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冬》水录水奇

11、和解

　　寒风瑟瑟，天光渐暗，路灯盏盏亮起，点亮了晚归的路。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冷风裹着一道清澈声音响起：“雷宛姐。”

　　于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跟雷宛招手，“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雷宛从思绪中茫然抬起头，眼前的身影慢慢和于大海有了重合。

　　等于理走近，雷宛才从于理略带讨好的笑脸中回过神。

　　“坐吧”雷宛不自然地笑笑，“喝什么？”

　　“喝水就行了”于理赶紧说。

　　于理不安的搓搓手指，“我...”满肚子的腹稿卡在嘴边。

　　雷宛搅动着手中的咖啡，沉默地听着。

　　于理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那年，你还只是我的老师，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学生，说你还年轻，让我喊你姐姐。我从没想过你会以另一种身份走进我家。我爸...”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爸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露出的温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印象中我爸妈之间只有冷漠，他对我也只有严厉...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你，没见到你之前就讨厌你了...但我没想到，我爸牵着的人，是你...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骗了我。我以为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所以才会扔你东西，对你恶语相向...”

　　于理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抬头瞅了眼雷宛，雷宛继续沉默...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是有意推你的，我听到我爸致辞的那些话，脑袋发热才...”

　　“我后来去医院了，我想来看看你，但在病房外，我听见你妈跟你说，要让我爸和我断绝关系，你的孩子才能姓于...所以我才跟你说了那些混账话...那个时候我觉得你们都对不起我...”

　　“后来我一直寄宿，就不太回家了...”于理沉默片刻，抬起头，急切地看向雷宛，

　　“这几年我一直回想当初的自己，我是个混账，我做错了事，我想过跟你道歉，但是我...没有勇气。直到校招会上看到你...”

　　雷宛终于抬起头，直视于理，眼神中没有恨，没有厌，不知是不是于理错觉，他似乎看到了一丝歉意。

　　“于理，那时我也才刚踏出校门，在培训机构遇见你，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你真的是我第一个学生，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我和你爸爸的相识是偶然，那天在你家见到你，我也很意外。”

　　雷宛慢慢组织语言，“我知道你对我的误会，我真的想弥补你。是，我的孩子没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诛心的话...让我开始恨你...慢慢地，我在你面前不自觉地竖起了满身刺，也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雷宛紧了紧双手，“我心里的恨，不知道是恨你，还是恨你父亲，还是恨我自己，陷在过去的泥沼里，越来越不像自己。三年前我才决定放手，我抢了你父亲这么多年，我的孩子没了，我们扯平了。”

　　“这几年，我以为我过得很好。校招会上的偶遇，是我意料之外的，直到看到你的名字，我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忘记...我没有做好面对你的准备。所以那天在办公室看到你，我才这么气急败坏...”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恨你了。我想重新做回自己，无关乎你，你父亲，和那个无缘的孩子。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跟你和解，也跟我自己和解。”

　　雷宛释然的开口“于理，我们和解吧，我们做不成家人，做不成姐弟，或许可以试试做朋友，做同事。你还是我欣赏的那个阳光开朗的于理。”

　　于理怔住，喃喃的叫了声“雷宛姐”，慢慢红了眼眶，轻声说“好。”

　　晚餐的氛围不再剑拔弩张，释怀的两人终于在这么多年后，坐下来平静地吃了第一顿饭。

　　饭毕，于理送雷宛出门。

　　临分别前，于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雷宛说：“雷宛姐，其实我本来没有勇气再来找你，直到我生病，你来我宿舍看我，我才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才有勇气跟你当面说对不起。”

　　雷宛愣了愣“我没来看你啊...”

　　于理呆住“可我拉着你的手，跟你道歉...那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