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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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追了过去，六眼能清晰地把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五条悟脸色阴郁地回去了。
夏油杰见他一个人回来了，恶狠狠地看着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化作一头恶狼扑上去咬五条悟一口。
五条悟也满眼杀意地看着夏油杰，但是他看着夏油杰胸口处因为忧太的治疗不再流血的伤口，杀意渐渐散去，沉默了下来。
“你想杀了我吧，悟。”夏油杰冷冷道，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没能救回贺沢诚的事实让他大脑里迅速地流窜着许多疯狂的想法。
“够了，杰，我不会那么做的，”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别过头，“诚希望你活下来，活在阳光下，我会遵从他的意愿的。”
他回来的时候，曾听东京街头那些术师说夏油杰是被贺沢诚胁迫了的事情，明白了贺沢诚是要一个人将事情全担下来的意思。
如今贺沢诚又在高专重伤夏油杰，并把他留在这里，这是托付五条悟照看夏油杰的意思。
“现在你该说说，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五条悟看着突然颓丧下来的夏油杰，沉声问道。
夏油杰沉吟着，扫视了一眼菜菜子美美子，然而以往很会看眼色的姐妹二人却固执地不肯离去，非要听到贺沢诚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油杰移回视线，垂眸看着地面，淡淡道：
“这是你们要听的，不要后悔。”
听完夏油杰讲完前因后果的五条悟，一拳把夏油杰打得一个后仰，顿时鲜血顺着夏油杰的额头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杰，我现在真想杀了你！真想杀了你！”五条悟目眦欲裂，扯着夏油杰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吼道。
把不远处刚和祈本里香解完咒的乙骨忧太吓了一跳，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五条悟生气，然后被刚治疗完真希他们的硝子给拉走了。
夏油杰又哭又笑着吼道：“杀了我啊！那你杀了我啊！”
两人吵得正凶，一旁已经哭成泪人的菜菜子美美子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条悟，你是叫五条悟吧！”菜菜子朝五条悟喊道，“你很厉害对不对，比夏油哥还要厉害！”
“请你一定要救救贺沢大人！”美美子接着道。
五条悟没有抓住夏油杰的那只手慢慢握紧，他低下头，脸上是一种咬牙切齿：
“你们，真的很会给人找麻烦啊。”
虽然五条悟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却像被放了一把火一样，一刻也不能安心，急不可耐地想要下一秒就看到贺沢诚。
两姐妹竟然一下子匍匐在地，极其卑微地恳求起五条悟来：
“拜托了！五条大人！”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起来。”夏油杰沉声道。
虽然最后贺沢诚没有对夏油杰进行过任何嘱托，但既然菜菜子美美子是贺沢诚捡回来的孩子，贺沢诚不在了就理应由他来照顾他们，不能看着她们这样低三下四的姿态。
“不，夏油哥，你不知道，贺沢大人本不应该这样的，他不应该这样的……”菜菜子匍匐在地上颤抖着。
“贺沢大人本不应该叛逃的，他本不会成为诅咒师的。”美美子低声补充道。
“……什么？”五条悟松开了夏油杰，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来到两姐妹面前，沉声道，“你们把事情从头到尾地给我说清楚，否则你们就完了，懂吗？”
夏油杰因为急切，也并没有阻止五条悟放狠话，他和五条悟同时想起了十年前，2007年9月，贺沢诚杀掉了全部村民叛逃一事。
贺沢诚始终不肯向他们提起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也勒令菜菜子美美子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里的内情。
以致于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觉得那不是贺沢诚的作风，但又始终找不出原因来。
今天终于就要真相大白了。
菜菜子咬咬唇，这时美美子握住了她的手，让她鼓起了勇气，最终还是打破了与贺沢诚的约定，轻声道：
“十年前……”
2007年 9月，□县□□市(旧□□村)。
「任务概要：
找出导致村内居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袱除。」
贺沢诚，16岁，高专三年级生，因为想要五条悟的同伴们能够在五条悟身边坚持更久，经常主动出手，揽下大家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偏调查性的任务，本来是该由他和夏油杰一起做的，但在贺沢诚的软磨硬泡下，夏油杰终于松了口，允许他这次自己去。
然而贺沢诚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咒灵，反而发现了两个被关在木笼里的小孩——两个觉醒了咒力的小孩。
村民们声称这两个孩子就是村子里一切不对劲的来源。
然后贺沢诚就不顾村民们愤怒的抗议，将两个孩子救出来带走了。
贺沢诚用藤蔓卷着两个术师小孩往山下走，两个小孩怯怯地朝他追问着藤蔓、咒术、术师等问题。
贺沢诚一一耐心地作答了，然后他就听两个小孩道：
“那用术式的话，我们能把他们都杀掉吗？”
贺沢诚被吓了一跳，他放下两个小孩，蹲下来，认真地跟她们说：
“不行哦，术师是不能伤害普通人的，伤害了普通人就变成诅咒师了。”
贺沢诚温柔地擦了擦两个孩子脸上的泥渍：
“再说，教训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呢。”
菜菜子美美子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贺沢诚。
贺沢诚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微笑着说道：
“你们可以告诉警察。知道警察吗？警察就是专门处理普通人的事情的，告诉警察，警察就会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然后就把他们都给杀掉吗？”菜菜子美美子期待地看着他。
贺沢诚一哽，叹了口气：
“是会抓起来，然后关上十几年。”
菜菜子美美子眼神又暗淡了下来，看得贺沢诚无奈。
“没有必要因为一群人渣毁了自己的一生啊，”贺沢诚摸摸两人的小脑袋，温声劝道，“而且你们一旦杀了人，就再也没有走在阳光下的机会了，你们难道不想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下吗？”
不想。菜菜子和美美子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如果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就不会因为失去阳光而痛苦。
菜菜子和美美子打定主意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就用这他们鄙夷又恐惧的力量杀死他们好了。
在到达半山腰的一个小村子时，贺沢诚带着两个小孩暂时在一个破到不行的小旅馆里落了脚。
因为两个小孩是女孩子，已经六七岁了，贺沢诚不好意思跟两人睡一个房间，于是给两个小孩另开了一个房间。
然后半夜，贺沢诚就被旅馆内外的嘈杂人声给吵醒了。
贺沢诚醒来时，听到村民们指着山上的火光议论纷纷道：
“好像是献祭啊，现在那个村子还有这种古老的仪式吗？啧啧啧……”
贺沢诚下意识朝人们指指点点的方向望去，只见被人们指点的村子，正是被他带走的两个孩子的村子！
贺沢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到隔壁去敲门。
无人回应。
贺沢诚心里一急，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贺沢诚焦急地跑到窗边，看着山上的火光，然后接着夜色的遮掩，偷偷展开了背上那对黑色的羽翼，略一振翅，飞快地朝山上的村子飞去。
菜菜子美美子一路上，试图借助自己的术式还有自己身上的咒力加快赶路的速度。
两姐妹天赋都不错，竟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些小技巧，很快就赶回了村子。
菜菜子美美子试图袭击村长，却被村民们给发现抓住了。
因为两人年龄实在太小，虽然术式不错，然而体力实在太差，所以最终还是被普通人的村民给抓住了。
为防止跟贺沢诚类似的术师再来把两个孩子带走，大家一致决定举行火刑，直接烧死，一了百了。
虽然原先把她们只是关在笼子里而不是直接烧死，是在害怕她们那种看不到的能力会造成什么未知的后果，然而今天她们袭击村长给大家敲响警钟。
如果不尽快烧死她们的话，下回被袭击甚至杀死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
于是村民们都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举着火把，冒黑准备起来。
菜菜子和美美子背靠着背被绑在木桩上，两人手牵着手，瑟瑟发抖地看着村民们往她们脚下堆柴火，看着柴火越堆越高，她们心中的仇恨也越来越炽烈。
菜菜子和美美子呼吸急促地看着村长笑着拿起火把，伸手就要点燃两人脚下的柴火时，突然，他们头顶响起了一阵巨大羽翼扇动的呼呼声。
紧接着，拿着火把的村长就被这翅膀给扇倒了，火把也熄灭了，背生双翼的金发少年一脸怒容，从天而降。
金红色的火光在黑夜里映着他雌雄莫辨的脸，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后扇动着，金发少年恍若一个复仇天使。
贺沢诚心跳如鼓地瞪着村长，心里却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他连忙转身给两个孩子松绑，关切道：
“你们没事吧？”
菜菜子美美子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背后的羽翼，看得贺沢诚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两个孩子却开口说道：
“贺沢大人很厉害吧？”
贺沢诚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对劲，他赶紧起身，伸手去拉两个孩子：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菜菜子美美子却把手背到了背后，躲过了贺沢诚的手。
两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道：
“贺沢大人能帮我们杀死他们吗？”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不安地躁动着，有些人的脚步甚至开始偷偷往外挪，时刻预备着逃跑。
“我可是咒术师啊，”贺沢诚无奈道，“咒术师就相当于处理普通人犯罪的警察，如果警察杀了人就会变成罪犯，而如果咒术师杀了人就会变成诅咒师。”
原本害怕起来的村民们又安下心来，甚至有些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露出了点嚣张来。
然而菜菜子美美子因为今天村民们烧死她们的决定，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心中充满了杀意。
两人见贺沢诚不肯答应，对视一眼，迅速地在贺沢诚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分别捡起了一根尖利的木刺，抵在脖颈上。
“帮帮我们吧，贺沢大人！”两姐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定定地看着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下！”贺沢诚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我是咒术师，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普通人动手的！”
不仅如此，悟哥还需要他，同伴们也需要他，如果他染上了污点，就再也没有办法和大家并肩同行了。
菜菜子美美子心里却充满了仇恨和悲戚，铁了心了要让他动手，两人手上用力，那细细的脖颈上立刻流下了一道蜿蜒的血线。
贺沢诚一下子顿住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抬头看着黑暗无尽的夜空，又低下头看着小小年纪就被仇恨逼疯了的两个小孩，听着背后村民们因为嚣张得意又开始了对两个孩子的臆想污蔑，这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小理子死的时候，盘星教众的欢呼雀跃。
贺沢诚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心脏撞击胸腔的那种力道，甚至让他感到了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恶心。
于是，他沉声对两个孩子道：
“你们非要如此？”
两个瘦瘦小小、穿得脏脏破破的小女孩，虔诚地跪在地上，大声道：
“请贺沢大人成全！”
贺沢诚沉默了，然而村民们却没有沉默，那些没有来的嬉笑、侮辱、恶意的猜测，像刀子一样往他耳朵里钻，往他心脏上戳。
要动手吗？那悟哥怎么办？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和好，没来得及跟他告别，没来得及……
怎么这么多事都没来得及去做？
也是，原本打算用一辈子来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全部做完。
恍惚间，贺沢诚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对两个孩子道：
“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了。”
围观的村民们倏然一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政府派来的金发少年，然后就是突然的狼奔冢突，仓皇逃窜。
“你们两个过来。”贺沢诚平静地对两个孩子张开怀抱。
菜菜子美美子从地上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却被贺沢诚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问。”贺沢诚抱着两个孩子，让她们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他比出手势，却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像玻璃一样破碎的声音。
“领域展开——「罪恶加冕」。”
天空倏然变成深红色，地上积蓄起如泪般的湖泊，满是伤痕的玉手自空中伸出，托举着一轮黑日冉冉升起，紧接着，那黑日剧烈地颤动起来像四面八方降下了黑色的怒焰。
随着火焰降下，整个村庄的仓皇哭喊悄然一静，贺沢诚望着天空的浅金色重瞳也突然灰暗了下来，仿佛一颗寂灭了的星辰，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那些和后辈师长的欢笑，和同窗的打闹，和悟哥的缠绵，一瞬间闪过了贺沢诚的脑海，最后在他耳边响起的是五条悟笑着的声音：
“诚！”
咔啦...
贺沢诚感觉自己的心脏彻底冷却掉、摔碎了。
五条悟听完以后，捏紧了拳头。
他忍不住一遍遍地去想，如果当初他知道了其中有这种内情的话，帮诚做了辩解，两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话，现在会不会换一种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音讯全无。
“悟，”夏油杰叫住了陷入了思绪后，冲动越来越强的五条悟，沉声提醒他道，“你知道的，诚并不怪她们的。”
“还有，她们是诚收养的孩子，你要对她们动手吗？”
“可恶！”五条悟低吼了一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三个，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夏油杰对着在他说出“诚并不怪她们的”这句话后，就泪流满面了的菜菜子美美子道：
“按照诚的愿望去做吧，剩下的交给我和悟吧。”
说完，夏油杰就走向了校医务室，他知道五条悟肯定会去看学生们的伤势的，而他原本总是骄傲挺直的身影，不知何时，变得伛偻沉重起来。
五条悟找不到贺沢诚，是因为贺沢诚临死前，想家了，拼尽最后一点咒力控制，飞回了贺沢宅。
不是想念从三岁起就家暴不断的那段阴暗的生活，而是……
“爷爷，我出门了！”一个颇有活力的少年声在隔壁的虎杖宅响起。
“悠仁，早点回家。”一个老人的声音应声答道。
“知道了！”随着少年活力满满的声音落下，虎杖宅跑出了一个阳光可爱的粉发少年。
贺沢诚隔着篱笆，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已经长大了的悠仁崽崽，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身后，还有人在默默地看着他。
“大人？”孔时雨恭敬地弯着腰，低着头，对着面前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子轻声道。
“再等等。”羂索感受着贺沢诚身上越来越强的诅咒气息，却始终在犹豫着。
孔时雨偷偷看了眼他，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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