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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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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墙壁上的孤灯只剩一点火星子,在昏暗中挣扎着冒着残存的光。
叶冬知侧头扫过身侧人的睡脸,脸颊顿时如火在烧。
她不禁想起前不久才发生的事。
迫于邬涟的淫威,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全程紧闭双眼为他解决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生理需求。
她未经人事,只知道邬涟好像不知满足似的,一路哼哼唧唧,直待她双手被摩得通红才堪堪放过她。
有了这番事,现下她看他更觉有种奇怪的感觉。
往日不可染指、高洁无暇的大公子竟也有凡人的欲望,看他之前生疏又敏感的样子,大概是才知道还有个这样的缓解法子。
未再容叶冬知多想,暗室的门“轰隆”一声被人打开,带起阵阵烟尘。
来人依旧是十三娘,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十三娘此次的气焰并不如往日嚣张,眼神甚至隐隐带着点惧怕。
十三娘扫视了室内几眼,便向着身后的人招手,“将人带走。”
身后的男人立刻就要行动,十三娘将视线落到叶冬知灰扑扑的脸上,补充道:“将这个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免得惹了三王子的不快。”
其余人应是,很快叶冬知与邬涟就被人带到两个不同的地方去了。
似乎是放心叶冬知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并未再将她的双手给绑住,只是将她带至一处浴池,有侍女仔细为她净身,之后便一言不发地为她上妆。
起先叶冬知是想过趁机逃跑的,可当她发现伺候的两个侍女皆虎口处有薄茧,便打消了念头。
到最后,侍女寻来一套衣裳,将她打扮成异族舞姬的模样。
她生得美,是以两个侍女连带着伺候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像是生怕碰坏了她这一身娇贵的肌肤。
之后,她便被蒙着眼,被人带上了一座大船。
船上弥漫着一股湖水的咸腥味,伴随着微弱的甲板老旧腐蚀的味道,而充斥在耳畔的是淫靡的丝竹之声。
有侍女扶着她迈过门槛,她抬头借着红纱透出的光,隐约能看清舱内的情形。
舱内十分宽敞,上座的年轻男子即便坐着也能看出其身材高挑瘦削,穿着华贵的胡服。
下首是两个同样穿着精致胡服的男子,身上装饰同坐上男子大同小异。
在靠近舱门的位置,坐着十三娘,而她的身侧坐着波澜不惊的邬涟。
舱内不少异族的姑娘频频将惊艳的目光投向邬涟,而十三娘则是一副傲然自得的模样,她警觉地摇着手中的圆扇,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邬涟是她十三娘的人,其余人觊觎不得。
但叶冬知自是不信,以邬涟高傲不屈的性子又怎会真做了这令人齿笑的男宠。
甫自她一进舱门,舱内说话声陡然消失,周遭有一瞬间的凝滞。
下首的男子皮肤黝黑,相貌周正粗狂,放下手中酒盏,笑着向十三娘道:“十三娘,这就是你说的献给三哥的惊喜?”
十三娘媚笑一声,以扇掩唇,“六王子说的不错,这名女子实乃天下绝色,别说在我们丹蚩寻不到,便是这中原也难寻。”
邬涟端坐其中,目光状似无意扫过舱内的女子。
见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
他摩挲着酒盏边缘,低垂的眼杀意毕现,半晌终是忍了下去。
果然,一听十三娘这般夸赞,那厢被称作六王子的男子眼中便流露出无法忽视的兴趣。
他的眼神毫无顾忌地在垂着头的叶冬知身上上下打量,片刻之后转过头,微微收敛了眼中的兴趣。
他高声道:“三哥,十三娘所言不虚,这名女子瞧着身段也着实不一般,只是不知那张脸又是什么模样,倒真想看看是不是比我丹蚩第一美人尤塔还要美。”
上座的男子慵懒散漫地坐在椅子上,他单脚支起来,一只手撑住脑袋,手中握着一只酒盏正不紧不慢地饮着。
闻言,才抬起眼皮将视线投到叶冬知身上,不过一眼过去,他眼中并未掀起多少波澜,只随意夸赞了句:“确实不错。”
六王子脸上讨好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三哥见多识广,普通美人自是难入三哥的眼,不如现在就将美人脸上的布揭下,好让大家看一看真容。”
舱内其余人纷纷附和,唯有座下一女子上挑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人不是其他,正是有着丹蚩第一美人之称的尤塔。
她生得貌美,身段丰满有致,一直是族内勇士竞相争夺讨好的对象。
只可惜她心高气傲看不上只空有一身力气的莽夫,她看上的是大汗的嫡子三王子。
他长相俊美、骁勇善战、又被大汗亲口称赞是族内最有智谋的男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她这第一美人相配。
话落,身侧的侍女便扯开叶冬知脑后的绳结,柔软的红纱跌落在地上。
这时,叶冬知才彻底看清舱内的情形。
她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与一双锐利的眼对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心中莫名地轻颤了一下。
那双眼的主人生了一张俊美的脸,不同于邬涟的清傲风骨,更像是翱翔于草原的雄鹰,充满着野性和不羁。
他的肤色有些深,却算不上黑,眉宇锋利,眼眶深邃,天生就带着上位者的凌厉气势,不怒自威。
在与叶冬知对视的一瞬间,他眼瞳微缩,神情满是惊讶,不仅如此,还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三王子沙依汗猛地站起身来,将舱内人惊了一跳。
他眼神紧紧锁着座下柔弱的女子,口中轻声喃喃道:“阿塔那。”
左下首的尤塔一下子脸就青了。
在丹蚩,阿塔那是男子对心上人的称呼,意为“天上的月亮”。
她只知道,在两年前,沙依汗喜欢上一个汉人女子,这在族内不是秘闻。而那名女子的父亲正是伏波将军手下最得力的副将。只是,不知怎的,那名副将连同妻子一同死在了战场上,其女也不知所踪,沙依汗寻了整整一年,都再未寻到踪迹。因此,十三娘等人为了讨好沙依汗,便经常搜罗各地貌美的中原女子献给沙依汗。
本以为他渐渐放下了,尤塔也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没成想,在蕲州这处破地方竟出了事。
沙依汗不是中原人,自然不会顾忌中原所谓的男女大防,他身高腿长,几个大步就停在了叶冬知的面前。
无人注意,角落里的邬涟手中握着的酒盏裂纹已经蜿蜒其上。
叶冬知瞬间被他强势的气息包裹,不禁微微后退两步。
沙依汗眼中闪过受伤的情绪,他弓着高大的身躯,弯下腰唤她:“你回来了,阿塔那,你没有抛下我。”
任谁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情意绵绵。
舱内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叶冬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也没有关于面前男子丝毫的记忆。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沙依汗的话,试探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侧的邬涟。
见她没有说话,又见到她完全陌生的眼神,沙依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人长得明明和他的心上人一模一样,但是眼中没有半分对他的情意,难道是他认错了人?
为验证他的猜想,他猝不及防地抓住叶冬知的手腕,将其翻转过来,见那白皙的晧腕上有两道极浅的疤痕。
那两道疤痕是她为了救他,被毒蛇所伤留下的。
他并没有认错人,他的阿塔那再一次完好无缺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在叶冬知看来,沙依汗的行为粗暴又野蛮,她在心中陡生了不满。
她极快地将手抽出来,垂眼说道:“你认错人了。”
这幅冷漠的样子刺痛了沙依汗,半晌之后,他才揣着忐忑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叶冬知猜测这可能是原身的老相好,但她不想过多解释,只言简意赅道:“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沙依汗如遭重击。
心口像被撕裂了一个大洞,疼得人厉害。
高大的身躯微微颤动,眼中的哀伤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他历来是草原上最凶狠的狼,少年时只知道舞刀弄枪,对男女之事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以至于旁的弟兄都娶妻生子,他仍是孤身一人。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遇到一个名叫叶冬知的汉人女子。
她初次来到边关,对周围的一切新奇又胆怯。那时他正与兄长赛马,马儿疾驰而过,在偌大的草原上她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好在他及时勒马,才不至于让她命丧蹄下。
他高坐马上,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就此沦陷。
她很美,比草原的月亮还要漂亮,有着族内女子没有的温婉柔情,笑起来像草原最珍贵的柳兰花。她腼腆又羞赧,总是红着白玉一般的脸小声在他耳边说话,嗓音绵软比酒还要醉人。
年少情动,占据了他满腔爱意。他向父汗说自己有了心上人,他要娶她。
父汗起初十分高兴,后来得知她的身份便严厉地拒绝了他。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她的父亲是此次来戍边的将军,天生就同他们丹蚩势不两立,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娶他的女儿的。
可他好喜欢她,为了不让她难过,他瞒着父汗放走了叶将军,被父汗知道后,挨了三十鞭子,两个月没有下来床。
后来终究是命运弄人,他被兄弟算计抽不开身,父汗乘人不备,一举将叶将军及其夫人斩杀,她也就此消失不见。
族内的人都说她死了,但是他不信。他想,她一定恨极了他,所以才躲起来不让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