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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面具 ...

  •   书房光线明亮,但较之更闪瞎人眼的则是众人错愕的目光。

      紫岩接过一个箱子捧在怀中,垂眸收颌,不敢抬头看叶湑的神色。

      萧若词则与之相反,兴致勃勃地打开箱盖,神秘兮兮地问道:“猜猜里面是什么?”

      叶湑懒得理她,直接别过脸看窗外的黄雀。

      沈平芜恪守自己的身份,向后退了一步。

      莫归晚见无人回应她,刚要回答,却反被她抢了话去。

      “当当!”她从箱子中拿出一团绒毛外套,“貂皮大衣!”

      “貂……貂皮?”

      莫归晚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将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原本如仙鹤一般高挑英朗的自己,一眨眼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熊。

      “晚姨,暖和吗?”萧若词笑眯眯地扣上大衣扣子,“这貂皮大衣在塞北可是尊贵身份的象征。”

      “暖和是足够了,就是有点热。”莫归晚的额上渗出细汗,脸上保持着慈祥的微笑,“词儿,你的孝心我收下了,谢谢你。”

      “晚姨,跟我您还客气什么!况且这买衣服的钱,都是出自那五万两。”

      萧若词故意制造出自己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的样子,只为试探莫归晚。

      本以为未来婆婆会翻脸,谁知她依旧和蔼温柔,“词儿,今后你想要什么便买什么,钱不够就管晚姨要。我和湑儿常年在边关,他的俸薪不算太多,但攒了不少,绝不会像你爹那般克扣你。”

      “咔嚓”一声,是什么东西碎了。

      紫岩闻声一望,原来是叶湑把窗边的花瓶捏碎了。

      萧若词捂住嘴,柳眉如波浪蜿蜒起伏,眼圈泛红,闷闷地道:“晚姨,您对我真好!”

      莫归晚摸摸她的头,“傻孩子,别哭。”

      萧若词能不哭嘛,好好的计划全盘崩掉,倒显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败家子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把“拜金女”的角色演到底。

      她吸了把鼻子,一连打开好几个箱子,里面珠宝翡翠、玛瑙玉佩、古玩茶酒,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晚姨,这一箱最名贵的首饰是送给您的。剩下一箱普通一点的赏给府内三名丫鬟。咱家有四十二名将士,算上账房先生、厨子、家丁和护院,一共五十二人,礼物我都备齐了,稍后分发下去。”

      守在门外的家丁和小士兵听到后,立刻欢喜地应道:“多谢大小姐!”

      莫归晚脸上的笑容骤散,浑身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一步一步靠近萧若词。

      萧若词十指交叉在胸前,又紧张又惊喜,期待着对方严厉的斥责。

      只见莫归晚扬起一掌,重重地落在她白嫩的小……手上,紧紧地握住,一手不够,又增加一手,完全将她的手包住。

      “词儿,你真是想晚姨之所想啊!”她深情地道,“这些将士,这些弟兄,对我叶家忠心耿耿,是沙场上的真豪杰,我正愁如何感谢他们呢,你居然提前安排上了,当真是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啊!”

      萧若词身子僵,笑容更僵,“晚姨,您开心就好。”

      万万没想到,钱花到刀背上硬生生砸出一柄双刃剑来。

      她轻轻一叹,却见沈平芜正好好奇地望着箱子里的东西,脸颊不禁泛起淡淡的红霞。

      “平芜。”

      沈平芜听她唤自己,赶紧身子挺直,“是,大小姐。”

      萧若词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光泽的玉佩,交给他,“平芜,你的礼物在这里。”

      沈平芜受宠若惊,刚要接下,却觉得背后寒风阵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急忙收手,“大小姐你破费了,我是个粗人,哪配得上这么名贵的玉佩啊?我还是下去帮将士们分礼物去吧。”

      他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书房,动作之迅速好像兔子被烧了尾巴似的,只留萧若词一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她抬眸一瞟,顿时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叶湑冰封般的眸子破裂开来,刺骨的冰水倾泻而出几乎将她淹没。

      她重重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恢复了镇定,脸上再起漾起春日雪融的暖意,快速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背在身后,向叶湑走去。

      她边走边佩服自己“偏向虎山行”的勇气,人为了能苟命,果然连出卖建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叶湑~”她声音里带着清亮的甘甜,又软又麻。

      叶湑眉头一皱,视线扫了她一眼,一沾即离,好像多看她一秒便会污染了眸子似的。

      萧若词不动声色地翻了翻眼皮,心中默念:再难再险,只当自己是二皮脸。

      “叶湑~”她再次发出令自己都有些作呕的声音,“你是不是生气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啊?我哪能忘了你呢!喏,送你哒!”

      她笑盈盈地将背后的东西展示在叶湑面前,只见对方的脸色由深不见底的寒潭倏地变为巨浪滔天的怒海。

      “你什么意思?”他语气冰冷,尾音讽刺般地上挑,让人不寒而栗。

      萧若词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手指扣着纯金的面具,指甲都快被磨平了。

      “我……”她提起一股气,脆生生地道,“我看你的薄铜面具都变绿了,给你做了面新的。”

      莫归晚深知气氛凝重,忙上前劝和:“湑儿,词儿也是关心你,你瞧这金……金面具,多……别致……”

      她的话未讲完,叶湑猛地逼近萧若词,唇边如冰锥的话语钻得对方心肝发颤,“别再自作聪明。”说完便扬长而去。

      萧若词只觉得对方像个火箭,连屁-股上都带着愤怒的火焰。

      莫归晚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词儿你别怕,湑儿就是这性子,习惯就好。不过对于他面具一事,你千万不可再提了。”

      萧若词可怜兮兮地撇嘴,“为何?”

      “他的脸……哎,你越关注他的面具,便越是提醒他脸上有道疤痕。”

      “他脸上真受过伤?”难道不是因为装酷才戴的?

      此语一出,不仅莫归晚眼中闪烁着异样,就连紫岩也像看傻子一样望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露愧色。

      莫归晚脸上满是汗渍的光,晚春时节穿貂,没捂出痱子算她骨骼清奇,可能实在太热,她把毛茸茸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

      “词儿,你送给将士和下人们的礼物我们都收下了,这件貂皮大衣,我等天冷些时再穿。至于送给我的那些首饰,我这人平日喜好舞刀弄棍,戴不惯那些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吧。”

      她慈爱地望着萧若词,温声道:“词儿,我先过去看看湑儿,你若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

      望着莫归晚离开的背影,萧若词神色恹恹,像只冬日里无处觅食的小雀。

      “就算脸上有伤也得讲卫生啊,面具不能老戴,容易生锈。”她举起金面具,左右打量,“这多好看,根本不用担心被腐蚀。”

      她面对窗子,将金面具往脸上一遮,登时脸色发绿,这丑得也太精彩绝伦了吧!

      *

      离开叶府,萧若词将人家没收的东西原路搬回家,又从自己的房间搜罗出许多原主不怎么喜欢且没什么纪念意义的东西,打包成捆,交给紫岩去当铺当掉。

      到手的钱与装修剩下的钱一凑,五万两兑换成银票,余额装自己腰包。

      紫岩揣着这叠银票,身负重要使命,迈着坚毅的步子,向叶府走去。

      萧若词耐心等待着她凯旋的好消息。

      可这一等,便等到了夕阳西下,等到了昏黄的光被夜气慢慢抽走,等到了群玉楼的客人全部走光,等到了夜幕低垂、皓月高悬。

      她心里七上八下,索性守在后院门口

      终于,一个纤细的身影迎着月光慢慢清晰起来。

      萧若词急忙跑过去,如释重负地拍拍胸膛,“紫岩,你可回——你……你怎么在这?”

      少女的身后忽的闪出一高瘦的男子,银辉洒在他身上,为他凌厉的气质镀上一层柔和,面具上淡淡的光芒映入她的眸子中,使她心跳慢了一拍。

      她拉过紫岩,焦急地低声问道:“叶湑怎么在这?银票呢?”

      紫岩咬着唇,懊悔地道:“我到了叶府,看到门口有很多士兵,便想翻墙入内,谁知刚一落地,便碰到了沈副将,接着叶老夫人和叶将军都出来了,我便……便……全招了。”她最后三字声音极低,好像能揉进风里吹散了似的。

      她回首瞟了叶湑一眼,将银票塞到萧若词手里,“小姐,还是你和叶将军说吧。”然后飞快跑入房中。

      萧若词头皮发麻,刚出口一个“你”字,便被叶湑一顿狠批。

      “我说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没有!”她委屈地嘟着唇,“这钱本就是你的,我不过是想原数奉还罢了。”

      叶湑偏着头,树影在他半面脸颊上摇曳,看不清眸子中的情绪,“多此一举。”

      萧若词轻哼一声,“你以为我那么爱钱吗?我还不是想让晚姨解除我们的婚约。”她怨怼地瞪着他,“我为了这件事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你可好,心里千百个不愿,在你娘面前闭口不言。妈宝!”

      “你——”叶湑转过脸,神色如同高山远雪,“你以为你随便做个样子便能让娘改变主意?我们的婚事可是被我爹写入遗嘱的!”

      “不——不会吧!”

      萧若词踉跄了两步,攥着胸口的衣裳,好似有把刀突然插入她的心脏,一双大眼睛像条濒死的鱼般凸出,充满惊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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