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美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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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机（/）关（/）枪贩子”的任务，安迪和芥川被叫上了首领办公室。
他们两个人各把守着电梯轿厢的一端，神色不愉。此时两人心中正在同时想着一件事——到底怎样把放跑了现成的钓鱼饵这件事推卸到对方身上？
不，这不能说是推卸责任。因为在芥川看来，要不是这“红头发的赝品”横生枝节，他早就打败了武侦社的无名小卒、追上了出租车绑匪，是安迪破坏了任务；而在安迪看来，芥川完全不做布局封锁也就算了，还差点自己也挨了一记电击，完全是这人横冲直撞才放跑了线索。
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人两看相厌，又非要共同作战，只能捏着鼻子勉强共处一室。
电梯停了。
走过厚重的欧式大门，森鸥外还是在那张办公桌前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芥川君，安迪君。”他微笑着说，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就被芥川率先抢白：
“Boss！放走了那条小鱼是在下的疏漏，接下来在下必定能够抓到那个所谓的‘机（/）关（/）枪贩子’，洗刷这次失败的耻辱！”
安迪轻微地向落地玻璃墙的方向偏了偏头，似乎要用行动表明自己和芥川划清界限，一副快要羽化升仙的模样，实在有点好笑。
森鸥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啊，这件事啊。”森装作不知道这两人在任务协调上的矛盾，“这家伙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似乎正准备对武装侦探社下手呢。既然对方忙着自寻死路，那我们也可以不必这么急迫。”
“武装侦探社？”安迪微微皱起眉头，他没听说过这组织的名字，只觉得念起来有些怪。
“一介小小侦探社……”芥川仍然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对武侦的实力不以为然。但由于现在首领发话，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表示反对，只是脸上确实把不屑一顾写了上去。
森鸥外一点也不在意年轻人对师兄兼老对头建立的组织的轻视：毕竟还是要亲身体验一下才知水的深浅嘛，反正福泽阁下又不会真的动手杀人，简直是天然的磨刀石。他好脾气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借鹬蚌相争之力，而坐收渔人之利，才是我等黑手党应为之事啊。”
安迪和芥川都接受了这个说法。安迪甚至都要佩服森鸥外了，他甚至觉得，只有在这间办公室里，芥川才能听得进去话。
“接下来，你们二位的工作分开进行。”森鸥外下令，“安迪君——听闻此前资料之中的亚拉穆塔在港湾设置了汽车炸弹。这事由武装侦探社发现，并告知了军警，安迪君你的任务是就此事与FBI的谍报员展开交涉：对，那家伙表面上是死了，可其实现在还关在地牢呢。”用替死鬼偷天换日了吗——安迪不由得对森鸥外隐秘的手脚肃然起敬。森递给他一个用火漆封住的信封：“将这封信捎给他吧。到大使馆的接待处报上‘费尼米尔运输’的暗号，就能找到那家伙了。”
“至于芥川君，就请你紧盯侦探社的进度——但要记住，不能轻举妄动，让‘机（/）关（/）枪贩子’和侦探社两败俱伤才符合最优解。如果找不到前者的话，就干脆让侦探社探路，也是不错的选择。在此过程中，如果遇到机会，就将那家伙带回来，我要知道他所有的武器供应线路。”森鸥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也许会遇到出乎预料的事情也说不定……毕竟是……”他含糊过了关键的字眼，含笑吐出后面的话：“所以，要是芥川君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就直接向我汇报吧。”
安迪和芥川恭敬地颔首，两人退出了首领室，交换了一个话不投机的嫌恶眼神，各自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哎呀……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呢。”目送着两人离开的森端起红茶的杯子抿了一口，露出了微笑，“呐，爱丽丝酱？”
后面的故事乏善可陈。就在武装侦探社在为了接踵而至的诱拐犯、炸弹狂魔和幕后主使拼命努力奔走着的时候，港口黑手党又一次沉入了地下，在黑沉沉的幕后注视着他们的演出，只等最后坐收渔利。
安迪手里拿着盖了红色火漆印的信件走进了美国驻横滨大使馆。这里还是和其他任何时候一样熙熙攘攘业务繁忙，时不时还能听到事务员拿着文件急匆匆擦肩而过时交换的八卦新闻：听说昨天使馆来了个大作家，拉着前台小姐的手说要殉情呢。她们嘻嘻地窃笑着，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变成了一只只嚼舌根的百灵鸟。
安迪出色的听力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只道是一位轻浮浪子闯入了大使馆，也没有多想什么别的，自然猜不到森鸥外是怎样通过黑手党的耳目得知了前任干部出现在这里的消息的。
安迪报上了暗号，那位年轻的前台小姐好像很惊讶似的多看了他好几眼，才拿起了内线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白人出现在了安迪面前。那家伙上下打量他几眼，没有多说什么，喉咙里哼出一声笑来，带着安迪经过几条走廊，向着建筑更下方、更隐秘的会议室去了。
两人在宽大的办公桌两侧落座，无言地互相凝视着。
“先生，我代表港口黑手党与你展开此次会谈。我希望这次交谈不会被以任何形式留下声音和视频影像；如果我们彼此无法达成信任关系，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安迪首先开口。作为日美混血儿，英语才是他的母语，因此他干脆直接用了英文。
“没问题。”那位间谍先生微笑颔首，“我可以向您保证，在这间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是极度保密的；绝不会被第三方所知。”
安迪松了口气，把手里的信函放在桌面上，向男人的方向推了过去：“这是森首领让我带给您的。贵方想要的进口金丝雀现在就关在港口黑手党的笼子里，这就是我方合作能够给出的底气。”当然，金丝雀指的是亚拉穆塔，笼子说的是地牢。
男人挑了挑眉，拈起了那封信笺，略一打量，上面的封蜡完好无损，就连四个角都没有任何折过的痕迹，好像是从森鸥外桌上直接移动到他面前似的。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揭开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纸，将它抖开——只是看了一眼，便笑了出来。
当然，那是因为，那张信纸上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足足笑了一分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神色一变，露出了惊人的锋锐和冷意。“森鸥外先生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他抖了抖那张白纸，“这是说，让我来估个亚拉穆塔的价码的意思吧。那么如果我给出的条件不能令他满意呢？你们是准备撕票吗？”
“怎么会。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安迪硬着头皮回答道。在来这里之前，森鸥外根本没有告诉他信封的内容物是什么，因此他也唯有随机应变。
“好啊。”对方脸上盛满了恶意的笑容，随手在纸上写了点什么，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一并放进了信封。“请代我向森先生问好，Mr.Brownie。”由于双方没有互通姓名，这人干脆用了“布朗尼”称呼安迪，一方面词根源于棕色，暗指他的一头棕红色头发；另一方面大概是嘲讽他“像块蛋糕一样甜”。
安迪很熟悉这种美式的调侃，回答道：“My pleasure, Mr.Mad-Hatter （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疯帽子）。”他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封，捏到里面有个扁平的硬物，或许是窃听器、定位器之类的东西。
——直到森鸥外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信笺，那张纸上无视了信纸的行列，几个单词占满了整张纸：
「1美分」。
一个硬币从信封里滚了出来，骨碌碌地落在了森鸥外桌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这位港（/）黑首领扯开嘴角笑了起来，瞳孔在昏暗的室内黑得深沉，透露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冷光。“看来我们多了一个盟友啊。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安迪君。”
安迪觉得后脊发凉，倘若他真是一条狗的话，恐怕浑身的毛都已经炸起来了。他深深地、顺服地低下了头颅，温顺地回答道：“我并没有做什么，Boss。”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美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