村落后遇到了熟悉的人——来人一身锦袍，周身的贵气几乎要让千寻慕分辨不清她的身份，但那熟悉的略带怜悯的双眼却让他准确地想起来了：“天喜，你这是特地来找我？”

　　他说这话带有几分警惕之情。虽然他能够从天盈手中逃出生天离不开她的帮忙，但他也是在她面前才习得了这世界最残忍的真理——那便是永远不存在永恒。这么想着，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再度席卷覆盖了他的全身，千寻慕的脸色骤然不好看了起来，直到一股微凉的气息涌入自己的身体中，才让他浑身一震，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他刚才的状态很是糟糕，甚至险些被兽性占据了身体。

　　“守住本心。”宗靖棠略带严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千寻慕点点头，快速运转着体内的灵力，这才将体内翻江倒海的负面情绪平息下来。天喜倒是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了个全程，多番将自己微妙的眼神投射在宗靖棠身上，眼里原本那些怜悯变成了明显的探究。

　　“你放心吧，天盈已经被我驱逐出族群了，现在我是天狐族的新一任族长。”天喜字字句句说得明明白白，“我与你也无冤无仇。我与天盈不一样，我不会对九尾天狐动歪心思。”

　　“你是想让我回去？”千寻慕质问道。

　　“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你还会随我回去吗？那个承载着一切你的悲惨过去的地方？”天喜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来并非为了对你使坏，而是提醒你一件事：天盈虽然被我驱逐出族群，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我本来想将他斩草除根，但很遗憾，我的能力不足，让他逃掉了。”

　　“现在他应该往南河宗那边逃去了，我怕他改日会卷土重来找你报仇。我来便是为了提醒你这件事，希望你打起精神来，不要被现在的安逸迷了眼。”她说这句话时，眼睛重点停留在宗靖棠的身上。

　　千寻慕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虽然不知道天喜是敌是友，但她所说的这番话确实是他需要注意的事情。倒是他这么大大咧咧地来到人间，确实是过于任性了。想到这里，他看向宗靖棠，两人眼神相对，看似情意绵绵，实则是在征求彼此的意见。末了宗靖棠点点头，道：“我会尽快带你回去。”

　　天喜看着这两人几乎不需要言语便能沟通的模样，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宗靖棠再度施展法术，预备将两人传送会天山寒梅宫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细细的传音。他猛然抬头，看向不远处脸上带着笑意的天喜。

　　“无需你担心。”对此，宗靖棠只是这么冷冷地回应。

　　眨眼间，两人消失在原地，徒留天喜轻叹一声。

　　“我倒要看看，这天山寒梅宫，还有几天好日子可过。”

　　留下这句话，她也踏风而去。

　　——

　　天喜的到来打破了千寻慕方才还满心欢喜的心情，回去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宗靖棠见状也不多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任由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一言不发。

　　“我曾经很仰慕他。”良久后，千寻慕才小声道。

　　宗靖棠低垂着眸子，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情绪，但千寻慕不知为何，总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一份温柔。正是这份独属于他的温柔，让他鼓起了勇气，将心里的话托盘而出：“他是我童年生活里唯一的光，我曾经想着，他即便是让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但那晚我却逃了，我知道他要用我的性命炼丹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喃喃道，“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我逃走的时候，宁愿自绝命脉，都不愿意牺牲自己对他好。”

　　“很可笑是不是？这么一想我也是个挺虚伪的玩意。”千寻慕自嘲道。

　　“无妨。”宗靖棠说。

　　千寻慕闻言一挑眉，好笑地看向宗靖棠雪一般的眸子：“无妨？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你并不虚伪’一类的话来安慰我。无妨，怎么会是无妨呢？”

　　“他的虚伪要你性命，而你的虚伪只不过是伤及己身，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宗靖棠道，“人有七情六欲并不稀奇，但真的将之化用为害人的底气，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千寻慕眨了眨眼：“我总感觉你的下一句话便是：所以快来和我一起修无情道吧。”

　　“无情道的确是我的道义。”

　　“可你现在看上去可不是无情无欲的样子哦。”千寻慕炫耀似的指了指自己。此刻他正靠在宗靖棠的怀里，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副祸国妖妃的模样。

　　“嗯。”宗靖棠轻笑道，“我知道。”

　　千寻慕看着宗靖棠嘴角的笑意，本来是想自己逗弄他，可却把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他红着脸挣扎着想要从宗靖棠的怀里挣脱，可这无情道尊的怀抱怎是那么容易离开的。宗靖棠只是心念一动，刚刚挣脱出一尺的千寻慕便像被绑架了一般，乖乖蜷缩在宗靖棠的怀里，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宗靖棠带着笑意的侧脸，和眼底微不可查的一丝狡黠，一时间心里痒痒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爱的。

　　千寻慕与宗靖棠这边浓情蜜意，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河宗中，又在上演不同的剧目。

　　宗主会客室中，一名男子正席地而坐。他的脸上遍布着可怕而狰狞的伤疤，像是野兽的撕扯伤，几乎将他整个毁容，但从他尚且完好的双眼来判断，他容颜完好之时，是怎样的一个美男子。

　　“师尊同意见你了。”青年掀开帘子从内室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丑话先说在前头，师尊虽然对你的故事感兴趣，但我并不相信你。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男子对此只是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放在眼里。”

　　“大胆！”一旁的弟子立马上前一步，“你知道尊上是何人，居然敢对他不敬！”

　　“不就是曲道尊的首席弟子宗铭吗？修为不过尔尔，只不过有了个宗家出身的好家世，再加上你师尊名头大，这才被人叫得一声‘尊上’吧？”男人冷冷道，“若此处不是南河宗，你以为你还能再说几句话？”

　　弟子不服气，想要继续理论，被宗铭拦住了：“师尊要见他，就让他进去。”

　　男子起身，回头看了宗铭一眼。只见宗铭被他言语攻击一番后，脸上神色却依旧平静，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不知是嘲笑此人的虚伪，还是愚钝。

　　进入内室，入目所及便是一位样貌惊人的美人，雪肤雪发雪眸，不似人间寻常人。若没有眼力见的，第一眼会将此人错认为无情道尊宗靖棠，但有见识的人在此刻，只需一眼便能认出此人就是南河宗的现任宗主——鼎鼎大名的南河道尊曲岐。

　　两人同为不世出的天才，在百年内被拿来多番比较，他们身世相似，容貌皆为谪仙一般，连气质都带着一贯的冷。这场旷日持久的比赛，在修真界众人的谈资之中，最后以曲岐的惨败收尾。“不知南河宗宗主夫妇可曾后悔将宗靖棠交出去？”提到这两人，总有这么一句疑问。更有甚者，还开始质疑曲岐一身清冷，不过是为了模仿宗靖棠所为，这种说法在修真界居然小有市场，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其中不乏与曲岐的交好之辈。

　　可以说，在修真界，实力不如人，便是一生的污点，再无其他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外人口中为此痛不欲生的曲岐，此时面色冷淡地大量着眼前容貌丑陋的男人，开口道：“你连自己都是这副模样，怎么说服本尊相信你的秘术？”

　　“道尊若真是这么想，就不会让我进来了。”男子对曲岐倒很是恭敬，“如果道尊听说过我的本名天盈，或许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曲岐闻言挑眉：“你就是那个谋权篡位的天盈？听说你亲手夺了上天钦定的九尾天狐的权柄，因此招来天谴。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有和您对谈的资格了吗？”天盈露出了一抹笑容。

　　宗铭按照曲岐的命令，将外面值守的弟子回退，自己只身一人守在内室外。他知道师尊虽然嘴上不说，宗靖棠始终是师尊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宗靖棠在这世上一天，师尊的修为就再难寸进。他作为徒儿，这么多年来都不能帮到师尊，已经让他羞愧。故而他虽然不赞同曲岐和天盈这样的阴险之徒见面，但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不满，不希望自己成为阻碍师尊修行的绊脚石。

　　师尊从小将他养大，这样天大的恩情，非万死不得报答。

　　两人在内室中商谈了许久，直到星子跃上夜空，才传来了一丝动静。曲岐解开了静音结界，而天盈的脸色明显与商谈之前不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双方像是达成了彼此都很满意的协议。

　　“曲道尊就此留步吧。”天盈行了一礼，“我事成之后，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曲岐随意地挥袖权作道别，天盈一离开，他的神色自然的从冷淡变作了困倦。旁人常常觉得他与宗靖棠气质相似，但只有宗铭知道，他这个师尊，比起无情道尊那六亲不认的模样，像人的样子可太多了。若说宗靖棠是自然而生的冷清，他的师尊便是强将自己装作那个模样的。师尊此举并非如外界所传是为了模仿无情道尊，而是身为权力上位者，有时候必须强迫自己与一些不必要的情感割舍。对此，他很能理解师尊迄今为止的一切所作所为。

　　但不知为何，此时心头不祥的预感还是促使宗铭开口道：“师尊，您真的要与那天狐合作吗？他可是连自己族群的神祗都能毫不犹豫地吞噬，这样无情无义的人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我倒也并不指望他能做成什么。”曲岐对此只是倦怠地挥挥手，“他只要能给宗靖棠带来一点小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他嘴角露出累极了的人才会显现出的笑容：“别说这些了，铭儿，来让为师枕枕。”

　　宗铭脸一红，但还是乖乖地坐下。曲岐自然地躺在他的大腿上，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浅眠。

　　世人皆说，这位南河道尊不一般，看似心善，实则做过不少龌龊之事。宗铭轻抚着膝上之人的眼睫毛，心中微动。但对他而言，师尊，便永远只是师尊而已。

　　这么想来，助纣为虐的我，也合该一起下地狱。这么想着，他俯下身，亲吻手中那一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