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佳想听水星记

14、回礼

　　“枝枝。”
　　“嗯。”
　　“枝枝——”
　　时枝有些不耐烦地把盖在头上的帽子掀起来，脸上除了几分迷茫外，写满了“我很不爽”四个大字。但看到叫她的人是付知相，就默默的把一脸不爽收了回去。
　　“还是要上体育课啊？”时枝往窗外一看，分明已经下起了小雨，只不过极其微弱罢了，但作为一个逃一节体育课的借口倒是绰绰有余。
　　“可能吧。”付知相也不喜欢体育课，尤其是下雨，容易把衣服弄湿。
　　“要上，要上！”
　　只见不远处江浩和体育委员嘀嘀咕咕了半天，兴高采烈地回头一吼“兄弟们，下楼上体育课啊！”
　　救，命。
　　初中的时候，几乎每个学期都会有那么一两段可怜巴巴的躲在体育老师办公室门口躲雨又回不去教室的经历，不堪回首。运气好雨小了或者停了，她戴个帽子也能回去，运气不好……就只有和那群人一起在雨里狂奔了。
　　而且，几乎每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热爱体育”的男生会想尽一切办法说雨明明不大，体育课必须上。
　　看样子高中也逃不过了。
　　时枝撇了撇嘴，脸都垮了。
　　付知相听说这个消息，倒也没怎么抱怨，默默带上了雨伞，以防万一。
　　沈旷被叶逸臣等一众人吆喝着，跟着提前下去了。
　　没有一个人带伞。
　　用江浩的话来说，那就是“男人上体育课还要带伞？？怎么可能。”

　　“甜妹果然连伞都是甜的。”时枝看着付知相手里粉色的伞柄，笑着调侃了一句。
　　“哎，这天气待会儿肯定是自由活动了。”
　　“是啊。知相想干嘛，雨中漫步？”
　　“可以吧。”付知相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那还挺浪漫的哈哈哈哈，小说里经常看到。”
　　“你想和哪个帅哥雨中漫步？”时枝想起了中午在班级门口看到的情景“和叶大帅哥雨中漫步吗——”她拉长了嗓音，意味深长。
　　“哎，枝枝！”
　　看她一脸“小样，我什么都知道哦”的表情，付知相只觉得无奈，连周末的事都一起讲了一遍。
　　详细得堪比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郑和下西洋。
　　“就这样，所以那张字条是我问他要什么回礼。”
　　“喔，那他还挺好心的。”
　　“是呀。”

　　十分钟后。
　　真的无大语。
　　果然雨下大了，时枝几乎是有些哀怨地看着江浩雨中打羽毛球，和叶逸臣一起，淋湿了都浑然不觉。
　　看看！人家这才叫热爱！
　　并不热爱体育的时枝同学继初三最后一次体育课后，终于在高一又一次躲进了这熟悉的屋檐下。
　　嗨，老朋友，我又来了。
　　看着瓷砖外的水坑荡起一圈圈涟漪，时枝抹了一把头顶的水珠，无厘头地在心里和这水坑对话。
　　很淡定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笔。
　　还有张折成了小方块的卷子。
　　少女蹲了下来，在躲雨的吵吵嚷嚷的人群里开始看语文阅读。
　　还好我早有准备！时枝在心里暗暗肯定了一句这机智的做法。

　　时枝的语文题目一向写的慢，尤其是第一个阅读，非连文本，总和强迫症似的要求证一遍又一遍选择的答案。
　　视线移到第二篇阅读中段时，体育老师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回教室了。
　　问题是怎么回去？
　　水坑里波纹不受影响地泛开一圈又一圈，频率与之前无异，雨势并没有减小。
　　但也不是很大，戴个帽子还是能跑回去。
　　时枝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把卷子折起，开始掀帽子，心里有种如同“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奇怪的悲壮感。
　　当然悲壮啊，这么一冲，她的刘海绝对会被浇得惨不忍睹。
　　“枝枝。”
　　有人偷偷扯了她一下，塞给她一把折叠伞。
　　“我帮你带啦。”
　　时枝一回头，看见付知相朝她正笑得很甜。
　　“谢谢！”她们中间隔了几个人，体育办公室的屋檐挺小，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都挤在这里。时枝看她手里还拿着那把大一点的伞，便放心地撑开自己的伞打算先走。
　　雨雾蒙蒙，说大倒也不大。她看见江浩拉着许远就冲了出去。
　　“男人不需要打伞！！”
　　“要死啊你，容易摔——”

　　没一会儿就快冲到操场尽头了。
　　许远：“等等，为什么不带上老叶？”
　　江浩：“对哦。”
　　江浩：“不过他是有妹子的人，只有真没伞的男人才需要努力奔跑。”
　　许远：“……”
　　这话为什么和他爸给他买的那些心灵鸡汤上的话那么像。
　　过了一分钟。
　　“你说谁没妹子呢！”
　　“你不就是没有吗！”

　　“喂。”
　　付知相刚要走，就被扯住了帽子，强行被扯回屋檐下。
　　“干嘛。”她有些警惕回头“松手，要勒死了！”
　　“送送我呗，反正顺路，没带伞。”叶逸臣松开她的帽子，但因为刚才那一扯，帽子已经被弄得乱糟糟的。
　　“不是说男人不需要打伞吗？”付知相愣愣地说了这么句。刚才在教室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赶的口号她也听到了。
　　我看你，长这么高……
　　勇敢一点啊少年，咋不跟他们一起冲呢？
　　“那是他们，我要打伞的。”叶逸臣非常自然地说。倘若江浩在场，他一定会痛心疾首地指责叶逸臣背叛了组织，直接开除“好好学习”群聊群主的身份。
　　“你不是要回礼吗？这伞送我怎么样？”
　　“可是这个是粉色的诶。”
　　“粉色怎么了？我喜欢。走吧。”
　　不由分说，他已经撑开伞就走了，没办法，付知相只好跟上去。
　　之前枝枝说什么来着？雨中漫步？该给她封个预言家的。
　　走了一截，还是忍不住，憋出来了一句。
　　“那你爱好挺独特的。”
　　“什么？”
　　“粉色的伞啊！”小姑娘笑了一下，几乎是带这些天真地抬头看他。手还揣在兜里，因为伞比较大，不需要挨得很近，一点儿没淋到。
　　你都不挽一下我吗？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叶逸臣深深吸了口气。
　　哪里喜欢粉色的伞啊？他看起来像这种人吗？
　　我喜欢你，的，粉色的，伞。
　　算了。
　　“是啊。”他只有这么回答。
　　于是后面连续几年生日，他都收到了各种各样很有少女心的伞。“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啊，咋上大学就不喜欢了？”付知相还很理直气壮。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人呢？江浩你看的人呢？”许远有些不耐烦了。“你他妈不会是看丢了吧？”
　　他俩已经藏在楼道角好一会儿了，始终没看到叶逸臣。
　　“你懂个屁，情侣走路都是很慢的你知不知道。”江浩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们已经很自然而然地用了“情侣”这个词，直到毕业才发现原来不是。
　　由此叶某人受到了巨大的鄙视——你怎么追了这么久才追到？不过恭喜你。
　　虽然他俩一直单到了毕业，好歹也算是患难与共。
　　“你怎么知道情侣走路慢不慢的？你谈过？”
　　“实践出真知啊。我跟你说，我最近开展了一个伟大的研究，那就是——”
　　“那就是？”
　　“我发现情侣干啥都很慢。比如说吃饭洗碗上楼梯，你看，尤其是这种‘雨中漫步’，慢的离谱！”
　　“？”
　　“真的，我观察了很多对了，在哪都慢，连放学都慢。”
　　“啧啧啧，女人果然影响放学的速度。”忽略了为什么江浩要无聊到观察情侣这个问题，许远直接得出了这个结论。

　　“来了来了。”
　　“我擦，这货还打这种伞。好粉嫩哦。”
　　“你瞎吧，那明显是妹子的伞啊。”
　　从楼道出来，他俩返回教室。
　　“所以我俩蹲了这么久的意义何在？就为了看这个？”
　　江浩神秘地笑了一下“我很显然是为了继续我伟大的研究啊。”
　　然后他们就同时看见叶逸臣收伞放自己位置上了。
　　两脸震惊的同时，许远还说了出来，生怕他没看到。
　　“那是他自己的，你看，他自己收起来放着了。”
　　“……”我没瞎。
　　“你要不要立一个课题？叫作：男人一旦谈恋爱就会被女的同化？”
　　“……”我觉得很有必要。

　　“自己擦。”时枝丢了包纸在沈旷桌上。
　　一直觉得这人的“帅哥统一发型”剪的非常完美，现在全淋湿了。
　　化学老师说因为长明是工业区的缘故，空气污染比较严重，下的都是偏酸雨，淋多了会秃头的。
　　这么完美的发型秃了可不成啊。
　　“你能不能麻利点？你自己不来我来了啊？”
　　看他很无所谓的样子，她扯了两张就开始擦，毫无章法。
　　“我妈都不敢给我这么造。”
　　他淡淡地说，然后自己勉强理了一下。
　　“真的啊？”没想到她反倒来了兴致一样给他顺好的又弄乱。
　　“啧，有意思吗？”她听不太出这句话里面的情绪，但还是回了一句，“挺有意思的。”
　　“嗯。”他低声回答，居然一点没生气。
　　但是扣上帽子，没留给她机会，椅子一挪，写作业去了。

　　“喂，没干就戴帽子的话干得慢呀。”
　　“嗯。”
　　“真的！干的慢就容易感冒啊。”
　　“嗯。”

作者有话说

　　要考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