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让爷爷来收拾你！》嗜睡的木鱼

15、送外卖

　　“此歌胜星辰？”
　　展一笑提早了十五分钟来到约定地点，没成想已有两名长发女生候在那儿了，虽然对方已经报了真实的姓氏给自己，也跟自己说了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但两位女生穿的都是应援白T，而且也不知道两位之中是否有一位是约定对象，若是对方不愿透露真实身份，那认错人就不好了，毕竟有些粉丝不希望自己追星公之于众，故而展一笑喊的是与自己有约的那位粉丝的网名。
　　“展颜大笑？”绑着高马尾、戴着大圆框眼镜的鹅蛋脸女生闻声转向了展一笑。
　　“啊，你们好，我不是‘展颜大笑’，我是他的朋友，他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公开身份，所以让我替他来，请你们谅解！”展一笑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道，以掩饰自己因为撒谎而有些慌乱的情绪。
　　此歌胜星辰眉头微蹙，尚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或是其他什么想法，身旁垂着一头过肩内扣梨花烫的女生先开了口。
　　“嗳，你朋友忒不厚道，约好了见面又不出现，也没提前告知一声，什么身份那么了不起，还不能公开……”
　　此歌胜星辰伸手拉了拉梨花烫女生，轻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冲动多言。
　　“你好，叫我小黎就好，这位是小彭，不知怎么称呼？”
　　看着年龄跟自己差不了多少，说出来的话却过于老成又挑不出别的什么错处的小黎，展一笑哑然失笑，心想着果然是粉随蒸煮。
　　“你们叫我小肖就行。”
　　“好的，小肖，餐车的事儿……”小黎似是在斟酌用词，有些欲言又止。
　　“啊，餐车啊，已经到了，就等着剧组的人来接呢！”展一笑倒是没想那么多，见人主动掀过身份的话题，他乐得其成，瞬间心也不虚了，嘴也不软了，说话比方才有底气多了，坦坦荡荡地伸手一指停在不远处空地上的那辆中型货车。
　　小黎和小彭顺着展一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一辆黑色底漆，货厢两侧和厢门上都喷写着同一个logo的货车，上面的logo用的是白色漆，在黑色底漆上甚是显眼，一个并未闭合的圆圈着“惹尘阁”三个小篆字体的毛笔字，“惹”字居中较底下两边的另外两字要大一些，外圈也像是毛笔画就而成，收笔的笔锋自然得就似真的书写上去一般，大气而雅致。
　　小黎见那货车庞然大物，堂而皇之地停在那儿，不似作伪，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将车牌号记了下来。
　　“你已经跟剧组沟通好了？”小彭一脸不可置信。
　　“啊。”展一笑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但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出于对演员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保护，绝大多数剧组都不会接受外界赠送的饮食，尤其是非速食类、非密封包装、非原装的食品，就比如这次直接从惹尘阁后厨烹饪出品的菜肴，毋容置疑会被列入*违*禁*名单，毕竟世界上总有黑暗面，谁也不知道躲在阴影里的人会在什么时候趁机下黑手。
　　小黎和小彭当初一时脑热，加上群里的姐妹煽动，只想着难得出现能获得展歌兮青睐的吃食，还主动分享出来，本就心疼人在拍摄期间因为高温和压力而食不下咽衣带渐宽，粉丝便希望能在探班的时候带上一份对方喜欢的点心，给自家“哥哥”一个惊喜，完全忘了不可“投喂”的不成文规定，待冷静下来才察觉到不妥，想要取消餐车计划时，却收到“萌新”的“包在我身上”的回复，以为对方只是空口说白话，于是才会约了人在探班前一刻见面，想要好好“教育”一下对方做人要诚实，尤其是作为展歌兮的粉丝要更加正直，否则剔除粉籍，永久拉黑。
　　可现在她们听到了什么？对方居然说已经跟剧组沟通好了，剧组人员会来接餐车？是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规矩发生了改变，还是这个剧组不负责任地躺平了？若是后者，这个剧组的专业性很值得质疑，“哥哥”的人身安全很是让人担忧啊！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展一笑现在笑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昨晚曾经困窘到抓耳挠腮。
　　以前到祖父们的剧组去探班，都是一路畅通无阻，想送什么都没问题，餐饮、水果、点心什么的就没有不能送进去的，所以，展一笑根本不知道原来剧组不会随便接受外送的餐饮，也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缺少不止一点的社会经验，以往他之所以能“横行”剧组，不过是有祖父们的身份加持，现在只是以一名普通粉丝的身份探班，要送餐饮便没有那么简单。
　　昨天傍晚，唐仁的一句“跟剧组沟通过了吗”，展一笑才意识到自己今时不同往日。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貌似是傻乎乎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和剧组沟通？”
　　展一笑怕是终生都忘不了唐仁当时精彩的表情，像是看到高阶微积分一般的难以理解，见到便池中冲不走的脏污的嫌弃，遇到想要越级挑战高考的幼稚园奶娃娃的“怜惜”……
　　好在唐仁并不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那种冷血无情之人，在展一笑露出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的弱小、可怜、无助的犬类幼崽似的眼神盯了他好半晌之后，“慈悲为怀”地开了尊口。
　　“我让前台查一下有没有以程导或是剧组名义预约留的电话。”
　　“嗷，唐唐果然好好！”
　　展一笑顿时如释重负，但尚未舒心多久，就被唐仁一盆冷水浇头。
　　“别高兴得太早，一般帮忙预约的都是助理之类的，留的电话可不一定是本人的。”
　　也是，比如前一晚的饭局，颂澂便是让助理小李预约的，留的联系电话自然不可能是颂澂的。思及此，展一笑又整个人都恹了，窝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大约十来分钟后，唐仁便接到了前台的回复。
　　“嗯……好，辛苦了。”
　　听唐仁就这么一句简短的答话，展一笑便不抱任何希望，没料到唐仁竟又说出让他振奋精神的话语。
　　“过来，你试试打这三个电话问问。”唐仁将手机举起，向展一笑展示V信聊天页面。
　　展一笑喜出望外，三两步扑向唐仁的办公桌。
　　然而，命运啊！它一波三折。
　　第一个电话拨过去是个空号，心里开始滋生不妙的预感，强自镇定地拨打了第二个电话，这回不是空号了，又燃起了一线生机的感觉，待到有人接听时，展一笑竟紧张得跟自己查高考成绩时有得一比，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冒汗了。
　　“你好，请问是《仙道》剧组的工作人员吗？”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紧张，展一笑这一句话问得口齿不清。
　　不过，很快展一笑便冷静下来了，因为对方的一句“不是”。
　　再三询问下，对方坦白之前确实是跟过程家文的剧组，但那是两年多前的另一部电影，现在虽有保持联系，但这次并没有合作，而且态度明确，不同意透露程导的联系方式，很有职业和道德操守，展一笑也不好继续纠缠。
　　待到拨打第三个电话时，展一笑已经有些花椒树——麻木了，听到等待接听的忙音已经不悲不喜了。
　　“你好？”
　　电话再次被接听，展一笑仍然用的上一个电话的开场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由于前面的经历，心情已经经历过犹如心电图一般的跌宕起伏，故而这次他并没有得意忘形，只淡然无波地询问着探班粉丝可否送应援餐车入组的事儿。
　　果不其然，获得了否定的回复。
　　挂断电话之后，展一笑仰天长叹，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地陷入沙发里。
　　“你这般问询，自然无法得到想要的回复。”唐仁见状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以为然。
　　展一笑茫然无措，也不说话，只噘着嘴眼巴巴地望向唐仁，就像是原本无忧无虑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突然摔了一跤，一时无法接受，若是无人知晓，自己悄悄爬起来便罢了，但偏偏被家里的大人目睹了，于是便委屈巴巴地等着人上前哄慰，甚至想要哭闹撒气。
　　唐仁叹了口气，认命地伸出手，“手机还我。”
　　造孽啊，答应赊账送餐车就算了，现在还得上赶着帮忙，出了钱还得出力，大冤种没跑了！
　　展一笑情绪低落，动作迟缓地将唐仁的手机递还回去。
　　“你刚刚是按顺序拨打的吧，最后一个号码是剧组场务，是吧？”
　　展一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就见唐仁抬手按办公桌上的座机拨打电话。
　　“你好，我是惹尘阁的掌柜，唐仁。”
　　展一笑眨了眨眼，轻手轻脚地拉开办公桌前的座椅，心里想着：不会吧？
　　“是的，感谢贵剧组上次惠顾……是这样的，昨晚程导与颂澂老师曾前来就餐，今日我的员工打扫他们包厢时发现了一部手机……对，您问问贵剧组昨晚一同就餐的人员是否有丢失手机，我这边再联系一下颂老师那边……好的，麻烦您了，等您的回复。”
　　待到唐仁挂断电话，展一笑也还没搞清楚打这一通电话的意义。从对话里听得出来是给剧组打的电话，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号码，也确实是那位场务的手机号，他以为唐仁是要帮自己跟对方沟通餐车事宜，可……
　　见展一笑满脸疑惑，唐仁轻笑出声，“等着吧。”
　　剧组人员手机丢失可大可小，小则对于个人而言不过一比不大的经济损失，加上部分私*人信息泄露，大则可能牵涉剧组机*密，比如某些工作记录，或者私下里在剧组拍的照片、录的视频，在影视作品尚未公开播放之前，若是有人恶意散播流出剧透内容，那到时候的损失可就不可预估了。故而，懂的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半个多小时后，剧组场务果然回电了，唐仁气定神闲地接起。
　　“你好……啊，那就好，不是剧组人员丢失的最好不过了……嗯，小事儿……颂老师那边也说不是他们的……好的，啊，对了，程导现在有在剧组吗？不知方不方便让他接听一下，昨夜有些事情没谈妥，正好现在一并说了……好的，麻烦您了，谢谢。”
　　展一笑目瞪口呆。
　　“程导，您好，在下唐仁，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您工作了……本来这种小事不该烦扰您的，但是事关剧组，若是影响到剧组的拍摄进度就不好了……是这样，不知您是否记得我家小弟？对，就是小展……”
　　听到唐仁提及自己，展一笑竖起了耳朵凑近了些。
　　“明日不是剧组开放日嘛，小展便想前去探您的班，顺便慰劳一下大家，送些吃食，但又怕打扰到你们工作……那太好了，不过，还有件事儿，就是小孩儿是展歌兮粉丝，不知天高地厚在粉丝群宣称说自己能以展歌兮粉丝后援会的名义送餐车……对啊，小孩子不懂事儿，意气用事……可以吗？那太感谢程导了……好的，好的，下次细聊……一定，一定，再见！”
　　听完全程，展一笑只能对着唐仁竖起大拇指，大佬您可真行，小弟甘拜下风！
　　“明天出发前，预先给场务打个电话，他到时会安排好的了。”唐仁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下巴，脸上似乎写着“学着点，小屁孩”。

　　“请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就在你身后，为你遮风挡雨……”
　　展歌兮温柔深情的歌声悠扬响起，展一笑神态自若地从裤兜掏出手机。
　　“哦，好，我马上过去！”
　　就说了一句便干脆地挂断电话，回头跟两位女生打招呼。
　　“剧组的人来接餐车了，你们要跟我们一起进去，还是怎么样？”
　　“……我们还是跟其他J……粉丝一起进吧。”小黎在听见展一笑的手机铃声是展歌兮半个月前出的新单曲时，便放低了对他的怀疑，毕竟若是对家粉或是anti应该不至于为了消除我方疑心而特意将铃声都改为目标的歌，而且是最新单曲，要付费下载那种，先不说自己听着糟心，还给了人销售额，花钱找罪受，真的不至于！而且，展一笑态度如此坦荡荡，她相信他是个难得的男粉，我家歌歌果然魅力无法挡，男女通吃。
　　“哦，那我先过去帮忙了，等会儿见咯！”展一笑说完便往货车那边跑去。

　　“Cut，good take！休息一下。”
　　程导话音落下，众人绷紧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闲聊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叔叔！”
　　人未到声先至。
　　程家文寻声望去，只见展一笑正边招手边向自己这边小跑着过来。
　　“小孩儿来啦！”
　　“程导，那个小帅哥是？”
　　程家文身旁的是剧组的另一位副导，郝霜，一位性子豪爽的中年大妈，之前没见过展一笑，且听到两人互相之间的称呼，似是很为熟稔，便有些好奇。
　　“啊，小颂的助理，挺好一孩子。”
　　“长得挺俊。”
　　程导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同感，几名下了戏一起过来回看之前的拍摄镜头的演员先开了口。
　　“谁俊，我吗？”
　　“大哥，今天上的粉太厚了是吗？” 脸皮厚了不少啊！
　　“哈哈哈~”
　　年轻男女凑在一起就喜欢这般嬉笑玩闹，以舒缓排遣拍摄的压力。
　　“诶，嶓崽，那个是不是……”展歌兮眨了眨因为刚滴过眼药水而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奋力分辨。
　　由于展歌兮近视，度数还不低，拍戏期间只能长期佩戴隐形眼镜，而之前有一部戏很多镜头需要大风翻飞，鼓风机怼着脸呼呼地直吹诱发了结膜炎症，之后落下了干眼症的毛病，用眼时间一旦过长或是遇到风吹，眼睛便会干涩泛红流泪，因此，必须随时随身携带各类眼药水。
　　“嗯。”一旁的颜嶓点头回应。
　　“嗳，你们认识的人？”前面被戏称为大哥的年轻男演员就站在两人身旁，听到两人的对话，顺着他们视线望去。
　　“小可爱耶！当然，我们宁宁最可爱！”
　　说话的是在剧中饰演尹初（展歌兮的角色）师姐的女演员，鲁萱萱，而她喊的宁宁便是尹初，尹初字澹宁。
　　“师姐！”展歌兮被突然生cue有些哭笑不得。
　　这边笑闹着，展一笑也终于跑到了他们跟前。
　　“程叔叔，我来看您了！”
　　“好，真乖！去跟歌兮他们打声招呼吧！”话说得熨帖，眼神却直往展歌兮那边瞟，程家文看破不说破，也不恼，还贴心地给人铺台阶。
　　展一笑一点头，人便立马转向展歌兮那边。
　　“Hi，展、展哥，嶓嶓。”在心里反复练习了无数次的称呼，第一次叫出口还是略显生疏。
　　明明笑得一脸粲然，说话的语气却生硬卡顿，这反差惹得鲁萱萱忍俊不禁。
　　“小可爱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我……”
　　展一笑刚要回答，便被颜嶓打断了。
　　“肖亦展！为什么叫展哥就是展哥，叫我就是嶓嶓？”
　　“……因为可爱？”展一笑略加思索，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顺着鲁萱萱的话答道。别人不都这样称呼他们吗？若不是怕被揍，他还想跟着展哥喊嶓崽呢。
　　……
　　众人安静了片刻，之后不知谁先笑了出声，最后大家笑作一团，除了颜嶓。
　　“你怎么来了？”颜嶓被笑得红了耳朵，却故作淡定。
　　“啊，送外卖！”
　　被这么一问，展一笑才想起正事儿。
　　“大家快去白氏学堂那边，今天展哥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