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冬瓜茶仙人

3、第 3 章

　　“我发小在皇朝做冷盘厨师，他是他喝大了漏给我的，说皇朝被烧掉的一层包厢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要紧的皇朝还丢了东西。“一个染了紫毛的杀马特对徐滕说。

　　徐滕皱眉：“丢了东西？什么东西？”

　　“这就不知道了。”杀马特神秘兮兮：“皇朝三楼的总经理室听说有两道密码锁，里面的保险箱用炸药都炸不开，就那天晚上，听说有人进去了。”

　　徐滕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什么炸药，你们别是喝大了胡吹吧。”

　　杀马特说：“真的！听说被偷走了不得了的东西，皇朝老板亲自来B市问罪，气得差点把总经理打死——就这他们也不敢报警。”

　　徐滕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你说是什么东西？”

　　“这我们哪儿能知道？”杀马特说：“连你们警察都不知道。”

　　“得了，我知道了。”徐滕用敷衍的口气说：“保险箱是吧，我回去再看看。”

　　杀马特说：“陆警官你不信？我发小也在这栋楼租房子，就在楼下，要不我叫他上来？”

　　徐滕想了想：“那好吧。”

　　杀马特出了门，徐滕从塑料凳上站起身来，凝神听了一下，悄声走到门边。

　　门外传来几不可闻的“咔哒”一声。

　　徐滕心里暗骂一声，随手找了根拖把卡住门，转身走到阳台。

　　一分钟后，杀马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警官？”

　　徐滕已经把阳台的防盗网撬开了，一声不吭地顺着水管往下爬。

　　撞门声越来越大，徐滕腿还没好利索，额头上沁出冷汗。

　　他来B市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培养可靠的线人，本来就不是很信任这个杀马特，当杀马特借口下楼把他反锁在屋子里的时候，徐滕就明白自己被人下套了。

　　幸好徐滕自己也是租的这种破农民楼，知道房东安的防盗窗还留有逃生口，基本上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加上只要楼体外有水管，别说八楼，就是十五楼也能爬得下去。

　　爬是能爬下去，但杀马特折回的时间比他预计的短。

　　砸门的时间也短。

　　徐滕还没爬到七楼，门就被砸开了，那头欠揍的紫毛探出阳台：“陆警官！”

　　徐滕抬头，阳台上果然还有几个人，他只能看到人头，脸却看不到。

　　对方还挺谨慎。

　　徐滕脑子转得飞快：他们应该不会跟着爬出来——只要下楼守株待兔就可以，不过这里是人口高度集中的居民楼，自己要是嚎倆嗓子也会引人注意。

　　了不起我就挂在这儿，徐滕心想。

　　有本事你们也爬出来，不然老子可要打电话搬救兵了。

　　徐滕艰难地圈住七楼的防盗窗稳住自己，空出一手摸手机。

　　杀马特也看到了他的动作，缩回去说了几句话，一根竹竿从八楼探了下来。

　　徐滕一看就脸色大变——竹竿上面绑着一个防狼电击器。

　　而徐滕抱着的，是七楼的防盗网。

　　他们想逼他坠楼！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转过，那个电击器就敲到了防盗窗顶端。

　　只听到“嘶拉”一声轻响，徐滕的左臂瞬间开始剧痛，又飞快扩散到脑门脚心，激得全身的肌肉都在跳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无力地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巨响。

　　徐滕落到了二楼的雨棚上，又把雨棚砸穿了，滚到了地面上。

　　杀马特在阳台上看见了，带着几个人脚步凌乱在冲出门进电梯，可是等他们下电梯跑出大门，门口只有一个被砸坏的雨棚，还有一些积在雨棚顶的垃圾。

　　不死也应该重伤的徐滕，不见了。

　　B市的城中村都是外来人员混居，里面的农民楼多是违章建筑，错落杂乱，杀马特几人分头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这才悻悻走了。

　　徐滕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呼吸间都有凉气激得忍不住要咳出来，但有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捂得他直翻白眼。

　　“他们没有走远。”有一个人靠在他耳朵边说。

　　徐滕被那人连拖带抱地穿过几栋牵手楼，大概是刚才摔得狠，脑子还有点不清楚。

　　“你是谁？”徐滕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在一个角落放开他，徐滕顿时一趔趄，用十分标准的姿势扑街了。

　　妈的，会不会脑震荡了，手脚都不听使唤，徐滕心想。

　　那人蹲下看他：“你没事吧？”

　　徐滕头昏眼花地抬头，看的一张相当有特色的脸。

　　一双在现在这种不分男女都流行欧式双眼皮的年代几乎已经绝迹的细长凤眼正在看着他，眉形和鼻子都相当工整，但最特别是这人的气质——有点非现实的复古。

　　这人长得真不错。

　　徐滕昏头昏脑地想。

　　他保持五体投地的姿势：“你救了我？”

　　摔下来的时候他晕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这人拖走了挺远。

　　对方说：“我看到你掉下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人想揍你。”

　　他们哪里是想揍我，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徐滕扯了扯嘴角。

　　这小青年虽然长得高，但看起来也不算魁梧，力气倒挺大，拖着个大小伙子走了这么远。

　　“那个，英雄，能不能帮我报……叫个救护车？”

　　对方眨了眨眼睛，开始左顾右盼。

　　“120！”徐滕从牙缝挤出三个字。

　　那人有点为难：“可是，我没有手机。”

　　徐滕：“……”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却没有手机的年轻人有几个？

　　大概总归不会比从七楼自由落体，还屁事没有的人多。

　　“你真是命大。”徐滕的直属上司红哥屈尊绛贵给他削苹果：“连个脑震荡都没有，得亏你要死要活的。”

　　徐滕不好意思地嘿嘿一乐：“我也是以防万一。”

　　他好歹掏了自己手机，让救命恩人叫来了救护车送医院，虽然一路上除了浑身骨头疼之外没看出什么伤，但徐滕看过不少撞到头当时以为没事，过一会立刻倒地暴毙的新闻，也十分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牺牲了，十分敬业地在救护车上给领导打电话交代情况，末了实在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跟红哥交代后事，把个领导吓得不轻，带着半个警察局的人呼啦啦冲到医院，差点上了社会新闻。

　　结果徐滕这次连个骨折都没有，连医生都觉得他很不科学。

　　那个救了徐滕的小伙子叫，据说是下楼买菜的时候看到徐滕坠楼，觉得染紫色头发都都不是好人，于是顺手把徐滕救了。

　　宋天婉言谢绝了红哥要给他写感谢信的建议，看到徐滕没事之后就表示要原路返回，去找他不慎落在城中村的一袋子胡萝卜，就走了。

　　红哥对宋天的印象非常好，一边啃苹果一边教训徐滕：“那小伙子看起来多有气质，哪像你，半个瘸子还惹是生非。”

　　徐滕夹着尾巴听领导训半天，在心里已经把那个杀马特挫骨扬灰了一百遍。

　　皇朝里根本没有杀马特说的那个冷盘厨师，这也证明了杀马特确实有猫腻。徐滕发起狠来，只要那个杀马特没跑出B市，他非得把人挖出来不可。

　　可是杀马特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徐滕被憋得上火，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逮着杀马特了，追上就是一顿狠揍，活活把自己捣腾醒了，想再睡都睡不着。

　　徐滕躺在床上发呆，天花板上的霉斑都能被他看成是那杀马特脸上的痘坑，越看越恼火，干脆起来给自己倒水喝。

　　刚想坐起来，徐滕就敏锐地听到外面有动静！

　　他一个人租的小套间，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厕所连着小阳台，连正经厨房都没有，在角落里崩个闷屁整个屋子都能闻到，所以这几不可闻的动静也立刻被放大了。

　　徐滕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

　　三点五十四分。

　　这个时候，他家里怎么会有动静？

　　是老鼠？

　　还是人？

　　幸好徐滕晚上睡觉有关房门的习惯，动静是客厅传来的，他深呼吸了两下，坐起身来，把手机从被子里掏出来，调静音，一边给大喜拨电话，一边顺手操起门后的甩棍。

　　奶奶的，敢闯警察空门？

　　徐滕悄悄走到卧室门边，从门缝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影子在客厅里走动，似乎在翻找什么。

　　小偷？

　　这是徐滕的第一反应。但他随即回过神来。

　　什么段位的小偷能开三姐新装的锁？

　　有这本事怎么就盯上他了？

　　去别墅小区不是更有施展空间？

　　徐滕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只有一个人之后，把手放在门把上，确定攻对方个出其不意，用气势震慑住他，再用甩棍把人撂倒。

　　可没等他拧开房门，他家大门外又突然传来碰碰几声，接着就是十分压抑的惨叫。

　　徐滕心里一惊，迅速扭开把手撞开门，同时大吼一声：“不准动！”

　　客厅里一片安静。

　　徐滕愣了一愣，警惕地打开灯。

　　客厅里空无一人，同时大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徐滕环视一圈，他的家具很少，基本没有能藏人的，那小贼是跑出去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连大门都打开了，正好看到一抹紫色的影子消失在楼体拐角处。

　　杀马特！

　　徐滕脑子顿时轰地一声炸了，晚上楼里电梯不开，他不管不顾地踩着拖鞋也跟着冲下楼去，几乎是一步四个台阶往下跳，手机上的葫芦被甩得要飞起来。

　　可惜他出门慢了一步，加上腿脚没好利索，等他追下楼，杀马特已经跑出了大楼。

　　徐滕不死心追出去，还没跑出几百米，就看到杀马特抱头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你！”徐滕上前大喝一声，想把人镇住，没想到那杀马特突然像是过电般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破空而来，神准地砸到杀马特的右眼，惨叫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