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主是救不活了》木鱼与水

75、车祸③

　　“这就是那天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沈蔓颇为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屏幕上播放着的画面。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播放着的，正是两年前林旧出事的那天的监控视频：车祸，还有车祸过后引起的自燃和爆炸，拍摄的镜头似乎离事故现场很远，远得人根本看不清这场事故中所有的受害者的身影，而只能看见那些钢铁塑料的车子有得被撞得支离破碎，有得被烧成一片焦黑。

　　“是啊，不就是你们造的孽吗？”回答她的，是正坐在病床边，正无所事事地翻着一个手掌大的笔记本的林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带了一似嘲讽。

　　沈蔓瞪了他一眼：“你也别对我撒气，两年前我可没来过X市，少怪到我头上来。

　　“再说了……”沈蔓笑了笑，扔开了手里的笔记本，一把扑到林崭的背后，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把我跟顾正兴这种蠢货放在一起，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

　　“叶姨一开始就不该把三晷的事情交给他的，这么多年了，他想来想去，他居然也只能想出想办法杀死三晷持有者这一个方法，可偏偏、他又杀不死你们，事到如今，那三样东西，他居然连一样都没拿到手，就是一个纯粹的废物而已！”沈蔓讥讽着、笑着下了结论。

　　“这么说的话，你是已经志在必得了？”林崭挑眉看向她，轻笑道，“勿谓言之不预也，姬袅到底能不能救到我哥，恐怕还是个未知数吧。”

　　沈蔓也跟着笑，她勾着发辫，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所以……”

　　说话的同时，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然后缓缓上移，停留在了他的领口处。

　　林崭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却没有阻止他：“所以什么？”

　　从他的颈口处、二人肌肤相贴的部分，他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从对方掌心传过来的热量，带着些微麻的痒意，在蠢蠢欲动。

　　然后，那只手拉开了他的衣领，用手指轻轻勾住了那条一直挂在他颈间的金色链条。

　　林崭抬眼，望进了对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他看到，沈蔓朱唇轻启，笑着对他说：“所以……想要给他们，两年前的那帮人，都各自加加码。”

　　林崭微微眯起了双眼，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

　　曾经，他也觉得他所拥有的星晷，似乎是三晷中，最没有用的那个。它既无法真正回到过去，也无法真的连接未来。连给过去的人打个电话，都有诸多限制。

　　他救不了死去的人、改变不了过去，他除了给过去怀念的人打打电话、聊聊天，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意识到，他手里的星晷，倒也不是真的就这么没用。

　　毕竟，他可以跟任一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那个影响全局关键的节点。

　　林崭垂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有下文要讲。果然，在他的注视下，沈蔓再一次开口了，她难得语气轻柔，用带了点请求意味的娇憨语气说：

　　“可能需要你再帮我打个电话了。”

　　“谁？”林崭皱眉。

　　沈蔓笑着说：“顾正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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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齐仁是在高架路口，刚看到那辆熟悉的大G停在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接到那个电话的。

　　电话的那一头，依然是施强那个阴沉的声音。一开口，就是对方冷声的嘲讽：

　　“你的命可真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面的施强笑了一下，“你不用去送死了，任务有变，可能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了。”

　　王齐仁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那我的家人呢？”

　　“目前看来是不会有事的，”对面冷哼了一下，最后又不忘再给他泼一盘冷水，“当然，也只是目前而已。”

　　但后半句话，王齐仁似乎彻底没听到了，他似乎陷入了一种一厢情愿的释然里、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喜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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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姬袅，正一个人逆着车流、沿着高架在往下走。

　　自从林崭挂了那个电话之后，她无论怎么给对方信息轰炸，对面都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毫无回应。

　　她看着眼前的车流，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真当她有钢筋铁骨啊？难道要她一会儿看到林旧的车子，就两手一摊、把车一拦，或者直接往地上一瘫，开始碰瓷？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人还在高架上，那个车速，但凡对方反应慢一点，她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就在她满腔火气无处发泄的时候，突然——

　　一辆庞然大物停到了她的面前。那是一辆派拉蒙掠夺者，巨大的车身、快到她腰的底座，在一种纤细小巧的车流里显得格外地突出。

　　车窗被人缓缓要下，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垂眼看着她，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那是一辆比钢铁巨兽还要更显粗犷的钢铁巨兽。一坐到副驾驶，姬袅就能感受到它的宽敞和冷硬的气质。

　　她挑挑眉，看向驾驶座，那里，则坐了一个跟这辆车明显气质不符的人。

　　林崭一脸紧张、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路况。看他开车的样子，几乎是算得上是……焦头烂额，外加手忙脚乱。

　　“你刚拿到的驾照？”姬袅小心翼翼地问。

　　“那倒不是，那次跟你还有我哥被车撞了以后就考了，就是没开过这种庞然大物……”林崭说话的时候，一辆普通家用的白色suv，瞬间就将他们超了过去，同时，还不忘留给他们一声尖锐的喇叭声。

　　开车的都知道，这是挑衅，就类似于是在嘲讽他：“车倒是挺拉风的，就是这人……实在是没眼看。”

　　不过很明显，这个时期的林崭，对这样的嘲讽，完全不以为意。

　　“所以，你开这辆车是想……”姬袅挣扎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字辞开口，“仗着这辆车够宽，直接把你哥和他的车子拦在车祸的外围？”

　　林崭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这辆车再宽也只能占领一个车道，你是觉得我哥不会超车还是怎么的？

　　“我打算一会儿直接一脚油门上去撞他、把丫的车子撞报废了，他不就到不了车祸的那个地方了吗？”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得意。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姬袅挑眉，并没有评价些什么。

　　林崭的车子开得极慢，没过多久，姬袅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大G。

　　她知道，林旧此刻就坐在那辆车的驾驶座上。

　　可惜，镜面反着光，她根本就没办法看清那辆大G里面的状况。

　　很明显，林崭也看到了那辆车子。于是，他一脚刹车，任凭那辆大G超过了自己。

　　在车子交错开的一刹那，姬袅看到了映在车窗上的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与此同时，对方也似乎福至心灵地，朝着窗外看了过来。然而——

　　“吱呀——”一声，车头突然转向，姬袅被那股巨大的后坐力重重地摔回了靠背里。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辆大G就彻底超过了他们。

　　“你在干嘛？”姬袅有些气馁地看向林崭。

　　对方正一脸慌张地看向后视镜，一脸无辜：“不能怪我，是那辆车突然变道。”

　　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姬袅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辉腾。
　　林崭连忙加速去追，但无论他尝试了多少次要去超那辆车，却总是难以如愿。

　　再三试探之后，姬袅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那辆辉腾似乎是故意不让的，而且……它似乎一直跟在林旧的那辆大G的后面，亦步亦趋、一步不落。

　　“怎么办？”林崭有些慌了，他似乎追不上那两辆车了。此时的高架上车流不小。

　　姬袅咬了咬嘴唇，看了一下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距离车祸发生的时间，只剩下3分40秒，没有时间了。

　　她转头看向林崭，沉声说：“停车！”

　　“什么？”林崭愣了一下，也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一愣神，车子差一点就撞上了前面的防护栏。他连忙手忙脚乱地踩下了刹车。

　　“咿呀——”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底下传来，那是车胎在急刹时，与地面发出的声响。

　　姬袅一把掀了系在林崭身上的安全带，直接将他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强行和他换了位置。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调整座椅，冷声道：“如果你怕的话，现在最好就下车。”

　　“我……”

　　“如果不怕，就给我系上安全带！然后、闭嘴！”

　　林崭乖乖噤声，不言不语地拉过安全带将自己小心地扣了起来。

　　然后，她脚下用力，车子立马有如闪电一般，飞速地窜了出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辆大G，一脚甩开了他们将近一公里。

　　那辆辉腾，依然紧紧地跟在它的身后，一步都没有落下。

　　果然，她早该想到的，既然沈蔓说过这场车祸由顾正兴造成了，那就说明，它是人祸。

　　但凡是人祸，总该有个地方，是人可以下手的。

　　看来那辆辉腾，就是顾正兴的手笔了。她必须要想办法把那辆辉腾逼退才行。

　　想到这里，姬袅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下一秒，强悍如同钢铁巨兽的巨型车辆，便如同发了狂的蛮牛一般，冲了出去。

　　即便这样，她也花了将近一分多钟，才最终追上了那两辆车子。

　　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林崭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轻颤，但却又难得地有了些强硬的决心，在对她说：“快，直接撞上去！”

　　姬袅再一次瞥了一眼时间，距离车祸发生的时间，还有1分17秒。

　　她突然加速，开到了那两辆车的中间，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顺时针奋力转动它。

　　先是“哐——”地一声，那是两辆车撞在了一起的声音。

　　后座又一次传来林崭的鬼哭狼嚎：“我是让你撞我哥那辆车啊！你是不是撞错了啊！”

　　姬袅此刻根本无暇安抚他，姬袅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失控。

　　当车头被巨大的反作力撞开的那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瞬间的腾空之感。心脏突然像是要从喉头里跳出来。身旁的一切，都没有了实感，手里空转的方向盘也好，脚下已经不再踏实的触感也罢，都在提醒着她，此时此刻的她，并无力再做些什么。

　　不过好在，那种失控的失重感只维持了一瞬，车子很快就再一次摔落到了地上。

　　手上的方向盘在转动时，再一次有了阻力。

　　窗外，是一阵噼里啪啦、咿呀呲啦的乱响，那是钢筋铁骨坍塌变形、玻璃碎片碎裂一地的声音。

　　还好那些散架的声音，绝大多数，都不是从她这辆车子上传来的。她身侧的那辆辉腾，明显更惨烈一些。

　　经过刚才那一撞，那辆辉腾成功地被她堵在了这里。

　　姬袅抬头往前看去，那一辆大G则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电子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距离车祸发生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十秒。

　　9、8、7、6……

　　姬袅在心里默默数着，等待着那最后几秒的时间来临。

　　5、4、3、2、1。

　　最终，姬袅亲眼看着那辆大G成功了驶离了那段原先会发生车祸的路段。然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她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成功了？

　　姬袅回过头来，看着被她撞得车头都已经偏了位的那辆辉腾。刚才那一下，对方似乎比她严重多了。

　　不同的是，她被撞得车身往隔壁车道甩出了几米远，而那辆辉腾的另一侧，却只有防护栏。

　　所以，此时此刻，那辆辉腾的半个车前部分，几乎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了。车前盖被碾成了齑粉，整个车框扭曲变形。

　　姬袅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转头对林崭说：“你在车上等一下，我下去看看。”

　　直到对方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以后，她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走到了那辆辉腾的车门旁。

　　车窗已经彻底碎了，透过变形了的车门，姬袅看到驾驶座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穿了一身花布衫，搭在方向盘的那只手上，套了四个巨大的金戒指。

　　应该是被撞晕了。

　　姬袅伸出手，推了一下那个男人，皱眉问道：“死了吗？”

　　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姬袅虽然怀疑，这个人应该是顾正兴的人，专门来杀林旧的。但毕竟此时还没有证据。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叫救护车得好。

　　就在她正准备往回走，打算去拿电话的时候。那个原本在她身后毫无动静的中年男人，却忽然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王齐仁努力地撑开眼睛，晃了晃脑袋，拼命地保持着清醒。

　　他这一次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十分钟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施强对他说：任务变了。

　　他的目标不再是X1995那辆车的那个叫林旧的车主，而是那个赶来，救他的人。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杀了她！

　　王齐仁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擦掉了蒙在他眼前的血雾。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扶着手刹，缓缓将车子倒了出来。

　　耳畔，想起了一阵刺耳又突兀的刮擦声，车框挂过一旁的防护栏时发出的声音。

　　那个站在公路上的女人明显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来看向他。

　　王齐仁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骤然加速，朝着她飞速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