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冰曼特宁

22、……

　　２０００年９月１５日

　　这是一个清冷的清晨
　　但是医院却永远不会是个清冷的所在

　　东方的病床前被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围住
　　那一瞬间
　　我感到害怕
　　心被猛然的揪起
　　我不要他有事．
　　我竖起耳朵
　　听他们讲话
　　我使劲的冲了过去
　　推开他们
　　他们都用诧异的眼光望着我
　　这些人的脸孔是那样冷漠
　　我的眼睛慌乱的寻找到东方的眸子
　　那眼睛里依旧只有那留给我的一抹温暖
　　看见我
　　他虚弱的扬了扬嘴角
　　费力的向上抬起右手
　　我知道，他是在向我微笑
　　我又落下泪来
　　也许是为了又重遇到峰时的茫然
　　也许是为了眼前如此虚弱的东方
　　心里一时充满了愧疚
　　抓住他冰冷的手
　　塌实了许多

　　＂你是病人家属？＂
　　那些人里有人提问
　　我点头
　　＂象他这样的重残病人，怎么会在这种天气受这样重的伤？你是怎么照顾的！＂
　　＂大夫，真的……不关……她的事。”
　　东方颤抖的声音是这样微弱，
　　好象每讲一个字都会抽痛到他的身体。
　　我死死拉着他的手。
　　他依旧温柔的费力的挤给我一个微笑。
　　“没事的，我……没事。别怕。”
　　随后那些大夫们的话，却让我真的不知所措

　　急性肺炎。
　　右侧坐骨严重的骨裂
　　右手肱骨骨折
　　他们不停的在说如何护理如何恢复
　　可是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每一个字都似要掏空我的肺腑
　　东方，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我流着泪
　　目送那些人鱼贯的离开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后
　　周遭又陷入了沉静
　　我转头看着他
　　他是那样安静的躺着，身上插着连结着各种仪器的管子
　　脸色苍白
　　他残缺的下身被纱布结实的包了起来
　　一团雪白中有星星点点的血红
　　右手臂已经被固定并且打上了石膏
　　＂很痛吧？＂
　　我轻抚他的冰冷消瘦的脸颊
　　他慢慢的摇头
　　唯一能动的左手不停轻拍我的手背
　　他试图安慰我
　　＂昨晚怎么了？＂
　　我问
　　他紧闭着眼睛，无言

　　其实，我还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发生了什么呢？
　　昨晚我又在哪里？
　　如果我在他身边，又怎会这样？
　　我颓败的呆坐在那
　　泪水任意放肆的洗刷着我的脸

　　后来，东方睡着了．
　　睡梦中的他依旧发着烧．紧锁眉头
　　他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角不放．就象个任性的孩子．
　　望着他，心里忍忍作痛．
　　我弯下腰来，趴在床沿边
　　脸贴着他的手背．
　　他好烫，还在发烧。
　　可是，他在我身边，让我觉得安心
　　然后，我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竟然发起梦来
　　那是个美丽的山角下
　　东方坐在草地上
　　远远的望着我
　　我在摘花，五颜六色的花啊，我似乎能闻见浓浓的香气．天，是那么蓝
　　我招呼他过来
　　他带着笑魇，双手撑地．双胯摆动着，左腿短小的残肢用力的朝上抬着．
　　地上的草长的好高，又密又浓．
　　他使劲的想拨开那些草
　　可是每当他想撑住地面把短小的身子向前挪一丁点，便就控制不了那些草向他涌去
　　他被困住了
　　一转瞬他消失了
　　我大声的呼喊他
　　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
　　扭过身，却见他就站在我眼前．完整的站在我眼前
　　笔直的长腿，发亮的皮鞋
　　我快乐的奔向他的怀抱
　　可是，身后却有个声音大声的叫我的名字
　　我惊疑的转过头
　　东方依旧是坐在地上的，两条长长的义肢各自分散着
　　缺失的下身满是鲜血
　　我惊恐着望向把我拥入怀中的男人
　　我看不到他的脸．他是这样模糊
　　他是谁．突然．
　　他一把掐住我的喉咙，我拼命的挣扎拍打
　　我想大声的呼救，可是我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开始哭泣
　　我转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东方
　　他匍匐在地上，用一只手臂带动身体向前爬着，
　　唯一的那一团巴掌大的残腿也努力不停的使劲向前戳着地面
　　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尖叫着．用尽全身的气力尖叫，却依然叫不出声．．．．．．．．

　　我豁然的直起身子
　　汗水已湿透了全身
　　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东方
　　没有吵醒他就好
　　摸了摸他稍微冷却下来的额头
　　然后轻轻地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吻
　　我微笑着，是这样满足

　　就在同时，敲门声竟然响起来了．
　　我悄悄的起身
　　轻轻的转身开门
　　门外，竟然是小强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我疑惑的望着他们
　　两个警察向我亮出了他们的证件
　　然后说明他们是来录口供的
　　＂口供？＂我望着面前的三人
　　＂心姐，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天使之城．．．．＂
　　＂怎么了？天使之城怎么了？＂
　　＂被砸了，所以远哥才会受伤．．．＂

　　听着他的话，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胃部突然抽紧，好象要吐空所有的东西
　　我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