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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   禅院甚尔知道贺沢诚并不属于自己。
      贺沢诚是个强大的诅咒,寿命不知几何,而他的生命就像朝花夕谢,对贺沢诚而言只是眨眼之间而已,贺沢诚可能根本就不会在乎他。
      可是他还是想试试。
      贺沢诚的偏爱是他这倒霉透顶的人生中唯一的幸运,他像个赌徒一般,放弃了追逐其他,把一切心愿都压在贺沢诚身上,只为了赢取他。

      夜凉如水,贺沢诚在小亭里自斟自酌,周围寂静无声,并没有人侍候。
      禅院甚尔从那天的那个梦后没有再来见过他,这让贺沢诚松了口气。
      贺沢诚现在不想面对禅院甚尔,禅院甚尔已经长大了,和后来的伏黑甚尔越发相像起来,那种肆意的侵略性让贺沢诚一想到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逃。
      不解,每晚梦中的纠缠都是不解。
      禅院甚尔这是对自己动了情吗?
      这个疯子,他可是个诅咒啊,他永远不会懂人类的感情,而禅院甚尔真是一如既往地运气糟糕,竟然一开始就为自己寻好了死局。
      还有难堪,炽烈的难堪,被禅院甚尔热烈深沉地吻住那已经碎掉的心脏的难堪。
      贺沢诚不想在跟爱这种东西纠缠了,每次禅院甚尔让他感受到的爱对他反而是一种羞辱。
      你们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我还不够狼狈吗?
      贺沢诚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感情,想到这里本应绝望流泪的他并没有哭泣,他只是冰冷地愤怒着,冷冷地看着亭外的溪流潺潺流动的银色波光。

      「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禅院甚尔今天出乎预料地来到了社殿,站在小亭外的桥上仰头看着他。
      月光洒在他那张野性桀骜的面容上,却罕见地给他增添了一丝忧郁。
      贺沢诚端着红色酒碟的手一抖,差点扔到地上,一种急切的逃避的欲望涌上他心头。
      禅院甚尔见贺沢诚注意到了自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禅院甚尔不是那种身形单薄的书生式的美男子,相反他身形挺拔,体格魁梧,然而他朝贺沢诚走来时却没有一般强壮的人所有的那种笨重感,反而沉稳而优雅。
      禅院甚尔穿着一身躯俱留队的黑色紧身战斗服走近了贺沢诚,他的眼眸在月下幽幽地闪烁着银色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慢条斯理接近猎物的猎豹。
      贺沢诚看着走近的禅院甚尔不觉屏息,他看着禅院甚尔的眼睛不自觉惊惧地微微睁大,瞳孔紧缩,全身都在教唆着自己“要逃要逃”,贺沢诚却仍强迫自己定在原地,冷漠地俯视着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走到了贺沢诚面前,垂下了眼睛,俯瞰着他头顶金色的发旋,雪白的后颈,还有隐藏在绯色衣襟下、覆着隐约阴影的雪腻。
      贺沢诚感受着禅院甚尔的目光舔舐着他的脖颈锁骨,还有衣襟周围的肌肤,让他的脸上忍不住涌上了一股热意。
      贺沢诚忍不住打断了禅院甚尔,冷冷道:
      “有事?”
      贺沢诚掩饰性地举起朱红酒碟,搁在唇边,然后就见到这对他而言小山一般的禅院甚尔单膝跪了下来,由原先隐秘贪婪的俯视转为了恭敬的仰视。
      当然,这也就是让猎物放松的谎言而已。
      贺沢诚看着仰头看着他的禅院甚尔黑眸中明灭的欲色,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紧绷起了神经,紧绷到贺沢诚的肌肉都微微僵痛起来。
      “贺沢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禅院甚尔紧紧盯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决定离开禅院家……你会跟我一起的吧?”
      贺沢诚沉下了脸,他冷漠地看着禅院甚尔,然后抬起脚,一脚踩在禅院甚尔放在膝头握紧了的拳头上。
      “禅院甚尔,你以为你是谁?”贺沢诚感受着心头冷冷燃烧着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碾了碾禅院甚尔的手,“不过区区一个禅院而已,你哪儿来的自信我会跟你走?不自量力!”
      那些自以为是的被做的决定,让身为人类时的贺沢诚凄惨无比。
      羂索的不辞而别,五条悟任性的疗伤帮助,夏油杰的大业计划。
      现在的贺沢诚已经不是人类了,每当他想起过去,他都难以注意到那些欢愉,反而是那些悲剧痛苦让他更为的愤怒和在意。
      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禅院甚尔是来请求他,而非强迫他的事。
      贺沢诚冷冷地怒视他,看着禅院甚尔慢慢垂下了头,把自己的眼睛陷入了看不到的黑暗里,只有下巴和嘴唇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见。
      贺沢诚看着禅院甚尔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牵动着他曾在他左唇角留下的疤也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的唇角又轻轻抽动了一下。
      禅院甚尔静默地单膝跪在贺沢诚身前,貌似谦卑地垂着头,然而那仿佛在被灌注了过多的悲伤、难捱地轻轻抽动的唇角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区区,一个禅院,”禅院甚尔慢慢复述着贺沢诚的话,仿佛思维也被他赐予的痛楚给拉慢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哭似笑,似悲似喜,“贺沢诚,你真这么想的?”
      贺沢诚的睫毛飞快地颤抖了一阵,然后他忍不住别过了头,不再去看禅院甚尔。
      “贺沢诚,诚,”禅院甚尔喃喃道,“我知道自己运气很差,可是,我只想得到你啊。”
      “赌上一切,只想得到你啊。”
      贺沢诚咬起嘴唇,把酒碟放到石桌上,垂眸看着清酒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淡淡道:
      “禅院甚尔,你该走了。”
      夜色已深,约莫已近凌晨两三点了,这偏僻的神社周围到处都是一副萧条之景,衬着冷清的月色,有一种终末的悲伤与优美。
      贺沢诚对禅院甚尔下了逐客令后,便不再去看他,只是咬着唇,垂眸看着朱红酒碟中的清酒,静默不语。
      “果然,这种伤春悲秋不适合我呢。”禅院甚尔在随着贺沢诚沉默了一会儿后,收敛起了悲伤,淡漠而轻佻地说道。
      就好像刚才他简短的表白都是一个廉价的玩笑一般。
      贺沢诚却觉得有一股疯狂的黑气沿着他的脊椎攀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想要站起身,离开这里。
      然而他才要站起来,却突然被抓住了脚。
      “你!”贺沢诚惊叫了一声,紧绷着脸看向捧着他的脚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轻笑着幽幽地看着他,手掌轻松地将贺沢诚一双穿着雪白足袜和木屐的脚收在手中,捧到脸前。
      然后禅院甚尔低下头,在他脚上珍之又慎地轻轻一吻。
      那种悲伤的珍惜暗藏着风雨欲来的破坏欲,让贺沢诚心跳瞬间加快,同时也让他刚才因为愤怒而短暂压下的害怕再次翻涌了上来。
      贺沢诚终于还是没忍住,做出了逃避的举动。
      他惊慌地用力一挣,试图把脚抽回来,然而却不料禅院甚尔抓得很紧,而足袜又太滑,竟让他直接赤足滑脱了。
      禅院甚尔愣住了,贺沢诚也呆了一下,但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在禅院甚尔反应过来前,赤着脚惊慌地跑出了小亭。
      其实这样做是徒劳的,尤其是在逃避的对象是速度极快的天与咒缚时,在贺沢诚因为和禅院家的束缚而不能在这里动用咒力时,这种逃跑就显得格外可笑。
      贺沢诚脚步跌跌撞撞地跑过了木桥,他喘着气,心脏紧缩着怦怦直跳,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小亭中的禅院甚尔在月下慢慢勾起了唇角,然后慢慢扩大,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
      禅院甚尔定定地望着逃跑中的贺沢诚,笑得兴奋又疯狂,他那身黑色的紧身战斗服更让他有一种死神的味道,迫使贺沢诚惊慌地跑得更快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甚尔一直没追上来。
      那种如野兽狩猎前的悠然,几乎要让贺沢诚窒息了。
      贺沢诚仓皇地跑下了木桥,来到了湖边,看着湖水里自己粼粼波动的恍惚的身影,贺沢诚的思绪一片混乱。
      这时,一道破空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虽然没法动用咒力,但身体仍然是五官敏锐的诅咒的贺沢诚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贺沢诚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叫,然后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却被身后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贺沢诚感受着禅院甚尔吻过自己的耳朵,脖颈,后颈,手掌从那层层叠叠的绯色和服下伸了进去。
      贺沢诚抓着禅院甚尔的手臂,试图阻止他,可是禅院甚尔已经不再是孱弱的孩童了,他如铁铸般的手臂牢牢禁锢着贺沢诚,最终贺沢诚也只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道道红痕而已。
      禅院甚尔像把一只猫儿收进怀里一样将金发诅咒收进了怀里,他吻着贺沢诚隐隐散发着幽香的后颈,一把扯开了贺沢诚的腰带。
      叮铃...
      腰带上的玉玦随着被扯掉的腰带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就像敲击在贺沢诚心上一般,让他一阵心旌动摇。
      不!不想被爱!贺沢诚破碎的心发出一阵哀嚎,却不能自已地为禅院甚尔的炽热化成了一潭春水。
      贺沢诚被禅院甚尔抱在怀里,绯色而繁复的衣袍下摆像朵随风摇晃的牡丹花一样,被风一次次拨开了绯色重叠的花瓣,露出了隐约而唯美的白。
      “对你来说,我这是第一次抱你吧,诚。”禅院甚尔看着湖面倒映着的两人缠绵的身影,心中既甜蜜又苦涩,“诚,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得到了你?”
      贺沢诚金发汗湿地贴着脸颊,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紧紧抓着禅院甚尔的手臂,试图缓解那种过多的欢愉,却不能自控地蜷起双腿,脚趾都颤抖着抽搐起来。
      禅院甚尔,伏黑甚尔,不管是哪个,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地把那份他根本不能理解的感情塞给他,让贺沢诚每每都很烦躁。
      可真的是觉得烦躁吗?
      “甚尔……”贺沢诚合着眼睛,喘着气,脸色晕红,没有注意到自己忍不住说了什么。
      禅院甚尔怔了一下,然后动作一下子变得疯狂而凶狠起来,带着一种卑微的不敢置信,他狠狠抱着怀里的人,紧张地听着怀里人的声响。
      在一片混乱的抽噎与闷哼中,禅院甚尔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甚、甚尔……”
      “你……”禅院甚尔似乎是想要问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占有欲地把贺沢诚往怀里收了收。
      “哈啊——”贺沢诚面色痛苦地挣了挣,想要逃避那种彻底的侵犯,却在挣扎中越陷越深。
      贺沢诚仿佛感受到了那扇关着他破碎心脏的房门被狠狠叩开了,自己的愚蠢和丑陋都被迫暴露在了人前,贺沢诚感受到了一种尖锐的难堪,同时还有一种无处可逃的心动。
      最后,贺沢诚的意识消融在了禅院甚尔所给予的一片空白中。

      禅院甚尔那晚最终也没有问贺沢诚要不要跟他离开,只是在走之前,他贴着贺沢诚的耳朵,轻声说了一个日期。
      虽然贺沢诚当时看似好像睡着了,但禅院甚尔就是感觉对方一定听到了。
      禅院甚尔在与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以及父亲还有家族一众精英战斗后,已经结束了试炼的他,获得了暂时脱离禅院家的许可。
      然而禅院甚尔却没有走,他右手托着一把太刀咒具,左手叉腰,微微垂头,仿佛在等什么人。
      禅院直毘人在与对方交完手后,对于禅院甚尔这种天与咒缚,虽然没有咒力,实力却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实在感到心有余悸,他现在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他。
      于是禅院直毘人皱着眉,催促道:
      “甚尔,你该走了。”
      “再等等。”禅院甚尔一脸漫不经心地随意道,边说边活动了一下脖子,让方才的一众精英们一下子噤若寒蝉,畏缩地望着他。
      而禅院甚尔,却由一开始虽然不是很有底、但是还算自信的状态,慢慢气短了起来。
      诚,真的不打算来了吗?禅院甚尔渐渐焦躁起来,然而他脸上却是与此相反地越发地散漫起来。
      就在禅院甚尔焦躁地想要不要面子地再次冲进去见贺沢诚的时候,贺沢诚终于出现了,而禅院家的众人却是惊呆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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