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代餐的第一天 ...
-
安迪?日宫，异能特务科派遣进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从第一天起就觉得事情充满了不妙的感觉。
也不是别的，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似乎从被这位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陌生成员从一楼带上电梯起，所有经过他的人都在以一种隐晦的、微妙的眼神打量着他。然而当安迪抬起头、四下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前台小姐仍然在微笑地和某个小队长交谈，带着大批军火的部队从侧面进来，领头的人大声吆喝着，呵斥手下的小弟——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人看他，留意一个不起眼的新人，头先如芒在背的视线都好像是他的错觉。
安迪收回视线，带着满腹的疑惑把目光再次投到逐渐下降的电梯面板上。这时候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就又出现了，他甚至能想象出这些目光的主人以怎样一种惊疑不定的语气小声交谈着。
这太奇怪了。安迪心底慢慢下沉，越想越觉得凝重——难道作为一个潜入搜查官，他真的有这么不称职？在第一天就弄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引发了所有人的怀疑。可他转念又想，黑手党处决叛徒大概不需要这么迂回的方式，也许就在他提出入伙的时候，就会被狠狠掼在台阶上，给他脑后来重重的一锤子吧。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怀着满腹忐忑跟着引路人登上电梯，把那些黏在背上的眼神都隔在了厚厚的金属门外。
首领的办公室在port mafia五栋大楼最中间一栋的最高层。经过了三道守卫，安迪被带领着走到一扇看起来过高的门前——这一层恐怕是将两层打通的结构，楼板有些过于高耸，远远地悬在头顶上空，营造出一种凝重而空旷的感觉。
房间里很黑，环绕一周的玻璃窗被厚实的帘幕完全覆盖，只有办公桌前面亮着一盏灯。PM的首领森鸥外两手交叉，支着下巴，看着安迪走过来。他的脸被照亮了一半，另一半淹没在黑暗中，让安迪看不清他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
“等……等一下！停停停……就在那里不要动了！”安迪被突如其来的小女孩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本来就已经足够紧张，这一下子简直让他像猫一样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定了定神，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个穿着红色洋裙的小女孩，有一头靓丽的金发，但在昏暗的室内有些看不分明。她原先就在办公桌前的瓷砖上趴着涂鸦，而现在惊慌之下，蜡笔被她的小皮鞋踩断，在瓷砖面上留下了一个难清理的红色痕迹。她看起来比安迪要慌张十倍，好像遇到了天敌似的躲到森鸥外的背后，从高背椅后面露出半张脸来打量着面前的红发男人。
她和夕雾差不多大。安迪想，立刻就想露出一个微笑来安抚对方，却又想起这是港口黑手党最高权力之所在，并非能让他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容的地方。因而他的表情那一瞬间有点扭曲，最后强行平静下来，勉强维持着镇定，直视森鸥外的紫红色眼睛。
“欢迎，安迪君。”不管小女孩怎样在他耳边发出娇气的抱怨，拉扯他身上的黑大衣和红围巾，森鸥外的表情都定格在那个有点假的笑容上面，波澜不惊。“在分配任务之前，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你的异能力——”他拖长了最后一个音节的调子，像是一块被拉扯开的黏糊糊的麻薯，“是无效化。”这几个词倒是斩钉截铁。麻薯的丝拉断了。
安迪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那头红褐色的头发跟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他能感觉到森鸥外的视线有一瞬间似乎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虽然对方很快移开了视线，但还是被经历丰富的安迪捕捉到了。
红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在心里记了一笔。
但这不是让他思考这个问题的好时机。森鸥外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说道：“中也君，你可以进来了。”
中原中也——安迪知道这个人，在决定潜入port mafia做一个卧底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异能特务科收集的港口黑手党所有异能者成员的资料。那里面描述的中原中也是一个强大而狂妄的人，从字里行间隐约能看出一种肆意的美。
根据之前的情报员的分析，他的异能力与中原搭配能发挥的作用最大，他也最有可能成为这个人的下属。这时森鸥外的传召印证了这一点。
“首领。”中原中也走进来，脱下帽子向森鸥外行礼。
安迪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直属上司的男人——说实话，和他通过阅读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和档案簿上的照片构建出的想象不太一样。他以为中原中也会表现得充满压迫感，然而现在看起来意外地平易近人。
“我来介绍一下，安迪君，这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君，你以后就是他的直属部下了。”森鸥外留给了安迪几秒认识自己新上司的时间，然后接着说道：“中也君，这位是新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安迪?日宫君。异能力是——”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卖关子的说话方式，又似乎是这个能力过于重要，以至于总让这位□□首领停顿来强调，“无效化哦。”
“无效化？”中原中也看起来有点惊讶的样子，钴蓝色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间。他转过头来，再次仔细打量了安迪一番，把后者看得浑身毛毛的，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收回了视线。
“咳，咳。”中原中也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新人带来了相当的困惑，清了清嗓子假装刚刚的失态压根没有发生。“按照port mafia的传统，上司会给新人一样纪念品作为信物。”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圈——和他脖子上戴着的款式类似，大概是旧物。
安迪看了看森鸥外，又看了看面前的新任上司，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嘴巴里面干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在中原中也很快就不耐烦了，伸手抓住他脑后的红发，示意他弯下腰来，粗鲁而灵巧地把那条项圈扣在了安迪的脖子上。
被松开的时候安迪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脖子里的项圈——他穿着一件高领无袖衫，项圈完全掩没在了衣领里面，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还佩戴了这样一件饰品。
中原中也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啧了一声——心里觉得这个新的下属看起来真的有点像不太聪明的大狗。接着他又忍不住想起前任搭档总是嘲讽自己是他的狗的事，越想越不爽起来，要是仅仅因为佩戴了项圈就和犬科动物产生类比，这不就承认了他自己像狗了吗？？啊——混蛋青花鱼，想起来就火大。
他这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安迪只发现新上司的表情越来越不妙。难道是因为自己穿高领的原因？可怜的间谍先生不禁冷汗直下。
中也很快从不快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朝森鸥外欠了欠身，示意安迪跟上自己。
从首领办公室出来之后，安迪被中原中也带去了另一栋大楼，被简单介绍了一下办公室、刑讯室和餐厅的位置。中原中也在PM负责的部分是武器，所有从横滨港口偷渡进来的武器都由这栋大楼进行管理，除此之外他也经常出国和军火商谈判，一些小的□□常常经由私人港口偷渡武装，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也都在port mafia的监视之下。总之作为干部，中原中也的工作还算挺复杂的。
摆脱过去的某些心理阴影之后，中原中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上司，安迪能看得出来，他的部下对于这位干部敬爱有加，和首领那边严肃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就是为什么总用一种纠结的眼神看着自己？安迪对此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虽然确实他的异能力让大部分异能力者都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和中原中也的这种表现还是相差很大的。
最后他被领进了中也的办公室。和黑黢黢位于顶层的首领办公室不同，中原中也的干不办公室意外地有生活气息，角落里还摆放着价值不菲的手磨咖啡机和唱片机之类的东西，沙发看起来也是柔软舒适的款式。
中也似乎是对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好意思，表情变化了几番，才开口向安迪解释道：“抱歉，port mafia有一位叛逃者，他的异能和你一样，是无效化，所以之前我有些失态了。”他先向安迪道歉，然后才接着问：“具体说说你的异能力吧，发动有什么条件吗？能够无效的程度大概是什么？”像那条青花鱼就需要接触发动中的异能力才能进行消除——不对，怎么又想到他了。中也看了看面前的红发下属，果然有一个同样异能的人就总会提醒自己前任的存在吗？
“是。”安迪总算明白了一进入PM就感受到的隐隐的窥探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不是身份暴露也让他多少有了底气。“我的话，靠近我一定范围内会干扰异能力者使用能力；如果发生接触，对方就无法再继续使用异能。”
“这样吗？”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显得有点意外，他刚刚一路走在安迪旁边，却没有感觉到多少压迫感，倒是看到好几个有异能力的下属远远就惊疑不定地避开了。他站起来和安迪肩并肩，试图将桌面上的咖啡杯悬浮起来——这才发现，将它升起到与平时同样高度需要耗费多一倍的异能力。但因为他本身是神明荒霸吐的安全装置，异能力的强大程度和普通异能力者堪比海洋和水洼，因此对这种压制力也很不敏感。用同样的水桶从大海里和水洼里舀水，所能起到的效果当然会很不一样。
“你试试接触我，停止我的异能。”中原中也的想法是，既然这个能力和太宰治有细微的不同，那么当然也有概率无法阻止污浊，甚至无法完全无效他的重力使用，作为上司他当然要搞清楚下属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哦……”安迪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了中原中也伸出的手腕。
这熟悉的感觉——还没等中也反应过来，悬浮在半空的咖啡杯砰地一声跌落在了桌子上，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泼得到处都是，下属刚刚交上来的文件被浇湿，电脑键盘也没能幸免于难，更别提褐色的液体还正顺着桌沿往下流，很快就会污染地毯。
安迪和中也面面相觑。下一秒安迪连忙松开了上司接连道歉，而中也则立即让桌边的咖啡停止下流，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地毯。
安迪?日宫，潜入搜查的第一天，以和上司一起打扫办公室结尾。
顺便一提，当天中原干部的下属收到的文件批复，都带着清新的咖啡香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被代餐的第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