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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四只鸭 ...

  •   看着手中的包装袋,这份情报的份量比想象中要更沉一些。安德烈纪德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来。

      这是一份在情报贩子面前足以救他的命的情报,那么理应有足够的价值。那么……会是怎样的价值呢?

      褐色的粗糙指尖划过牛皮纸包装,找到纸边缝,然后一层层平整地把包装撕开。
      与平常粗犷的行径不同,对待这份情报时,纪德的态度格外小心。

      将最后一层塑封薄膜拆开,入目的是个以黑白为主色调的盒子。盒子的正面,是浮雕质感的,飘浮在空中的一个岛屿。
      主体艺术风格为抽象卡通,但即便简化了很多细节,黑白的画面依旧很有张力。

      安德烈纪德微微皱起眉头。这和他往常接触到的情报格式并不一样,或许这就是这份情报的特别之处?
      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机关?

      该死,那个情报贩子什么注意事项也没说。

      纪德只好更加小心地观察起来,他的指尖摩挲着外壳的木制卡通浮雕,顺着指引缓缓推开向上盒子的一层。
      随着浮雕的挪动,花纹也因为上下双层的对应发生了变化。

      原本雄伟瑰丽的天空岛,竟然被一只血红色的箭矢缓缓刺穿,然后分裂成两半。

      见此情景,安德烈纪德心底一惊。
      这副画面传达的信息太过骇人,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恐怕预示着什么颠覆世界的变化。

      也许这份情报里,真的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纪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盒子,直到将正面完全打开。

      印有浮雕的盖子顺着机关翻转到盒子的背面。显现出来的是牛津纸质感的封皮,看起来像是个画册。
      顺着指引翻开封面,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的城堡从书页间耸立而起。蓝白的主色调,铺满冰晶的地面……

      安德烈纪德的眉毛微微挑起。
      这是一本立体书。

      大概是因为书页的开启触发了某处的机关,清脆的乐声从书中传出。
      像是碎水晶碰撞产生的细碎声响,由于太过纯净,竟让人感觉有些寒冷。

      被这新奇的视听呈现方式震撼,安德烈纪德一时之间竟忽视了去找其中隐藏的情报细节。
      但好在多年刀尖舔血的日子让他的越发敏锐。这本立体书中虽然一个字都没有,但必定隐藏有奥秘。

      解密并非是安德烈纪德擅长的事情,他决定先把其中的内容整体看完再说。
      一页页地将其摊开,书中的场景逐个变换。
      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与蒲公英,高耸入云的山峦,雷电密布的峡谷,茂密的雨林,沟壑纵横的沙漠……
      乐曲也随着页面的翻动而发生变化,纪德仿佛能听见风吹过草坪发出的声响,雨落在叶片上的嘀嗒。

      而这些变化的场景之中,唯有一个橙色头发的小人没有变化。
      这本书讲的是这个小人的故事。

      他离开了高大的冰晶城堡,远离故土,在世界里游荡。他挑战越来越多的敌人,包括人类、猛兽甚至是魔神,一步步变强。

      不知不觉间,纪德竟有些代入主人公的感受。
      这十多年他亦是如此,漫无目的地在各国的夹缝之间行走,寻找着强敌。若能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直至死亡……
      那该是一件多么圆满的事啊。

      随着少年的旅途,战斗愈发激烈,伴随着越发激昂的背景音乐,橙发的少年拿着武器,登上了天空岛。
      与故土的战士们一起,举起了反抗的旗帜。

      面前的,是剑与血的哀歌。
      乐声也变得沉重。

      纪德觉得自己血液的循环有些凝滞,触碰剑柄,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就好像这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他渴望的……战场。

      轻轻阖上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战场上的那段时间。
      周围充斥了扭曲与麻木的表情,人与死人的区别不过是能否继续开枪。相熟多年的伙伴死于乱枪之下,照顾自己的前辈被榴弹炸死。

      他想回去。
      不是因为想念战场的环境,只是想赢。想为故土迎来胜利。

      轻轻吐出一口气,安德烈纪德翻开了下一页。
      战场的颜色褪尽,只余下黑白和那一抹橙色。如战争中死亡的每个人一样,少年被贯穿了腹部,失去了生命。

      随后……
      是战争的胜利。

      书里的少年是纪德梦寐以求的结局,哪怕是死亡,至少也是死得其所的……是牺牲的英雄。
      更何况结局也是他再也无法企及的胜利。

      死亡与战胜。

      下一页没有立体设计了,而是静静地躺着个光盘,纪德这才意识到音乐声不知何时已经戛然而止。

      目光从立体书上移开,他竟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现在,就算是这个盒子里没有任何情报,他也不会再去找情报贩子的麻烦了。至少这个故事的体验就已经足够值得。

      只是他不想再翻开这本立体书第二遍了,好梦留人睡……但是他更想清醒地活着。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此时他已经身处地狱。

      活着与战败。

      瞬间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老实说安德烈纪德有些嫉妒书里的主人公。他皱着眉,从书的最末尾取出那张光盘。

      找部下要来CD机,安德烈纪德抱着怀疑的心态把光盘插了进去。
      老式的CD机发出了“哧——”的启动声,缓缓把光盘吞进腹中,然后吐出了歌声。

      很快,纪德就听出来这歌曲的旋律正是刚刚的立体书中的背景音乐。
      尽管他不敢听,但为了得到所谓的情报,他还是从头到尾把十首歌听完了。

      少年的唱功比想象中更好,他完全可以感受到,甚至沉浸在歌里的情绪。只是理智让他坚持住,保持清醒。
      歌里有少年昂扬的斗志,鲜活的生命力,以及落寞时的畅快与怅然。

      这是一个无比单纯的人才能唱出的歌。一根筋且足够热血。但就是这样的纯粹才足够打动人。
      只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继续往后翻,纪德才发现原来还有第十一首歌。那是他先前根本没有听过的,顿时来了兴趣。

      随着旋律与音乐层层铺开,他渐渐意识到这首歌讲述的不是死亡与战胜的牺牲……而是活着与战败的地狱。

      “There’s nobody praying for me。”
      无人记得纪德,也无人为纪德这样的人悲伤。原本被奉为英雄,此刻正如枯木般腐朽。

      安德烈纪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歌手的理解有误。也许……他是真正懂自己的人。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取出光盘抱着盒子就冲出了房间。部下们看着老大的动作,纷纷面面相觑。

      想去找那个歌手,线索就只有情报贩子了。

      ……
      报亭老板看着那堆资料傻了眼。
      也就是说,自己把准备给女儿的专辑给了纪德……?

      怎么办?
      要给纪德把资料送去,再把女儿要的专辑换回来吗?

      可是如果他已经看了,觉得自己其实是在戏耍他,那自己再过去送资料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板一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按照纪德那个疯子的个性,他绝对会追杀自己的。
      不行,不能送过去。

      快跑路吧!
      整容换身份,找一个能完美清除痕迹的异能者清除自己的行踪,然后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去乡下生活,未来的一辈子当缩头乌龟,直到纪德死了再出来。
      只是老婆的坟没办法立刻迁移走……但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脑海里决定好计划,老板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的线人打卫星电话,安排各项事宜。立刻就准备从暗道逃跑了。

      结果竟然迎面装上了个黑袍人,抬头一看,灰白的头发暗红色眼眸,可不就是纪德吗?

      老板被吓得面色发白。
      这么快就被找到寻仇了吗……也对,自己发现的太晚了。

      悔恨的泪水奔涌而出,他直接就膝盖一软,双膝跪地,扯着纪德的袍子就开始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求您放过我吧……”

      安德烈纪德:“?”

      见来人没有反应,老板哭得更伤心了。

      “呃,你在说什么鬼话?”
      纪德不耐烦地一脚把老板踢飞,然后把盒子递在老板面前,“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个里面这些歌,是哪个歌声唱的?”

      看着纪德的表情,老板一整个人都呆滞了。
      如果他看的没错,纪德这表情和自己那追星的女儿一般无二。

      这,这个小明星真的那么有魔力吗?只靠一个专辑就把疯子变成了粉丝,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是,是一个叫达……达什么来着?总之是日本那边的。”
      老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对纪德勉强笑了一下,“这些天还挺火的,想找他应该很容易。”
      不论如何,看纪德这反应,自己应该短时间内死不了。

      “你能再看看这本书的内容吗?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纪德把立体书递到了老板面前,颇有些期待。
      直觉告诉他,这本书里面还有东西。只是他自己脑子不够用,又怕自己动作太过粗暴,把这本书弄坏。精致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坏。

      “我来看看。”
      从纪德的手里接过专辑,老板走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来。见此情景,纪德也搬了一把椅子,在老板对面坐下,等着他的结果。

      又翻动了一遍立体书。
      老板记得,自己这本专辑是专门买的特典版本,据说是会有一些小机关。
      并不是很难,这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专辑而已,以他丰富的密码学与几何学知识,无需提示,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第一页的水晶城堡,里面还藏了东西。”
      他皱着眉头,一点点把城堡折叠起来。

      冰晶逐渐褪去,城堡之内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窗户里,摇曳着暖色的烛光。

      纪德这才想起推开盒子正面浮雕的提示,箭矢隐藏于浮雕之下。作者本人的想法,也隐藏于层层掩饰之下。

      至于这个小木屋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那个小木屋。盒子里传来了一首唱功略显青涩,但却格外抓耳的舒缓童谣。

      围着专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像是害怕打碎什么易碎品一般。
      纪德想起了尚在国内的亲人,老板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妻子,莫名有点想哭。

      不歌颂活着,也不歌颂死亡。
      不歌颂战胜,也不歌颂战败。

      整本书自始至终的起点,都是家。

      ……
      窗外,纪德的部下正在悄悄向里面张望。
      他们的老大今天状态不对劲,因为有些担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除此之外,还有刚刚被老板打……电话叫过来的线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两伙人居然凑在了一起,瞠目结舌地看着屋内的景象。

      “喂喂,他们俩怎么在面对面哭啊?”
      “因为……爱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六十四只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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