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路杳杳》路湘

20、第二十章

　　路杳杳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焦虑的坐在副驾上。

　　“扣扣。”

　　路杳杳按下车窗。

　　商函弯下腰，声线低沉：“我妈让我问你，要不要坐我们家的车回去？”

　　“我可以吗？”路杳杳趴在车窗上，脑袋垫在手背上，琥珀色的瞳孔可怜兮兮的倒映出商函的面孔，她犹豫地问道。

　　商函沉默不语。

　　路杳杳看着不说话的商函，嘴角一瘪，像是当场就要哭出来。

　　郑玲今天有事要处理，只有路少平一人开车来开家长会，放学回去的路上二人再绕路去分店接郑玲。

　　路杳杳把路少平的打算告诉商函。

　　“开门。”

　　“嗯？”路杳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商函说的是什么意思。

　　“开门，我坐你们的车回去。”商函耐心的再重复一遍，见路杳杳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他直接伸手避开路杳杳解锁车门，将书包放进后座后，转身关上车门，走向自家车停靠的位置。

　　路杳杳看着商函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

　　她的内心感动的泪流满面，不愧是她的大兄弟！

　　商函函，好样的！

　　路杳杳打开车门，屁巅屁颠的做到后座。

　　商函很快回来，打开车门就看到路杳杳也没有多惊讶，长腿一跨，坐到路杳杳的另一边。

　　路杳杳在紧张中看见路少平拿着装着学校发下来的报告的资料袋走来，原本平静的内心中波澜阵阵。

　　“杳杳，坐到副驾驶来，我和你谈一下你的——”路少平的话语戛然而止。

　　“路叔叔好。”

　　刚把资料放好，路少平抬头没有在副驾上看见路杳杳，在副驾后面看见路杳杳。路少平刚想让路杳杳坐到副驾来和她来一场关于学习的深度谈话，就听见商函向他打招呼的声音在后座响起。

　　商函坐在他的视角盲区，路少平刚开始没有发现他。

　　“数学老师布置了改试卷写反思的作业，我来和杳杳讨论一下怎么订正数学题。”

　　“商函，你这次数学考多少分？”路少平发动车子，四处张望转动方向盘。

　　路少平的资料袋里有班级排名，他早早的就看过自己好友儿子的成绩。

　　“满分。”路杳杳接话。

　　成。

　　商函数学满分，路杳杳数学刚刚够上班级平均分数线。

　　这不是来讨论怎么和路杳杳一起订正数学题，这分明是学神下凡，普渡众生，来拯救他家宝贝女儿的。

　　“杳杳，平时爸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吧。”

　　路杳杳心虚的点头。

　　路少平和郑玲与其他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不一样，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有一份不错的学历，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稳定工作，当教师，考公务员……

　　“我和你妈对你学习上一直管的比较松，就一个要求，是班级平均水平就行。”

　　这话不假。

　　路杳杳中考前一志愿都是随便填的，抱着要是万一考上和商函一样的学校的想法。等成绩真的出来，路杳杳真的考出了历史最好的分数上了一中，路少平和郑玲当时兴奋的在C市五星级酒店摆了三天的酒席。

　　由此可见，二人当初对她能考上一中都是没有抱着期望的，对于最后的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夫妻二人嘴上说着希望路杳杳高考考上A大、B大，实际上想的还是路杳杳考一个C市的211就行。

　　但是管的松不代表对路杳杳的学习完全没有要求。

　　“你这次考了多少分？在班级排名多少？在年级排名多少？你都知道的吧？”路少平发出死亡三联问。

　　路杳杳抬头透过后视镜看见路少平没有了笑容而显得生硬的面庞，眼睑下垂，道：“我就是这次语文考试作文偏题了，然后后面的考试心态崩了，然后后面就没考好。”

　　她考了班级第三十名，年级里排到第403名。

　　一班考的不错，班级排高一平行班第一名。

　　“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班主任一直看着我。开完了家长会，还留下来和我聊了聊你的成绩，说你当初中考考进来的时候在班级里排第10名。”

　　“这次期中考试，一班一共41人，你排30。”真真的就是差点就是班级倒数十名。

　　路少平的未尽之意，在场的三人都听得出来。

　　路杳杳沉默不语，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商函见状，有意开口缓解气氛，不料路少平话锋一转，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去和你妈交代？”

　　路少平按下车窗，清风鼓入，两旁鲜少有车。

　　“愁！”路少平满脸愁容，过了半响，摁上车窗。

　　郑玲分店开在C市华海区商业中心大厦十六楼，路少平下车去接郑玲，顺带把资料袋拿上，路杳杳和商函坐在停在地下车库的车里。

　　“愁！”路少平一走，路杳杳顿时像是没了骨头的猫儿一样，横着软倒在后座上。

　　后座就那么大，路杳杳身高也不矮，她不可避免的碰到商函的腰部。

　　商函猛地往后一缩，身体紧崩成一张弓，避开路杳杳的头颅，手指指尖微颤。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路杳杳奇怪的抬眸看向他，满眼的天真与好奇，她不以为意的靠向一边。

　　没人注意到商函耳尖红透，眼尾泛红。

　　商函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边，他尴尬的拉上校服拉链，遮住腰部。

　　“商函。”

　　“嗯？”

　　“要是没有你，刚才在车上我可能会更尴尬，更惨。”路杳杳定定的看着商函，认真说道。

　　刚才的情况自路杳杳上了小学就时常发生，商函更是老工具人了。

　　果不其然，商函闻言只是嗯了一下。

　　商函摸摸自己的耳垂，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腰部这么敏感。他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戳戳自己的腰。

　　商函皱起眉头，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将一整个手掌都附上去。

　　商函眉头皱的更深。

　　他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刚才难道是错觉？

　　路杳杳无聊的在车上直打滚，她的手机还在路少平身上。以前，路少平放学了就把手机带给她，刚才，路杳杳是半个字都不敢提手机。

　　不提手机，路少平说说几句就完了。

　　一提手机，路少平可不是说说就完了，没个一小时都打不住底。

　　路杳杳坐直身体，乖巧的看着商函，商函察觉到她的目光，投去一个眼神。

　　路杳杳礼貌的询问：“商函，我可以玩会儿你的手机吗？”

　　商函：“……”

　　路杳杳缩在座位上，想都不用想的输入密码解锁手机看起小说，整个人只有眼睛上下转动，模样宛如一条死鱼。

　　商函的眼镜从放学的时候就摘下放在书包里了，他倚在靠背上，长身如松。

　　路少平和郑玲很快一前一后从电梯中走出，商函眼角一直观察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见路少平和郑玲出现在拐角，立马道：“叔叔阿姨他们下来了。“

　　路杳杳一个机灵，立马手指飞动，记住看到的章节和小说的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塞回商函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额头抵在车窗上，额角与玻璃形成45度，眼眸忧伤的望着车窗外的世界。

　　一副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说话的模样。

　　郑玲上车，看见路杳杳这番姿态什么表示都没有，把手里装着果茶的纸袋递给商函。

　　商函道谢接过。

　　换做是以往的郑玲，看到路杳杳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肯定是二话不说质问路少平是不是又说她了。

　　路杳杳接过商函递来的粉红色果茶，闷闷不乐。

　　“商函，听你陆叔叔说，你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恭喜啊，继续保持。”郑玲拉上安全带，面带笑容的恭喜商函摘得年级第一的桂冠。

　　路杳杳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松，没有谈她的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说明郑玲认为路少平说的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

　　“谢谢阿姨，主要是这次的卷子——”商函被刚才的事情弄得心湖不定，脑子一紧张，差点把“不太难”三个字说出来。

　　路杳杳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大有如果他敢把那几个说出来，她就敢上去咬死他的架势。

　　“这次的卷子怎么了？”郑玲将座位后移，更方便听后面俩个小家伙讲话。

　　“这次的卷子出的挺有水平的。”商函转移话锋，面不改色的说道。

　　其实他说的话也不错，这次的数学试卷是出的挺有水平，有很多道题都是书上和练习册上原题的变体，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来考，有水平到路杳杳差点不及格。

　　“商函，我听你叔叔说，你准备辅导路杳杳数学。”

　　“是的，阿姨。”

　　“那你真是辛苦了。”郑玲想到了小学辅导路杳杳时自己的绝望，请了家教后家教的生无可恋，真诚的向愿意再次辅导自家笨蛋女儿的小朋友道谢。

　　“不辛苦。”

　　“我这么聪明，商函辅导我怎么会感到辛苦呢，对吧？”路杳杳一时嘴贱，耍起宝来。

　　“路杳杳，你要感谢人家商函，年级第一愿意辅导你是你的荣幸。”郑玲转头又和商函说道：“商函，我现在真的是庆幸杳杳和你一起长大。”

　　“阿姨，我和杳杳从小一起长大，帮助她是应该的。”商函一脸正经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郑玲听了果然一脸感动。

　　“就是啊，我，路杳杳，你，商函。我和你，谁跟谁啊！”路杳杳吸溜果茶，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会儿又感到没趣，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气氛渐渐放开，路少平放了一首曲调悠扬地老歌，歌声轻缓地飘扬在小小的空间之中。

　　“商函函。”

　　商函现在一听到路杳杳喊他“商函函”，就感到头痛。

　　“我发现你耳朵有点红哎。”路杳杳上半身靠过来，温热的气息连绵不断的缠上商函的耳侧，奇怪的发现掩藏在黑发下的耳朵泛着红宝石般的色泽，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看看会不会被烫到。

　　熟料，商函一把抓住路杳杳伸到耳边的手，整张脸扑腾一下子更红了。

　　路杳杳双眼冒光。

　　“路杳杳，不要欺负商函。”郑玲透过后视镜看到商函被自家小姑娘欺负到了边边角角，整个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郑玲立刻警告自己的女儿。

　　“我没有！”路杳杳收回手，直呼冤枉。

　　她只是看见商函耳朵红了，一时新奇而已，想碰碰而已。

　　路杳杳看着商函，希望他像以往一样出面证明自己的清白，谁想到商函只是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一点转头证明她清白的迹象都没有。

　　“路杳杳，你不要仗着商函性子好就一直欺负人家。”路少平闻言看了后视镜一眼，看到自家小棉袄变本加厉的行为，皱了下眉头，道：“商函，你也不要老是纵容杳杳欺负你，该说就说，和杳杳说没用就来告诉我和你阿姨。”

　　路杳杳：？

　　这走向她是万万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