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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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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女儿你说什么?”程老爹见女儿说了一半停了,不由急道:“你说,但凡是爹爹能做到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爹爹也给你办到。”
“女儿不想……”程如意感觉自己的嘴巴每每说到关键处就像是被人突然缝住了嘴唇怎么都张不开,不仅如此,还一阵地头晕目眩。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程如意气吼吼地掀了被子下床,随意抓了张纸拿了笔便打算将自己的心里话写出来,然而手却像是被人钉在了半空中,无论如何用力都压不下去。
再尝试了多次之后,程如意终于放弃了,颓然地躺回床上。
程家父子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吓得慌了神,忙将大夫抓来看诊。
整整一个月,只要是退婚的念头刚起便觉头晕目眩,然而程如意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使尽手段想要程氏父子放弃将她嫁予方希夷。
然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程如意怎么也没料到这书这么邪性,凡是违背了主线的剧情的行为都会无疾而终。
与她的焦头烂额形成鲜明对比,谢珩在卢国公府住的心安理得,不仅伤势恢复得很好,连人也比之前圆润了些。
程如意为了博取谢珩好感,不仅亲自煎药,甚至还为他洗手做羹汤,要知道从前的程如意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但也是彪悍的女土匪,做饭那都是小女人的事儿,她都不屑进厨房。
然而本该受宠若惊的谢珩却对此不屑一顾。
“你拿回去吧,我不饿。”谢珩悠闲地翻着书,还时不时呷口茶,样子还不悠闲。
程如意端着羹汤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她真想捏着这厮的下巴将汤给灌进去。
别看谢珩这会儿表面上淡定得很,实际内心慌的一匹,并不是他不给程如意面子,实在是先前他不知内情,只吃了一口就险些要了他半条命,病情都重了几分。
程如意也不说话,就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谢珩实在被她烦得不行,最后冷着一张脸将碗夺过去一口灌下,然后把碗重重摔在桌上,十分不耐烦地说道:“这下可以了吧?”
程如意“嘻嘻”一笑:“小哥哥,下回我还给你做。”
谢珩险些昏过去,绿着一张脸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程如意难得发善心没有纠缠,待出了门她脚步一转躲到窗下,果然听到里面响起了压抑的干呕声。
她嘴角勾起,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她自己的手艺自己还不清楚,不毒死人已是万幸了。
谁让狗娘养的谢珩最近总在程老爹跟前刷存在感,甚至暗示程如意马上要嫁人了,女儿家在出嫁前须得请个嬷嬷来教教礼仪,不然会被未来的婆婆嫌弃。
程老爹不知哪根儿筋搭错了竟然相信了谢珩的鬼话,她程如意堂堂卢国公嫡女,虎啸山小霸王,正儿八经的女土匪会怕一个老太婆,更何况她明明是低嫁,作什么要对一个乡下老太太面前低三下四。
这几日她被那教养嬷嬷折磨得够呛,原本她是不会将这教养嬷嬷放在眼里,偏偏这嬷嬷不是旁人,是程如意生母的奶娘。
程如意的生母沈氏出身书香门第,但生逢乱世家族没落,又逢饥荒家中遭难,逃荒途中遇到了她爹,这才成就了一段姻缘。
据说当年沈氏很是瞧不上她土匪爹,但是烈女怕缠郎啊,她爹脸皮子厚,缠了整整五年才将沈氏娶作压寨夫人。
沈氏的身子本就不好,在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后,身子彻底败了,缠绵病榻数年后撒手人寰。
母亲去时程如意只有六岁,因而她于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倒是沈氏的奶娘在沈氏去世后便一直照顾她们兄妹二人,直到三年前程老爹成了卢国公迁居京城后,奶娘不愿离开故居就留在了并州。
也不知道程老爹是怎么说动她入京的。
总之,程如意最近过得很是不爽,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她日子不好过,一回头瞧见谢珩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心烦,于是恶向胆边生,向谢珩下手了。
谢珩这厮在卢国公和程谨川面前装得一派温良无害,尤其他生得漂亮,不相熟的人总能生出几分好感,哪里又知道这人内里蔫儿坏。
程如意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到廊下正与大丫鬟说着话的秦嬷嬷脖子一缩,蹑手蹑脚便要退出院子,便听身后人道:“姑娘哪里去?”
听到秦嬷嬷的声音,程如意身子一抖,转过身挤出笑脸:“我爹怕是快回来了,我出去迎一迎。”
秦嬷嬷看了看天色道:“这怕是有些早,况且姑娘您是卢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哪能见天的抛头露面……”
见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念叨,程如意立即上前亲热地拉着秦嬷嬷的袖子道:“嬷嬷方才与红袖说什么来着?”
秦嬷嬷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让红樱拿来几个花样子,对程如意道:“姑娘,嫁衣已经绣好了,听说国公爷请了京城最好的十三个绣娘整整绣了一个月,明个儿就送来了,不过这红盖头得您自己绣,这样寓意才好。”
程如意纵使千般不愿,也没开口拒绝,在她的记忆里,便是卢国公对秦嬷嬷也是客气的。
“这盘金绣法黄金锤箔捻成金线,以针代笔,金银线交织,盘线成画,图案秀丽,线条明快,很适合绣嫁衣……”秦嬷嬷一边绣一边说着绣法,不断给程如意指点要如何绣。
要说程如意这手便是捏着几十斤重的斧头都稳得很,偏偏捏个着绣花针手抖个不停,活像是得了帕金森,那针落到缎子上总也不是地方,简直处处与她作对。
程如意瞪着大眼睛绣了约莫半个时辰,心中的火气快要蹿出头顶,偏偏秦嬷嬷似是看不到她的火气,依旧一板一眼地位她指点针法。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外院管理来找秦嬷嬷说话,人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程如意几句。
尽管秦嬷嬷为程如意选的是最简单的花样,但对于程如意来说依旧难于登天,见秦嬷嬷人已走远,程如意立即甩了盖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丫鬟绿蕊立即狗腿地上前为程如意捏肩,小声道:“姑娘,咱今个儿还出去不?”
听见绿蕊又撺掇姑娘出去玩,红樱递了茶水,顺道瞪了绿蕊一眼,“姑娘不久便要成婚,哪儿能见天往外跑!”
红樱将程如意方才绣的缎子拿起来看了又看,实在没看出来这绣的一团是啥,但她心里也盼着姑娘能收收心,虽做不得大家闺秀,好歹也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姑娘,这绣活儿比以往大有长进,想来再练个几日就能绣出精美的盖头……”
程如意近日被刺绣折磨得快要疯,最烦旁人说起这事儿,忍了又忍终是大喝一身:“绿蕊,将我的龙牙双刀拿来。”
“姑娘,使不得啊,您可是大家闺秀,怎能舞刀弄剑呢?”红樱丢下绣样,急得团团转。
日光西照,亭台金碧,一粉墙黛瓦的院落内,绯衣少女手持双刀上下翻飞,刀气纵横间绿意翻飞,落花无数,不过一盏茶功夫,院中一株数丈高的参天大树“轰”地一声倒在院中。
程如意收了双刀,缓缓吐出一口气,扭了扭手脚顿觉浑身舒坦。
再一回头看到红樱捧着绣品抖着身子道:“姑、姑娘,您的盖头……”
她抬脚踢飞红袖手中的红盖头,手起刀落,眨眼间天空便下起了红雨。
红樱盯着漫天飞的红缎子,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姑娘!你……”甫一入院子便见到了漫天翻飞的红布,秦嬷嬷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她抖着手半晌抽泣道:“老奴对不起你九泉下的母亲啊,夫人临终前千叮万嘱让老奴好好教导姑娘,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秦嬷嬷说着锤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哭泣,她哭得很是悲恸,无论程如意如何地劝都停不下来,不仅哭得伤心,而且那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厥过去。
程如意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也被吓到了。
看着架势秦嬷嬷大有不哭死不罢休的意思,程如意哪里不知道这老婆子倚老卖老,是想胁迫她答应日后好好学习刺绣。
但要程如意向她服软,那是万万不能的,她拿起针就手抖,简直是上刑场。
“嬷嬷,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我这就去抄《女则》十遍。”程如意说着便要溜,谁知身后一声冷喝道:“站住。”
程如意听到自家老爹中气十足的呵斥吓得腿一软险些给跪了,心知要玩。
果然,就听卢国公道:“去演武场等着。”
程如意立即垮了脸,在她的记忆里,卢国公虽对她疼爱至极,但该收拾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尤其对于培养她成为大家闺秀这事儿上,卢国公与秦嬷嬷是站在同一战线,因而程如意今个儿算是踢在铁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