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噩梦游戏做男妈妈》玫

14、【已修】第十四章

　　徐饮棠努力攀爬着比医院围墙还要考验意志力的文字高楼，半懂不懂地琢磨洗衣液团、猫团还有AFA之间复杂纠葛的爱恨情仇，感叹外面的世界比医院里热闹好多时，光屏右下角的人头图标闪着小红点跳了出来，吸引他的视线挪动过去。

　　他不太明白这图标和小红点的含义，但下意识地点了一下红点，一个新的页面立刻弹了出来，系统提醒一闪一闪，提示他：【请输入昵称______】

　　昵称……嗯……大概是和“月神”一样，用来在游戏里指代自己的名字。

　　徐饮棠想也不想就排除了自己的病人编号，然后又划掉了自己的真名——玩家们似乎都不用自己的真名，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相信他们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模仿着做不会有错。

　　于是最后剩下的，也是他唯一还能想到可以指代自己的名字，就只有……

　　——【玩家[糖糖]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糖、糖糖……

　　周芊芊盯着屏幕两眼发直，她鼓起勇气向大佬发去好友申请时，可完全没想到大佬的昵称会如此画风独特，一时间糖糖两个字和副本里沾着污血的雪白皮肉、闪着细碎月光的纤长睫毛，秀色可餐的美貌一起在她脑袋里打架，晃得她精神恍惚。

　　像淋着草莓果酱的奶油冰酪……清甜可口……又带着点冰冷血腥的锐利……

　　嘶……真的好甜……

　　周芊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赶紧拍拍脸驱散不该有的杂念，飞快地敲出一连串的感激之词，只恨多少感叹号都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情。

　　【奇奇：谢大佬救命之恩！！！】

　　【奇奇：感恩大佬带飞！让菜鸡蹭了隐藏结局首刷！！大佬太牛了！！！】

　　【奇奇：[小黑猫合十/jpg]】

　　这个队友在对话框里面……变得好活泼……

　　徐饮棠盯着小黑猫的图片陷入了思考，甚至犹豫了一下这是不是副本里那个哭着满地爬的队友，热情友好的情绪几乎要从字里行间跳到他脸上，让他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摸索着回复：【没事……我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很多事情不太懂……】

　　【糖糖：抱歉……】

　　【奇奇：！！！！！】

　　【奇奇：那就更牛了！！！第一次就能刷出来隐藏！！！】

　　【奇奇：[小猫滑跪/jpg]】

　　确定了，这个队友在对话框里，真的好像换了个人。徐饮棠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觉得不自在极了。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有另一种微弱的欢喜悄悄冒出了几个泡泡，怂恿着他再靠近一点，更仔细地感受那种陌生又温暖的情绪。

　　徐饮棠的沉默没有影响周芊芊的噼里啪啦，文字泡一个接一个，叫徐饮棠不禁再次感叹起外面世界的人类真的都好吵闹。

　　【奇奇：对了对了！我跟林哥商量过啦！林哥就是我们副本里的另一个队友，他应该也申请加你好友啦！】

　　【奇奇：这次刷出隐藏结局我们俩都没帮啥忙，全靠大佬你带飞，积分我们也不好意思全拿，所以我们打算各转你一半的收益！要是没有你，我和林哥很难一起活下来的[双手递钱/jpg]】

　　【奇奇：[结算截图][结算截图]】

　　【奇奇：我们俩的综合评定都是B，算下来大概7万积分的样子。】

　　积分啊……

　　徐饮棠叹气，既不是特别想要，又不想表现得像拒绝医院里那些拽着他玩“大人游戏”的病人一样刻薄尖锐，那样总会让人不敢再轻易靠近他——他还想多感受一点这种积极热情的情绪，甚至觉得如果是这样的队友，他也很愿意让他们摸一摸他的。

　　他这么想着，苦恼地只挤出来【不用了】三个字时，对面又急切地弹出了新的文字泡。

　　【奇奇：或者你有什么其他要我们帮忙的都可以说！千万不用客气！】

　　【奇奇：求给抱大腿的机会！】

　　【奇奇：[小猫抱大腿/jpg]】

　　其他的要求……那他就太有了。

　　徐饮棠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舌尖描摹着巧克力棒的香甜滋味，整张脸都因为渴望而亮了起来。

　　【糖糖：吃的……可以吗？】

　　【糖糖：最好是甜的。】

　　【糖糖：但我一直在住院，外面的东西不能进来……】

　　周芊芊愣了愣，副本里徐饮棠的肌肉线条看着可结实得很，完全不像要长期住院的病人，但转念一想，神诞的隐藏大概率是异化类的，都不做人了还有什么生不生病的，便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奇奇：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我跟林哥这就去大采购！】

　　【奇奇：我可是好几家甜品店的VIP！量大管饱！包好吃的！不好吃你找我！】

　　【奇奇：到时候走系统发货，我直接包个大红包发过来，你有空的时候接收下就行~】

　　【奇奇：吃不完的放背包里就不会坏了，还有啥其他想吃的也可以随时滴滴我，天南地北，使命必达！】

　　【糖糖：谢谢……】

　　【奇奇：[小猫比心/jpg]】

　　周芊芊一边回复，一边火速小窗林德安，和他激情讨论起该给糖糖大佬投喂哪些甜品——光是这次蹭到的隐藏积分，就足够在现实里换几十年都吃不完的甜品了。提出这样简单要求的糖糖果然人美心善甜得冒泡，呜呜呜她要一辈子当糖糖的狗……

　　……

　　嗯……好像哪里不对……

　　周芊芊挠挠头，想了想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对，便不再多想，留下句【我这就去买！先下了！】，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气势汹汹冲向了甜品店云集的市中心。

　　……不愧是外面世界的人类。

　　徐饮棠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通过了另一个队友的好友申请，只是还没等说上两句，叮叮当当的铃声就从外界传进了他的意识里，他恍然惊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一整夜，睁开眼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天花板上的霉斑还像昨晚副本里的红色花纹，扭曲蠕动着。

　　铃声依然在持续着，曲调柔和，是医院提醒病人们起床的信号。

　　门外渐渐响起脚步声、听不清的说话声，伴随着房门开关的杂音，死寂的空气被强行涂抹上了一点活人的颜色。

　　徐饮棠没有出门，只是安静在床边坐好等待。早晨将明未明的光亮透过狭窄的窗户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是灰白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洗得没了颜色的蓝白条病号服，还有他没什么血色也没什么表情的脸，像蒙着一层雾。

　　这空间里颜色最鲜艳的，竟是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徐小乖。

　　门外的动静吸引了幼崽们的注意，徐小乖好奇地把触手往门的方向探。它能感觉到香喷喷的气味从门缝里钻进来，叫它饥肠辘辘，好像在副本里吃进去的那些教徒们都是空气。

　　吸溜——

　　粘腻的液体从它的口器里滴答出来，在地上凝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徐二宝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也恢复了些活力，探头探脑地嗅闻着，小心翼翼地发出一两声乞食的哼唧。

　　饿饿……饿饿……

　　它身子后面一小截短短的尾巴努力竖起来，讨好又可怜地对着妈妈摇晃，皮肤下的黑色眼珠骨碌碌转动，映着满屋灰白的光。

　　也是，幼崽们总是饿得很快。

　　徐饮棠想起帮妈妈带过的那些孩子，也是一个个的怎么都喂不饱，明明每一顿饭都吃得吐出来，却还是饿得一个劲地哭。

　　但直接把崽崽们带出去，又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他环顾房间，最终拿起了床头的兔子玩偶。

　　兔子先生和他的房间一样，早就被洗得没了颜色，灰扑扑的到处开线破洞，没了一只眼睛又缺了半只耳朵，漏出干结发黄的棉絮。他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玩偶了，他的记性一直不太好，但从妈妈和医生护士们的态度判断大抵不是他们允许他拥有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的确确拥有了这个玩偶很多年。

　　“乖，来这里。”徐饮棠的声音很低，轻柔地招呼着自己的孩子们，把徐小乖的触手一点点塞进兔子先生干瘪的身体里，空荡荡的眼眶位置正好能给徐二宝露出脑袋透气，又扯了扯棉絮垫在徐二宝边上，好像怕徐二宝被冷到似的。

　　多完美的小窝。

　　而他的兔子先生也变得饱满起来，肚子鼓鼓的里面触手扭来扭去，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他正仔细调整着，想把没毛的兔子耳朵支棱起来，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门外身材粗壮的护工眯着眼睛，毒蛇一样的视线把徐饮棠从头舔到脚，又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确认没有违禁物后，恶声恶气道：“3021！出来排队！”

　　徐饮棠顺从地应了声是，抱着兔子玩偶往外走，触手隔着布料蠕动着，像幼崽们在抗议护工对妈妈粗暴的态度。

　　他的病号服上印着模糊的“3021”，这是他的编号——3号病区的第21号病人。

　　门外已经站了五六个人，歪歪扭扭地排着队伍，在护工的大声呵斥下慢慢挪动着。徐饮棠自觉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礼貌地和前面的病友们打招呼，可惜这些病友们要么神情恍惚好像丢了魂，要么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嘻嘻哈哈，无人在意他的早上好。

　　徐二宝转动着满是黑眼球的小脑袋，并没有实际功能的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觉得空气里到处都是让它流口水的香味，都分不清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好似只要它张一张嘴，就能吞进去满肚子甜美的绝望与疯狂。

　　咕噜、咕噜——

　　徐二宝没见识地大口吞着空气，兴奋地在兔子先生的眼眶里扭来扭去。而徐小乖就比它更有追求一些，看也不看那些瘦不拉几的病人，一心把触手往又高又壮的护工那边伸，那些护工虽然闻起来不算新鲜，但那种焦脆又烟熏火燎的气息，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风味。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徐饮棠低头，轻声安抚着嗷嗷待哺的幼崽们，抬起头用新的视角打量周围的护工们——能把骨头硬生生掰断的粗壮手臂、能把他一脚踹得背过气的紧实双腿，俨然都被赋予了不一样的甜美意味，叫他的舌尖似乎也品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护工们聚集在一起，腰间的电击棒闪着冷光，对病人的警惕心也是全天最强的时候，他这个刺头更是被盯着的重中之重，稍有异动电击棒就立刻会招呼过来，再然后，像是具尸体一样被拖进治疗室，接受第不知道多少次行为矫正。

　　跟护工们斗智斗勇是之后的事了，徐饮棠现在更想快点吃到饭。

　　一晚上连生两个崽，早就耗光了他所有的能量，他其实比幼崽们更饿，只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饥饿——从有记忆起，肚子里空荡荡的烧灼感就一直缠着他，这让他哪怕面对食堂名菜刷锅水煮剩饭，也能面不改色地喝完一大锅，从来不拒绝任何能塞进肚子里的食物。

　　何况今天的早饭，还是少有的米粥。

　　煮成烂糊一样的粥水里拌着搅碎的鸡蛋，黄的白的在粥水里混成腥气浑浊的一团，仔细翻翻还能找到碎菜叶子，以及可能只剩下半截身子几条腿的虫。

　　徐饮棠和几个病友一起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这可是食堂里难得的好饭，不用怎么咀嚼直接就能吞进肚，半温不冷的温度，也不用担心短暂的早餐时间会吃不完被护工硬灌。

　　要不是心里还惦念着队友承诺给他的甜食，徐饮棠喝完了一定还会再续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