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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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束火 |
九月的温度依旧维持着夏日的热意，前几天下的那场暴雨像是过眼云烟，在几个天气晴好的清晨过后逐渐被人忘却。
越过终点线，耳边掠过的风中含着秒表摁下极其清脆的“嘀”声。结束跑圈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很久，被随即而来的疲惫和热汗驱散得无影无踪。
祝勇双手撑在膝盖上，额鬓的汗水像是雨滴一下不断往下掉。他卷起衣衫擦了把汗，边喘气边质问：“队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许白焰刚计完最后一名队员的成绩，眉眼低垂，平静问：“什么？”
祝勇深吸一口气：“今天是——”
“今天是这娃二十岁生日，从早上开始逢人就宣传，那傻样……”刘晋琛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跟几个月前刚入队那害羞样完全是两个人。”
许白焰翘了下唇角，英俊的眉眼落了点淡淡的笑意。他看向被簇拥着的年轻男孩，将秒表背在身后，从容不迫地开口：“生日这么开心？”
男孩眉峰一挑，底气十足：“那可不？一年就一次的特殊日子！生活还是要有仪式感的！”
最后几个字像是一柄长杆，交错着那道灵动雀跃的嗓音，一下子掀起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许白焰眼睑颤了颤，隐在帽檐下的双眸辨不清神色。
和余笙在一起那会，她永远都元气满满，对生日也是这般重视。
从几天前就开始网购生日装饰品，站在衣柜前左挑右挑挑不出合适的衣服最后拉着他去买新裙子。
生日当天的发型和妆容一定要精致，拍照片得花一两个小时，然后千挑万选美滋滋地发完朋友圈，还自恋地把底下的彩虹屁怼给他看。
关于这点，傲娇的小公主是这样反驳的：“你懂什么啊，生活要有仪式感，照片拍出来最后也都是给我自己看的，这是一种纪念方式，等回过头来看会很有意义的。”
所以他的手机里基本都是她的照片。
当时那番话听起来可能更多是女孩的娇娇脾性，但现在看来，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这边想得入神，那边几个人已经争论起来。
刘晋琛一把勾住祝勇的脖子，也不管体训完累得喘不上气，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呦呦呦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学女孩子整那套仪式感啊？”
男人抬了抬下巴：“知道小吴吧？上回他女朋友跟他冷战，原因是忘记了那什么……两百天纪念日？？？”
祝勇大为震惊：“真的假的啊？不是，一周年也就算了，两百天是什么鬼啊？那是不是还得纪念一下第一次牵手两百天初吻两百天？”
“这都不能叫仪式感了，这叫闲得没事干！”
“可不是嘛，听说小吴哄了好几次都没哄好，这会也没那耐心了。”
“你说咱也不是不体谅她们，只是这有些女孩子真的太作——”
话还没说完，有气无力的抱怨声中突兀闯入了一道女声。
“许队长。”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许白焰也一样。
迎面走来的女人穿着一身熟悉的蓝色常服，虽身高不高，但胜在身姿笔挺，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有气势，像是带来一阵凛冽的风。
方才还在勾肩搭背的几个大男孩立马端正姿态，纷纷喊了声“曾老师”。
许白焰没出声，注意力全部落在后一人的身上，一动不动。
大部队中姗姗来迟的女生，散着一头长发，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直筒裤，看起来简约又休闲。
阳光很刺眼，她白嫩的双手搁在额头处，企图用这种无用的方式遮蔽光线。随着她抬手的动作，短上衣下若隐若现的一截腰肢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许白焰敛眸，细长睫毛不动声色地覆盖住了眼底的深色。
行至众人面前，余笙才慢悠悠地放下双臂，安静乖巧地在隐在队伍中。
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许白焰。
没办法，要微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队伍里有没有那天在场的另一人，万一正好在，认出她来，那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一想到被公开处刑的画面，余笙心里微妙的情愫直接被后来居上的担忧拍死在海滩上，索性先眼不见为净。
曾雪是出了名的行动派，上来打了声招呼，立马就把来意说明。
“许队长，这是负责本次消防宣传壁画的团队。”她抬手继续补充，“负责人，谢丹谢教授。”
话落，扭头看向谢丹：“谢老师，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们提的许队长。之后如果想拓展一下救火或者训练方面的内容，可以找他了解细节。”
谢丹点头，随即朝男人伸手，“许队长，你好。”
许白焰：“你好。”
要说谢丹作为负责人就是太尽职，本来一个团队对接指定双方负责人就行。她偏偏不按常规走，重视团队的凝聚力和参与度，旨在把每位组员都介绍给对方。
前面都很顺利的互相认识，直到最后——
“这位是余笙。”
被谢丹点名，余笙隐藏失败，不得不看向许白焰。
触及到后者的视线，她皮笑肉不笑，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尽量平和地挤出一句“你好”。
许白焰默了一瞬，嗓音很低，听不出情绪：“嗯，你好。”
“……”
然后，就是极其漫长的沉默。
许白焰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笙看，余笙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两人之间那点暗流涌动的气息饶是情商几乎为零的晁翼都看出一二，更别说在场其他人了。
譬如曾雪。
她来回打量二人，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许白焰身上，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男人眼睑低垂，剑眉微拧，依旧是那副静如止水的模样，可曾雪还是从中看出一丝区别。
一种较真，一种名为执着的情绪。
似是觉得气氛沉闷过了头，曾雪上前一步，正欲说话，一阵铃声打破了寂静。
“……”谢特，电话真多。
她还想继续分析呢。
电话内容涉及正事，挂电话后曾雪直接看向谢丹，“谢老师，关于这城市壁画的事我们宣传部想开个会，您现在有时间吗？”
谢丹表示可以。
余笙此刻非常想离开许白焰的视线，主动问道，“老师，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谢丹拒绝，“不用了，分工合作。取材时间并不多，你们就继续了解。”
正好人杵在她眼前，便兴起补充，“余笙，你领严蔓他们跟着许队长，多观察多记录，越熟悉越好。”
“……啊？”为什么是她？！
明了意思，曾雪立马安排，“快到饭点了，许队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熟悉熟悉大队环境，后面几个点都没去过。”
许白焰：“好，我知道了。”
谢丹感谢一笑，“麻烦你了许队长。”
许白焰非常善解人意，“谢老师客气了，我会带他们好好熟悉的。”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余笙：“……”
不，我其实还挺熟的，真的。
然而曾雪和谢丹根本读不懂余笙最后投过去的眼神，走得那叫一个潇洒果断，顺带把活跃气氛的赵悠悠也一并带走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余笙的预料，本来她以为只是下来转一转认识个脸就离开，谁料一个紧急电话直接就变成她和许白焰对接。
面前是穿着体能服汗流浃背的消防队员，个个年轻朝气荷尔蒙爆棚，看得严蔓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余笙自然没错过小姑娘羞涩的表情，无奈叹了声，一扭头就对上许白焰的目光。
这一次，她没有逃离，两人面面相觑，大有种谁先移开谁先输的幼稚较量。
放在以前，许白焰从来赢不过余笙。她天生拥有一双无辜含情的小鹿眼，瞳色偏深，落满光线时像是布满了细小的水晶，亮得出奇。
她总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里情绪很多，却鲜少是负面。
许白焰敌不过余笙的眼神。于他来说，她只要一笑就似在撒娇，易如反掌击溃他的心防。
现在也一样。
须臾，还是许白焰主动退一步，摸了摸鼻尖道：“他们还有一组体能训练。”
言外之意：你可能得再等我一会。
余笙当即领会他的意思，一脸坦然地朝身后的观众席指了指：“没事，你们继续训练吧，我们在这待会，不用管。”
刚好，她也需要冷静冷静。
许白焰“嗯”了声，却没着急下指令。
他稍抬下颌，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操场，没有发现一处荫蔽的地方。意识到这点，他下意识蹙眉，墨眸一片深沉，似乎在琢磨什么。
余笙撞进他的眼里，“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准备更换场地。”
他的嗓音清冽低吟，在这热浪扑面的正午，犹如一阵凉风袭来，卷得她额头汗意渐退。
余笙没动，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那我们就在这等你们了。”
许白焰敛眸，没应声，但大部队的挪动已经默认了她的提议。
余笙用手背贴了下额头，躲开许白焰视线的同时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期而遇。
面庞略显青涩的男孩歪头看着她，即使被发现也没有立即挪开，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古怪和迟疑。
余笙：？
她面露不解，第一反应便是脱妆了。
这个念头刚产生又自行否定了。差点忘了她今早可是因为睡过头着急得只在地铁抹了个防晒的人，哪来脱妆一说？
那么……莫非是黑历史的旁观者？
想到这个可能，余笙脸一白，心跳突突加快陷入一阵即将被戳穿的慌乱。她心虚垂下眼睑，故意抬手假借挡阳光挡住了自己的脸，以此来隔绝对方的打量。
许白焰在一旁静静看了她一会，女生思索的小表情尽数落入他眼中。
他睨了眼同样发怔的祝勇，眸色很淡：“愣着干什么？”
“！”祝勇猛地回神，瞧见自家队长阴恻恻的眼神，顿时醍醐灌顶，也不敢再看，马不停蹄地追上大部队。
送走一颗定时炸弹，余笙抚着左胸松了口气。
许白焰瞥她一眼，目光在她沁出细密汗珠的额鬓停留一秒，旋即神色无常地迈开步伐。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摘下帽子，在经过余笙身旁的时候一个抬手。
轻轻将帽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团队其余三人：“？？？”
刚跑出几步的祝勇：“！！！”
头顶猝不及防落了顶帽子，眼前骤然一暗，连带着脑海中的思绪都戛然而止。
“？”
余笙的心跳漏了一拍。
擦肩而过的微风拂起耳旁碎发的同时，一并拨动的还有沉寂已久的心弦，余音绕梁，在她的胸腔内四处碰壁引起回音。
她听清楚了，风声卷起时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许白焰站在余笙身侧，目光却是落向他人，“训练还要一会，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下。”
还在凌乱的三人唯有晁翼回神，“没关系的，许队长你们先忙。”
得到同意，许白焰点点头。转身，在擦肩离开时状似不经意开口——
“会很快结束。”
多余的解释。
却像在安抚。
余笙怔愣，待缓神抬眸时只来得及捕捉到男人高挑的背影，渐行渐远。
指腹摸到帽檐，习惯性向下压了寸许。遮挡的阴影下，女生轻蹙着眉，眉眼间的情绪染上几分复杂与不解。
许白焰这是干嘛？
他们已是分手的前男女友，分手后的再遇也不见得愉快。要微信时还阴阳怪气提醒她把他拉出黑名单，这会就装的跟从未分手过似的？
一举一动，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认识。
吃错药了？
思量未果，到是瞥见严蔓三人推搡的动作，余笙懒懒道：“想问什么就问。”
等了几秒，那边的推搡有结果了。
晁翼被严蔓推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一鼓作气刚要开口，“余——”
余笙点头：“嗯，我们认识。”
晁翼委屈：“……”
为了避免过多的询问，余笙自顾自地解释：“我跟许队长之前是朋友，关系还不错。但后来闹了点矛盾，就掰了，有好几年没来往了。”
余笙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妙极了。
之前是朋友？是了，没成男女朋友之前可不是朋友嘛！
后来闹了点矛盾？掰了？没来往了？字字句句，皆是事实！
严蔓成功被欺骗，“什么矛盾啊？”
余笙一噎，想了想：“他这人太没劲了。每次叫他出来玩都说没空，好几次答应了，临到头又放我鸽子。最后一次我懊恼了，就删了他的微信。”
“我又不是非得要他这个朋友。”
话落，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三位听众，发现他们一副相信了的表情，还批判起约朋友被放鸽子这个可恶的行为。
余笙唇角轻勾，内心得意的快飘了。
喂？来斐然在吗？
她觉得她好像可以改行写小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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